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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中国海漂来的泡沫(中)

发布: 2017-3-02 17:09 | 作者: 王新华



         五
        慢慢的王洱熟悉了这种生活。
        他和同屋老杨是铁哥们儿,王又瘦又高,杨略矮略胖。他俩都在一家公司的计算机中心为人贩子卖力。哥们儿在一起,说的来,秉性气味相投,合灶吃饭。王洱热爱做饭,也是研究过。他感觉在新加坡就做饭这事还有点意思。所以,老杨只能热爱涮碗。老杨其实还不到30岁,是北京大学软件研究生毕业,对电脑unix系统很熟悉。王洱心情有时还起伏,老杨却总是乐乐喝喝的,好像心胸开阔。王洱说不好老杨会不会也有憋闷的时候,觉着他吃睡都行,心宽体胖。有一天下班后王洱做饭,不慌不忙地先做各种准备,脑子想着这几天吃过什么,冰箱里有什么,设计晚上的菜谱。老杨钻进储藏室,关上门,无声无息。直等王洱做好啊饭,转身找不到老杨,才奇怪了,啊?一个多小时还没出来吗?这赤道大热天,储藏室也不透气,王洱还以为老杨闷死在储藏室里了。赶紧大声叫他,老杨这才走出了储藏室。喝!只穿一个大白裤衩,一身白肉,一身白毛汗,一张笑喝喝的脸,立定站在厅里,冲着王洱:“怎么招(着)?哥们儿。”原来老杨会坐禅,抑或老道炼丹什么的,号称调整气息,化解晦气。王洱也说不好他这是什么功,只是疑虑老杨可别修大发了,要是稀里糊涂地坐化了,留个白胖肉身,如何是好。
        星期六一早,老杨和王洱到巴刹(马来语,农贸市场,新疆差不多也这样叫)采购,买菜买肉什么的,准备下一个星期的吃食。当时在新加坡的中国人很少,而且分散在各个区,所以在公共地方一般很难遇到中国人。他俩去巴刹转悠,一张口就听得出和当地人不一样,巴刹小摊贩猜猜就知道他们是从中国来的。小贩们都喜欢和他们聊天,很快彼此成为熟人。小贩们是新加坡社会的下层人,都很好,知道他俩从远远的中国到新加坡,特照顾。每次去巴刹,小贩老远就招呼:“中国人,中国人,来。”笑容可掬,总是问来问去。赶上节日,小贩还邀请杨、王去家吃饭,做客。卖菜的小贩手上忙着装菜,嘴上说:“中国人,穷啊,你们在中国能吃饱吗?”
        “不成问题。”
        “中国人,这里比中国好吧,吃什么都可以。”
        “在中国也是,有什么吃什么,没人管,没人限制。”虽然大家说华语,其实交流上还是要想想。小贩说的是“应有尽有”的意思。“管”字的用法就不像北京这么普遍,所以要说“限制”。
        杨、王选好菜,小贩总是说:“来,再多拿一点,这个不算钱”。买了菜又去买肉,肉摊小贩同样说:“中国人穷啊,你们在中国能吃肉吗?”老杨笑着告诉他们北京不缺肉,他点点头,还是说:“中国大,吃肉不简单。”下次到了摊位上,他们依旧这样问。切好了肉,另头抹掉不算钱,还对杨、王说:“来,这个猪头给你,整个拿去,拿去,不用钱。多吃一点。”第一次提着大猪头,杨、王器宇轩昂,好高兴。专门在巴刹里买了草果,桂肉,茴香籽,香叶…老抽、蜂蜜、葱、姜…高高兴兴回去卤猪头。找到原来房东的大蒸锅,刷洗干净,放了水。汤沸先将猪头翻滚几遍,剔毛、刮舌、搓耳皮;再将其放入中锅卤了,大武火转小文火,慢慢炖着。哈哈,渐渐地,满屋子喷香。时辰到了,收了汤,拎将起来,颜色也正合适。二人的肠胃立时化作馋虫,翻闹不能自己。大功告成。把猪头拎出来放在案板上,淋淋洒洒,汤油灼手,二人已然在猪脸上咬了两个大洞。互相告诫要忍住,强压馋虫,等放凉了,捣了算泥再吃。打开电视,转移思想,终于放凉了。王洱解猪头,耳舌割下,脸分部位解开;脸舌切片,耳切丝。老杨捣蒜泥,并将各部分都着各色瓷塑器皿盛了,杂然摆放桌上。杨、王二人这才赤膊危坐,甩开腮帮子,嗷嗷呼噜,吃个狼狈,痛快。的确买不起酒,可惜了点。
        
        新加坡市中心牛车水巴刹 王二摄影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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