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是诗歌的季节

始自1996年，美国诗人学院将四月定为“全民诗歌月”，至今已有十个年头。诗人艾略特称“四月是最残酷的月份”（《荒原》），然在这冬眠和春萌交替的时节，我更愿意吟咏的却是林徽因那深情浪漫的《你是人间四月的天》。

今年全民诗歌月的海报上，印着艾米莉狄金森的一条裙子，画的上方，是她当年写给由友人的话语"大自然是幽灵出没的老屋，而艺术的灵性祈望幽灵缠绕"狄金森生前孤独写作，没没无闻，她写过这样的句子墓地的青苔将爬上她的唇间，并将墓碑上的名字遮掩。她以为人们将会把她遗忘，然而她生前写下、去世后才发表的诗作，如今却攀达到至高的境地。

诗歌早已成一门孤独的艺术。这诗歌的季节让我忆起，在少不更事的日子里，我是爱过那孤独的。因为习诗，当年经由邻居长辈热心介绍，与他的友人、远在广州的著名诗人西彤先生通起信来，将自以为得意的小诗，誊清寄去求教。也只有在那样纯真的年代里，像西彤那样的长辈诗人会对一个小孩子的来信认真回覆、辅导，使得我后来的习作竟能发表。这么多年过去，西彤先生该已退休。有一次在一套港版诗集丛书里，我看到他的名字，他似乎已移居东南亚。想来西彤先生都不一定记得我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曾在一颗年少的心里播下过诗的种子，这种子会在每年诗的季风里，感知花信。

"民诗歌月"高潮是4月5日的纽约酬款晚会。帝国大厦特地亮起蓝白相间的灯饰，林肯艺术中心名流云集。梅丽尔史翠普是晚会名誉主席。她多次在电影里阅读诗歌;《廊桥遗梦》里她读着叶芝的诗堕入婚外情;《苏菲的选择》里读着狄金森的诗走向死亡。三月里刚退职的哥伦比亚电视台大牌主持人丹拉瑟朗诵了美国诗人华莱士斯蒂文斯的《战士之死》。

在这诗歌的季节将要落幕的时候，容我在此录下徽因的诗句，作为在对诗歌和春天的礼赞

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笑响点亮了四面风轻灵
在春的光艳中交舞着变。
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
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
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那轻，那娉婷，你是鲜妍
百花的冠冕你戴着，你是
天真，庄严，你是夜夜的月圆。
雪化后那片鹅黄，你像新鲜
初放芽的绿，你是柔嫩喜悦
水光浮动着你梦期待中的白莲。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
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
是希望，你是人间四月天

——林徽因《你是人间四月的天》

2005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