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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尧真的那么圣明吗?--我看历史

发布: 2016-3-11 06:52 | 作者: 夏维东



        尧在《史记》的五帝中排第四位,与舜、禹、汤并列,是圣人们最爱津津乐道的上古四大圣王,连黄帝都排不上号。他们是“圣明”二字的代言人,知名度极高,连韦小宝都会说“鸟生鱼汤”,那个“鸟”指的就是尧,帝尧。
        帝尧出身不凡,他不仅是帝二代(其父乃五帝中的第三位帝喾),还是个“龙二代”,他才是如假包换的“真龙天子”,后世那些自称或被称的全是山寨产品。
        据《竹书纪年》(以下称《竹书》)透露,帝尧母亲庆都很喜欢跳交际舞,不过她不是跟人跳,而是与一条赤龙共舞。有一天该龙口衔一张画儿送给其舞伴,图上画着一个人:八采眉,发长七尺二寸,面容上窄下宽,脚踏宿翼,宿是星宿的意思。画上还题字:亦受天佑。“既而阴风四合,赤龙感之”,这句话含糊其辞又意味深长,不管怎样吧,庆都在“阴风四合”之中怀孕了,怀上了原版“龙的传人”。
        河北翼州的名字便由画中的“宿翼”而来。孩子出生后,模样一如画上所画。什么是八采眉呢?不是眉毛有八种色彩,只有鹦鹉才那么绚烂,而是有光泽的八字眉,简单地说就是圣人之眉,你没有看到这样的眉毛说明你没有看见圣人。曹操的儿子曹植在《相论》一文开头论圣人之相时,首先隆重推出的就是“尧眉八采”。圣人尧成年后,身长十尺,正好一丈,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名副其实的“丈夫”就这样高调地出现了。
        竹书》说尧“封于唐”,其实他先被封于“陶”,然后才是“唐”,故而被称为陶唐氏。“陶”即现在的山东定陶县,“唐”有说是在河北,也有说在山西。尧于“唐”继承帝位,所以被称“唐尧”。
        司马迁在《五帝本纪》里,一上来就热情洋溢地讴歌帝尧:“其仁如天,其知如神”,接着说他虽既富且贵,却不摆“高大上”的谱(“富而不骄,贵而不舒”),尽管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大上”,想想他的身高,姚明都矮一大截。好玩的是,太史公刚说尧不摆谱,立马就粉墨重彩描绘他出行的排场:头戴黄色冠冕,身穿黑色礼服,白马红车,不过那时真的有马车吗?要多气派有多气派!排场里颜色有点乱,黄黑红白,对比鲜明,如果再来点绿,那就完全像张艺谋给配的色儿。
        尧重复做着他家先辈们做过的好人好事,比如顺应天时,按时种庄稼,敬鬼神,勤俭治国。当我看到这些事迹的时候,脑子很乱,分不清谁是黄帝,谁是颛顼,谁是喾,谁是尧,他们的德行和作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唯一不同的就是名字。总而言之,帝尧时代形势不是小好,而是一片大好(“众功皆兴”)。
        形势如此大好,《史记》突然来了个蒙太奇手法,镜头对准正在开“政治局常委”会议时的尧,只听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谁可顺此事?”,意思是谁能把国家理顺。这让观众发懵:百业兴旺发达,还有什么不顺的?
        原来不顺的事情是发大水了。既然帝发问了,底下马上七嘴八舌地发起言来,放齐是个马屁精,第一个举手,大声说太子丹朱很聪明,是个开放搞活的明白人(“嗣子丹朱开明”)。尧一口否决,说NO,丹朱粗暴顽劣,不能为帝。尧的高风亮节顿时跃然纸上,只是一旦综合其他史实,这个场景基本站不住脚。
        大臣讙(念欢)兜出了一个超级馊主意,他竟然推荐共工!如果我是尧,立马就踹这家伙一脚。共工不是早在颛顼时代就恼羞成怒头撞不周山自杀了吗?难道那次没死成又多活了一百来年?尧一口回绝了讙兜的馊主意,说NO,共工此人口是心非,不可用。共工岂止口是心非,完全是个职业麻烦制造者,在女娲时代把擎天柱撞断,从而提供女娲一次极好的工作机会。女娲和帝尧差了足有2000年,共工是怎么穿越的?他后来再次穿越和大禹争斗,也许穿越是他锻炼身体的方式,就像夸父喜欢和太阳赛跑一样,纵被渴死累死也在所不惜。
        不喜欢“穿越”说法的,可以把共工理解成一个部落共工氏,该部落的首领们不仅继承前任的职位还继承前任的名字,这样一来,魔幻的色彩就没有了,只剩下现实主义,不过这个现实仍然是基于想象或推理。
        在没有文字的上古时代,一切全凭口耳相传,历史与传说编织在一起,煮成一锅粥,根本不可能还原所谓的真实。某些我们以为合理的解释也许离真实更遥远,不如就让上古史活在传说的魔镜中吧,也挺好的,挺好玩,上古的先人们一派天真烂漫,好得天真,坏得也天真。
        讙兜不知道究竟是别有用心还是崇拜共工会玩穿越,找机会再次向尧举荐共工,尧没办法,就让共工去当工师。工师权力很大,百工之长,举凡建筑、炼铜和手工业全归他管,相当于现在的工业部和冶金部部长。工师这个职称到汉代一落千丈,成了工匠的代名词,在东汉哲学家王充眼里就是个采矿石的矿工(“铜锡未采,在众石之间,工师凿掘”《论衡》)。
        共工在工师岗位上表现是“共工果淫辟”。怎样利用职权搞“淫辟”?上网看看那些落马高官的新闻就知道了,此类新闻定时更新,不愁看不到。
        尧明知共工“不可”,仍然给足讙兜面子,因为他得罪不起。讙兜是大部落三苗的老大,《山海经》里说:“讙头生苗民”,传说他人面、鸟喙(念会),还有翅膀,“手足扶翼而行”,这个怪异的行走姿势说明他不会飞,翅膀只是是个摆设,像个羽毛织的披风,装酷用的。讙兜的三苗很强悍,后来还给帝舜制造了不少麻烦。
        尧问在座的四位大佬(“四岳”)谁可抗洪救灾,大佬们一致推荐鲧。尧说鲧不听话,祸害乡里(“负命毁族”)不可用。大佬们肯定收了鲧的贿赂,使劲给鲧说好话,说他真不是那样的坏人,先用用再说呗。“尧于是听岳用鲧”,这几个字颇堪玩味。往好里说,尧有民主作风;往不好里说,尧没什么主见,明知鲧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听信一面之词,您老不是“其知如神”嘛?
        其实都不是,原因很简单,尧拿他们没办法。《五帝本纪》后面有句话说得委婉,但很清楚:“四岳举鲧治鸿水,尧以为不可,岳强请试之”,四岳“强”尧所难,尧却只能委曲求全。他不敢得罪讙兜,更不敢开罪四位老大,被儒、墨抬上天的圣主帝尧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风光,有八采眉也不顶事。
        鲧走上工作岗位九年,一事无成。很明显,四岳无知人之能,尧不追究他们的妄荐之罪也便罢了,过后又“蒙太奇”地跑来直接问“四岳”说:“朕在位七十载”,你们中有谁可以来接我的班吗?
        这“四岳”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尧如此言听计从?
        《史记》里把“四岳”当成四个人,但没说他们是谁;西汉人孔安国(孔子十一代孙)认为四岳“羲和四子也,分掌四岳之诸侯,故称焉”,权力确实够大,执掌国家军权。《国语·周语》里认为四岳是一个人,“共之从孙四岳佐之”,身份很明确,四岳是共工兄弟的孙子(从孙)。四岳确实不必是四个人,就像“八大山人”无需八个和尚组队,“二蛋”也不需要两个人承担。四或是一没有定论,我的本家夏僎和稀泥说:“以四岳为一人,或谓四人,于经无害,故两存之。”
        《史记》尧出场时,司马迁把他打扮得像个与日月同辉的圣主,可这圣主做事纯属阿斗型,没见他做成任何一件事!太史公反讽的功夫了得。如尧这般窝囊的“圣主”实在罕见,那个懦弱、因郁闷而医治无效的光绪偶尔还敢和慈禧唱对台戏哩!
        除了讙兜和四岳外,别忘了尧还有两个哥哥:弃和契,他们的后人创立中国最长寿的两个朝代周与商。弃自小就有雄心壮志(“屹如巨人之志“),《五帝本纪》的尧时代里,他没有露脸。但《竹书纪年》里他露大发了:“放帝子丹朱”,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丹朱给流放了!
        外有权臣,内有家贼,尧的帝位一不小心就会被另一只屁股坐上去,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平衡各方势力,不让政变发生。
        尧肯定聪明绝顶,据说围棋就是他发明的,晋人张华在《博物志》中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围棋是所有智力游戏里最复杂的,它的规则很简单,但要玩好它可就很难。仅有二色的围棋,气与势瞬息万变,黑白之数瞬间颠倒,这就是“博弈”。
        尧发明围棋的初衷充满了父亲对儿子的盈盈期许,为了开启丹朱的心智。丹朱性格暴躁,围棋能让他静下来;丹朱头脑简单,围棋能让他复杂起来。尧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儿子,肯定不是为了让他成为一个职业九段,而是为了让儿子成为九五至尊,是真正的望子成龙。尧比他父亲喾高产,有十个儿子,其中九个儿子参与考察舜的日常生活,被舜影响得温良恭俭让(“尧九男皆益笃”),其后这九子却莫名其妙地不翼而飞,不见任何史料,什么说法都没有,只剩丹朱。
        丹朱的妈妈叫散宜氏,不知道为什么《五帝本纪》里不提尧的妻室,尧既然那么伟大,妻以夫贵,怎能名不入正史?既然只剩下丹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尧只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尽管儿子资质欠佳。
        很难想象,当尧听到放奇推荐丹朱走上领导人岗位时,他会一口谢绝,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丹朱有多差劲说他“顽凶”,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这个地方编的痕迹太重了。瞎编的人不是司马迁,他只不过照搬被“圬”(粉刷)过的“史料”而已,比如《史记》里关于黄帝的某些段落,几乎一字不改从孔子和宰我的对话里抄下来。即使在《五帝本纪》里,我们仍然可以看出尧心迹的蛛丝马迹。尧临终前,“知子丹朱之不肖,不足授天下,于是乃权授舜。”,注意那个“权”字,妙不可言,“权”有变通之意,意思是实在没辙了才让位于舜!
        尧清楚丹朱有几斤几两,因此他需要找个能干的人来辅佐儿子。他先问四岳他们当中谁可继承他的大位,四岳异口同声地说他们不配。尧明显是在试探四岳,表面又显得对他们极其尊重。尧把帝位摆在四岳面前,就像古希腊神话里的厄里斯把“献给最美女神”的金苹果摆在三位女神面前一样,那个“金苹果”引发了十年之久的特洛伊之战,死人无数,还导致“无数英雄竞折腰”,好些个半人半神的超级猛人稀里糊涂地永垂不朽了。“金苹果效应”是人类嫉妒心理的体现。可想而知,四岳中的任何一人接受了帝位,他就立刻成为另外“三岳”的敌人,一旦打起来,四岳就会变成“四丘”。尧很聪明,但四岳也不傻,难得谦虚起来,不惜骂自己品行低下,不配为帝(“鄙德忝帝位”),同时他们一致推荐舜。
        尧早知舜的大名,当即“准奏”。他给舜工作的同时,还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娥皇和女英给出去,让她们同时嫁给舜。这在中国历史上空前绝后,他是唯一一个同时把两个女儿嫁给同一个男人的帝王。他让舜成为双保险“驸马”,那两女儿还肩负着特殊而神圣的使命,让她们观察舜到底咋样(“观其德于二女”),他把女儿当间谍在用,女婿当成工具在使。只是他做梦都想不到,舜的魅力有多大,那两个女儿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舜。       
        舜的工作能力超强,内务外交都得心应手。舜在内务方面“慎和五典” ,五典就是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和子孝,相当于“五讲四美三热爱”,同时狠抓纪委工作,使百官都遵纪守法;外交方面他在保持大部落风范的同时又让外国友人宾至如归,所谓“四门穆穆,诸侯远方宾客皆敬”。
        考察了女婿舜治国能力后,尧的下一个考核项目就匪夷所思了。那个项目类似现在非常火的电视真人秀:野外生存体验。在电视节目里,那些参赛选手处境都很艰难,吃不好喝不好睡不好,有的人在镜头前崩溃大哭。但他们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因为剧组和救护人员就在不远处跟着,猛兽都吓得躲得远远的。
        舜可就没这么好命了,于暴风雷雨之中,尧命他进入山林川泽。那时深山老林里什么猛兽都有,不像现在看到一个野生老虎都是新闻。大泽里的各类怪物正目光炯炯地等着入选《山海经》,舜就在猛兽和怪物们的目光中孑然而行,没有剧组和医护人员相随,滚下山坡自己爬起来继续行走,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行走的泥团,嘴里唱着歌给自己打气“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怪物、猛兽和它们的小伙伴都惊呆了:到底谁才是怪物呀?就这么着,舜“浑身是胆雄赳赳”地出现在尧面前,尧竖起大拇指夸他方向感真好(“舜行不迷”)。看到这里,我挺困惑,尧是想让舜成为一个特种兵吗?没听说哪个帝王这么往死里TRAIN他的继承人,除非他真的想让他死。
        尧本来打着如意“围棋盘”让舜辅佐儿子丹朱。他当然希望舜能干,否则怎能应付险恶的讙兜、阴险的四岳和凶狠的职业穿越人共工?他也知道舜能干,否则也不至于一上来就把女儿嫁给他,还一下子嫁俩。可他哪里料得到他舜那么能干,和李世民一样能干!舜给他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当他看到舜全须全尾地自山林川泽“体验”归来,他就明白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了。
        按《五帝本纪》的说法,尧在祭祀先祖的文祖庙举行盛大仪式,正式委任舜代他行天子之职,舜惴惴不安地接受了(“于德不怿”)。尧为帝七十年,当了二十八年“太上帝”后撒手人寰,“百姓悲哀,如丧父母”,全国举丧三年,取消一切文娱活动。
        这就是儒家推行变态的“三年之丧”的源头,推广者是孔子,他创造性地把臣为君、子为父、妻为夫服丧三年制为礼,然后信心十足地告诉他的弟子们“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这个三年之丧对于国政乃至个人的影响不可估量,宰我就质疑孔子说三年太久了,礼和庄稼都荒废了,被孔子骂没良心。其理论根据是小孩三岁才能离开父母的怀抱,三年之丧,就是纪念在父母怀抱的三年。这么乱七八糟、牵强附会的理论居然被后世奉如圭皋,实在让人无语。中国历史让后人无语的东西太多了,有的玩意明明是假的,可被堂而皇之地写入正史,所以胡适愤然地说历史是被人任意打扮的小姑娘。
        “三年之丧”期满后,舜跑到南河(河南境内的黄河)的南岸去了。他去南岸不是因为憋了三年需要渡假,而是为了把帝位让给丹朱,于是自己躲了起来。他这一招也许是学许由。
        许由是尧时代的隐士,名气极大(不知道他怎么把名气“隐”得这么大,广告界人士可以学学),尧想把天下交给他,许由便躲到颍水之阳的箕山下。尧不死心,再次登门相邀,许由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跑到颍水边洗耳朵。名士风范十足,另一个更有范儿的人马上就出现了。那人是个农民,正牵着牛准备给牛饮水,见许由神经兮兮的鬼样子就问他干嘛,许由就把他“受辱”的经历述说了一遍,该农民转身牵牛就走,说他洗耳朵把河水弄脏了,他的牛喝了会闹肚子。
        丹朱如果接受了舜的“馈赠”,那他真是白学围棋了,大局观太差。因为没人拿他当天子,诸侯都去朝见舜而不理会丹朱;歌手们唱歌歌颂舜而不理会丹朱;打官司的也去找舜。(“舜让辟丹朱于南河之南。诸侯朝觐者不之丹朱而之舜,狱讼者不之丹朱而之舜,讴歌这不讴歌丹朱而讴歌舜。”,记住这几句话,因为它们将神经质地反复出现。)
        昔日幽静的南岸顿时冠盖如云,鼓乐喧天,丹朱的宫殿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虽然歌手们的歌声声声入耳,舜并没有跑到南河里洗耳朵,而是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天意如此啊!于是在诸侯、臣民的祝福声中登上天子之位,正式成为帝舜。
        一切看起来如此美好,但这是真的吗?粉底固然可以遮盖雀斑,但风吹雨淋粉之后,原来的面目就露出来了。
        《竹书》又名《汲冢纪年》,中国最早的编年史书,战国魏国史官所作,它一直埋葬在魏襄王的墓里,幸运地躲过秦始皇的那把火,直到西晋,被一个叫做不准(念否标)的盗墓贼从汲郡古墓挖出来,那些竹简泄漏了尧和舜的隐私。可惜司马迁没有机会看到那些竹简,以他老人家的求实精神,《史记》也许不是现在的样子。
        遗憾的是,《竹书》原本在宋代突然消失了,它的消失也许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程朱理学在宋代大行其道,程朱师徒孙(朱是二程第三代弟子李侗的学生)三人都成了“圣人”。“理学”成立的前提必须有尧舜圣主在那供着,尧舜在《竹书》里不得不说的事必须消失,后人根据先宋文献淘换出来的《竹书》已经十丢其九。但我们依然可以从那些残存的片言只语里窥见历史的真相:“昔尧德衰,为舜所囚。舜囚尧,复偃塞丹朱,使不与父相见也”,这段话可以入选最佳历史微型小说,故事完整,前因后果一清二楚。
        “德衰”是否包括由于任用“淫辟”的共工对国家和臣民造成的损失和伤害?是否包括无能的鲧耽误治水九年?想想一个国家有九年泡在水里,那是多么可怕的灾难啊!你可以说尧也不希望这些事发生,他是被逼无奈。他确实无奈,可一个帝王不能制约、反倒受制于权臣,连一个合格的君主都算不上,还圣主,好意思吗?就治国而言,他比后世的李世民和康熙差远了。“德衰”是否还包括把舜送去“野外生存体验”?当舜九死一生归来,他眼里的岳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娥皇、女英眼里,尧是个什么样的父亲?
        舜囚禁尧,肯定得到权臣支持,否则不可能成功,这也暗示了尧当时众叛亲离。尧的哥哥弃还把丹朱流放了哩,也许正是弃和舜联手把丹朱给“偃塞”了,使得这对父子不得相见。弃和契后来在舜治下都得到重用,不是偶然的吧?《史通》里说“舜放尧于平阳”,平阳在山西临汾附近,据说囚禁尧的地方还有记号,大概是类似“闲人免进”的标识吧。如果真有所谓的“三年之丧”,也许是舜制造的假象,那三年是尧被囚禁的三年。
        尧去世后,舜走个过场让位给丹朱,毕竟丹朱才是尧制定的接班人。丹朱在舜于南河“度假”的三年曾为帝,所以古籍里有“帝丹朱”之说。
        《竹书》并非孤证,圣人榜排名第三的荀子在《正论》里直指尧舜禅让是胡说八道,不值一提(“夫曰尧舜禅让,是虛言也,是浅者之传,是陋者之说也”)。荀子直率得可爱,像个大活人,其余的大都是虚假、僵硬的泥塑。韩非子在《说疑》里提到:“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人者,人臣弒其君者也。”
        帝尧其实只是个懦弱的上古帝王,不仅不能扶儿子上马走一程,连自己都落马了。晚年他落寞无奈之际,是否会想起当年的风光:“黄收纯衣,彤车乘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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