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深夜,吊唁的人早走了
孩子也疲倦睡去,我爬起身
来到他的身边,曾经的大山
如今低矮如丘,略高于
他曾经的爱床与婚床
我看周围无人,就挨着他躺下
将他冰冷僵硬的右手攒在左手
于是瞬间就回到儿时,先母在灯影里
父亲脾气很好,也没打呼噜
阴和阳,生和死,爱与恨
分明的世界,原是这般的模糊
像原本并排而立的阔叶榕
一棵委地并渐渐腐烂,它的侧干
有一条须根由白转绿由细变长
粗壮得任秋千与命运随便摇晃
时隔多年的今晚,我练剑归来
树身上,依旧散发腾腾的热浪
秋意渐起,一只蟋蟀进房
似在赞美我换洗一新的粗布床单
2016.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