《平安夜的钟声》
——献给北京顽主
平安夜，世界悄然遁迹于内心
那些随霜霰消融的正渐渐复活
母亲累了，在灯光里亲吻皱纹
梦想一个人站在鼓楼下
像那些流动的旧事
点滴如水，在门窗后面
鼓捣出一些声音
我的黎明就是你们的黑夜
还是将祝福赠予陌生人吧
那样天空就会游弋起众鱼
那样的目光，我曾见过多次
在街道、河岸、公园与菜市场
你们无罪，无须以屈辱的姿势
承受刀锋。灯光是蝴蝶
在你们的白发上舞动
立冬时的饺子让我想哭
想冲进夜色中喊叫
让我疼，疼得想死
想幸福，想与一个不相识的女人
走完一生
童年就在日渐荒芜的山头消失
然而葱郁的，是第一声啼哭
第一次抽烟，第一天相识。
让我恐惧的就是给我幸福的事物
这总能解释的了那些天生的病痛
为何降临后便永不痊愈
老故事里模糊的名字
如今在冰面上滑行
我们站在冬日的阳光里
像忘记了爱与祈祷
像回首往昔时扭捏的面容
让我们追随那些漂亮的书籍
捧起雪花，假装不谙世事
现在我们依然在尘世
天空则离我们太远
我们活我们的活
他们死他们的死
等钟声落在酒醉的脸上
我们搀扶，我们搂抱
像一群真正的豪客
只在光明中把玩世界
2007-12-24
《匆匆》
你回来的时候天还亮着
胡同里积雪并不深
我学会了对生活撒谎
撒泼打滚
有个女人爱我
引导我做真诚的人
她把手放在我的虚弱里
仿佛我与她生死与共
仿佛这样，天下就能太平
再也没有三座大山压榨人民
我的祖国，在水流里站立
我望着她的时候她扭头
等她对我有了兴趣
我已远涉重洋
等到什么都想不起来时
我就能理解父亲
与他的武装带了
现在我还是幼小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踩着一地细碎的叨咕
掰不开镊子
2007-12-25
《心肝宝贝》
布娃娃很旧，窗帘很新
蝌蚪是我的童年
自由并且慌张
渴望腿
与褪去尾巴
北京在烟雾里依旧清晰
早点铺子的生意依旧很好
老宅却已经成了立交桥
我的槐树，大水缸
淹没在对往昔的追忆中
母亲未老，父亲健在
前三门大街上扑棱起雪花
这使我想起病、忧愁与死寂
我也有童年，尽管
从未在诗中描写过
那只怪我缺乏抒情的才能
而不能说，过于现实
当她们走上青春的刑场
以不屈的姿态迎接衰老的枪弹
她们是样板戏里的英雄
也是令人扼腕叹息的残花
我不会惊讶于时间的流逝
不会为肥皂剧的情节而哭泣
不会为她们的遗体披上红装
我的心，如同木料
只在有火的地方劈啪作响
2007-12-25
《圣诞节与生日》
那块蛋糕很大，价钱不贵
那里面有我的钱，也有枭子的
我们不是西方人
不憧憬救世主的降临
或许应该这样说
我们都相信自己，是父母生育
母亲会在厨房忙碌
她的劳累对于我是一种罪恶
树影落在院子里
光秃秃的，像家庭
或者感情的匮乏
而我需要忏悔，回避享受
尽量成为劳动力与懂事的成年人
把多余的富强粉带回家
和面包饺子，清理柜厨
让枭子之外的另一个女人
不再流泪，不再感到人生是种苦难
并且相信，曾亲自生下了儿子
2007-12-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