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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夷牧:老是非常美好的事情

发布: 2017-4-06 08:43 | 作者: 林鹏浩



        夜幕之下的三坊七巷依旧残留着太阳炙烤过后的余温,空气有些闷热,沿街的建筑不时喷起水雾为游客们“消暑”。有人千里迢迢来到南后街,消费、观光;也有人趁着太阳下山后渐退的暑气,转乘几路公交车来这儿寻找一条名叫安民巷的巷子,只为听一场文艺家的演讲。
        昏暗的安民巷中,八闽书院亮起了一盏盏泛着红光的灯笼,星期六的晚上,省文学院在八闽书院开展的文化活动如约而至。
        听友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这天晚上到的听友显得格外多,他们都是为了一场名为“快乐人生”的演讲而来。这个充满正能量的题目,是著名诗人、演讲家、编剧蒋夷牧将要演讲的主题。
        这是蒋夷牧的第三百场“快乐人生”的主题演讲,在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场合,蒋夷牧的妻子带着闺蜜来了,蒋夷牧的亲弟弟和儿子从上海搭乘飞机“飞”来了,蒋夷牧的同班同学张罗着一众朋友来了,蒋夷牧的粉丝自然也来了。八闽书院的演讲厅难得有这么挤过,台下没位子了,座席不得不延伸至台上,听友们干脆坐在台上听蒋夷牧演讲。
        年近七旬的蒋夷牧,全程脱稿,站着演讲,他对人生的态度是:接受、感受、享受。即“坦然地接受生命,努力地感受生命,快乐地享受生命。”
        我经常问年轻人,你一年有几次抬起头来看看星空?有的人告诉我,他到八月十五左右才会看看天空。哇,这个太可怕了!头上的天空你怎么不看呢?
        “人只要不放弃,只要努力,有时候生活中就会出现比梦想更美好的事情。”开场白中蒋夷牧不禁如此感慨。多年以前,他惴惴不安地开始第一场“快乐人生”主题演讲的时候,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会讲到第300场。“今晚我站在这儿面对如此热情的听众,我真的讲到了第300场,这难道不是比梦想更快乐的事情吗?”
        “我们一辈子都在追求幸福和快乐,直到我们老去。但很可能我们真正老去时还没有认真想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幸福和快乐。”要分享并输出快乐,作为分享者的蒋夷牧,自身也必定要具备强大的“快乐能量”。
        蒋夷牧快乐吗?前阵子为了迎接巴西世界杯,他换了一台非常高档的高清电视机,“别说等电视机坏了再换,等电视机坏了我可能都不在了。”蒋夷牧从来不规划明年的事,他认为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文人蒋夷牧是个狂热的体育迷,他看巴西的足球;看美国的篮球;看中国的乒乓;看法国的网球。“如果愿意的话,礼拜天,我可以坐在我的沙发上,泡上一杯咖啡,从欧洲看到美洲,从美洲看到亚洲。”
        蒋夷牧因为运动而快乐,也因为思考而快乐。他读书、写作、吟诗、书法、欣赏音乐,他也爬山、游泳、旅行,打乒乓球,有时还会去搓搓麻将。打球时,赢了他会大喊大叫,输了他也会连连跺脚。
        夜深人静的时候,蒋夷牧有时也会坐在阳台上举着望远镜望星空。“上个礼拜是月亮离地球最近的一刻,我看了两个小时。”蒋夷牧引用了两位哲人的思考——歌德说,世界上有两种东西值得敬畏,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黑格尔说,不懂得仰望星空的民族是没有希望的。
        “我经常问年轻人,你一年有几次抬起头来看看星空?有的人告诉我,他到八月十五左右才会看看天空,哇,这个太可怕了,头上的天空你怎么不看呢?”仰望星空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举动,“这个没法儿多说,要自己体会。”
        蒋夷牧还“臭美”,镜子随身带。“我的镜子比我太太化妆用的镜子都要大,我看镜子的次数也不会比我的太太少啊。大家注意到没有,我在演讲之前就对着镜子照了两遍。美女,你注意到了吗?”蒋夷牧对着台下的几位女性听众说,“要照镜子,十八岁要照镜子,三十八岁要照镜子,六十八岁要照镜子,甚至到了八十岁还要照镜子。我经常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欣赏,‘老蒋,不错啊,还很帅嘛。’”
        爱照镜子的蒋夷牧并不是自恋,他把这种感情归结为一种“生命意识”——拥有了这种生命意识,我们才会更加地爱自己的生命,爱自己的青春,爱自己的一切,我们才能更自觉地,更有意识地去体会生命给予我们的种种平凡的快乐。他认为每一个人都是这个世界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生命太幸运了,我们每一个人都是经历了无数的偶然才来到这个美好的世界,我们怎么能不珍惜我们的生命,生命才是最重大的。要相信生命就是幸福。”
        人人都会有一头黑发,不是人人都会有一头白发啊——白发就是幸运,白发就是人骄傲的资本。只有满头白发的人才有资格说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年是最好的年龄。
        蒋夷牧的快乐并非与生俱来,他也曾经历过跌宕起伏的岁月,也曾承受过绝症夺去至亲生命的痛苦。他在活色生香的大都市上海长大,在复旦大学求学期间便发表文学作品,因其满腹才情,女生们奉他为“诗歌王子”。然而,文革前后,这位“诗歌王子”毕业后被阴差阳错地被分配至山西省吕梁地区岚县的一所中学任教——这是黄土高原一个贫穷的县份,地处高寒地区,长年累月干旱缺水。
        蒋夷牧历经生活磨砺,从苦难之中思考并咀嚼幸福。他历任厦门市文化局干部;福建电影制片厂编剧、厂长;福建省文联书记处书记、福建省政协常委等职,他感恩生命的偶然性,逆境之中存在着改变命运的偶然性,顺境之中也可能埋伏遭遇苦难的偶然性,“偶然性是人生最杰出的导演。”
        金钱和幸福是什么关系?“没有吃饱,金钱是百分之一百的重要,吃饱穿暖以后,有了住房有了工作以后,金钱和幸福的关系还剩多少?”蒋夷牧说,世界上不同国家的学者研究后得出的共同结果是——百分之二十五。“我非常欣赏这个数字,我写过一篇文章,叫《黄金的0.25》。这个世界,还好有这个0.25,才可以使富人有富人的快乐,穷人有穷人的快乐,官有官的快乐,民有民的快乐。”他认为金钱和幸福的关系,是轻微的正相关系。
        2005年,蒋夷牧还在省人大当常委,那时他并不富裕,卖了老房子又贴了6万元,总共花了36万元买了一套120多平方米的房子。房子在六楼,楼盘沿江而建但六楼看不到江景。人大的领导来他家参观时问他,“老蒋啊,你才住六楼,六楼看不到江吧,干嘛不买高一点?”蒋夷牧回答,“领导啊,只因少了20万,江水不从窗前过。”后来这句话不胫而走,当时的同事们将之传为佳话——听说蒋常委少了20万。
        蒋夷牧每年都会在家门口贴一副自己写的对联,第一年入住新房时,有人说他房子买的太低、太小,他就创作了一副对联贴在门口——不论高低,胸有层楼眼界宽;何妨大小,身居雅室风光好。横批:乐在其中。“写给自己看,也写给别人看。你以为房子大了就幸福,你以为住了复式就幸福,如果是这样这个世界就太不公平了。”
        三年前,蒋夷牧受邀到男监去演讲“快乐人生”,台下坐着一位他非常熟悉的朋友,原为某某市某某局的局长。“他看我一眼,我马上把眼光避开,怕他不自然。”到女监去讲时,他的一位非常出色的女同学,原为某某市的常委,也坐在台下听他讲。“都是钱的关系,人为什么会对钱那么忘乎所以?对金钱要有理智的看法,我真心地和大家说,钱和幸福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
        “有句古话叫‘人生苦短’,为什么没人说长呢?”蒋夷牧说,他从三十几岁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后来他想明白了——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古人往往把生命和大自然比,才比出了人生的短暂和渺小。“这是自寻烦恼,精神上的自寻烦恼,大自然什么都不懂,它没有血肉没有思考,一万年一亿年对一块石头一座山有意义吗?但一分钟一秒钟对一个活着的生命来说,就充满了意义。”
        “再譬如老年,人都怕老。老同志,我们不要怕老,为什么要怕老呢?”十年以前,蒋夷牧还在文联工作,一次,他和老同志一起吃年夜饭欢度新年,吃完饭后还开了个舞会,他身边坐了一位八十二岁的老同志,满头银发。看着大家跳舞充满了活力,这位老同志对蒋夷牧感慨地说:“唉,老蒋,你看看,年轻多好。”蒋夷牧回他道,“老李啊,年老更好。你羡慕他们一头黑发,他们也许羡慕你一头白发啊。”这位老同志没理解话的意思,蒋夷牧又说了一句,“人人都有一头黑发,不是人人都有一头白发啊。”
        蒋夷牧不怕老。“人从十八岁走到了八十多岁,他经历了多少艰难险阻;他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他度过了多少春春秋秋;他看过了多少风花雪月;他劳动过创造过奉献过理想过,他吃过玩过乐过,不准老人家谈恋爱他还偷偷地谈了多少回啊!你还要说什么老年不好?”蒋夷牧对着老年听众说,只有过了老年的人,他的生命才是完整的。“白发就是幸运,白发就是人骄傲的资本,只有满头白发的人才有资格说我的生命才是完整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年是最好的年龄。”东快记者林鹏浩/文图由福建省文学院提供
        
        蒋夷牧
         
        蒋夷牧(左起第六位)及他的妻子(左起第五位)与文学院工作人员、部分热心听众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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