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叮咚——关于刘柳全老师（二）

你看，人的记忆多么不可信——我在上面说，刘老师是从我初三到高二的语文老师和班主任，今天翻出来当年的自己的变天帐——天晓得，我当时是怎么翻到了家里一本空白硬皮的“广西林学院”《学生登记册》。那肯定母亲早年在广西林学院教书时的东东。对文革后期我们来说，这绝对是新鲜玩意儿，我就兴致勃勃地在上面开始记录来玩。我在扉页上是这么写的：“记录下我——一个普通女孩子的中学时期那永难忘怀的学习生活！它将使我永远感到无比值得眷恋！——随着记录的增多，我是怎样一步步地迈步向前！......” 这种话，多亏当年记下，留下，白字黑字的。要不你今天告诉我曾经这么写下，我肯定不会相信。

在这本“变天帐”里，我看到刘柳全老师是我高一，高二两年的语文老师。我是文革后最后一届只念了两年高中的。在我们后一年就恢复了高三制。所以我真是辛运的一辈，没有被送去下乡，却又是学制最短的，这样，到我上大学的时候，未满十七。

这是高一第一学期的期评。这里语文期评的拉低，当然是因为平时作文成绩的影响，之前我的语文期评全是“优”的，这是刘老师换来教我们后，我第一次期评拿到“82”，当然非常不满意。另一期评得87的是“农基”课，这是今天的孩子不能想象的课目：农业基础课。专讲农业常识。

这里插一句：我的体育也很差吧？勉强60！  我最恨的就是体育课。但我曾经是南宁市小学生田径赛跳高第二名；六十米跨栏第二名——并因此被市体校招去训过半年，那时是已是小学五年级，一周三次，下午坐车到市里的业余体校训练，因结业册试成绩不错，暑假接到通知，被录取到广西体校。通知到时，正在高烧中，家里也觉得我练体育没前途，没有同意去上。这是对的。这平时的体育成绩就说明问题。中长跑成绩都很差。关键是态度很差。如今那么积极锻炼，是切身需要。真是大不一样。

在刘柳全老师接手当我们班主任前，我的初三的语文老师是林诚寿老师。他只教了我短短一学期。林老师是广西师范学院（今广西师大）中文系科班出身，是后来调进学院附中的。他非常搞笑，闪闪金牙，皮鞋光亮。按他的口音应是壮族人，难得的是那一腔的激情，念起课文时，那个声情并茂——那时的语文课本内容有多煽情就不用多说了，他反复跟我们讲，他最喜欢抒情散文，“啊！！——”“呀！！——”“吧！！——”，他在课堂上狂放大叫，课堂一片歪倒。我们就来了:  老师喜欢啥就上啥呗。好，你不是喜欢“啊！”吗？我就在记叙文了放“啊！”。后来搞到论说文也放，真是“啊”越多分越高，我的作文在越来越多的感叹号中，从九十直升到九十八！这下我乐坏了，后来写道批判文章，评叙文章，没事就插几个“啊”！“呀！”，百试不爽！我从来没拿过那么高的作文分，那个得意。

那时还有赛诗会呢，我们林老师慷慨激昂一上台，啥“高二班同学胡XX，厕所里面练红心”！立刻引发会场轰动。高班的同学以电影《红星闪闪》主题歌的曲调赞美他：“金牙闪闪，放光彩，皮鞋一歪，上讲台。。。。。。”，传唱甚广。

好，在这样的背景上，我高一第一年就碰到了刘老师。第一次作文下来，就直接刷到七十几分。我一下就傻了眼了。我立刻去找他“抗议”。刘老师说，他的学生，作文要拿到八十分都是很少的。我说我过去，作文没拿过九十以下的，怎么会你一来，就跌到七十几分？——听上去是不是有点红小兵红卫兵的口气呢？跟老师是这么对话的。刘老师抽着他的手卷喇叭烟，答：每个老师有每个老师的标准。我就是这样的。

我只得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