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蓝色的水星》
文/陈展
一片枯黄的落叶
是秋天的预言
一张废弃的报纸
是时间的预言
一束玫瑰花
是爱情的预言
一枚邮票
是诺言和记忆的预言
黄昏，是黎明的预言
梦，是醒的预言
而今，新世纪的预言已经书写——
我目睹到：
蔚蓝色的海水浸盖了板块
只有些许的碎片漂浮其上
沙漠、陆地、沼泽，变成一片汪洋
甚至高山，也被湮没
战争、饥饿、干旱、瘟疫、逃亡和地震
而这些，还不够清晰——
一个惊天的地震在中国四川发生
而后是干旱
积雪湮没了一个城市
而水城威尼斯，空空如也
北极熊爬上陆地
太子港一片废墟
冻雾和冻雨，覆盖了哈尔滨、天津的
一切电线、松枝和汽车
一切通讯与救援都将中断
冰冻的房间里，都是无奈的灾民
非洲的孤儿们，大批地曝尸荒野
庞大的黑色的蝼蚁，爬过枯骨、没有绿叶的大树
和干裂的、写满皱纹的地面
失踪的鸽子
混乱地寻找着新的磁向
哥本哈根的孩子们
已经被迫逃离
海底的火山掀起海啸
摧毁了大量的民房
席卷了一栋接一栋的高楼
而我们，依旧将这一切束于高阁，观看着电视
尾气弄脏了我们的肺，而非城市的树木和街道
我们的贪婪促使我们去吞下——
激素、化肥、毒药、污染、垃圾和病害
癌细胞在每个婴儿的体内潜伏、滋长
女孩子们在堕胎
男孩子们在厕所吸食毒品
电梯与消费，水和肉类
毒药无所不在，侵入我们的呼吸、早餐
锅底、食品袋、筷子、双手、奶粉
揭去的日历和往来不息的脚底
树木，挂起吊瓶和营养袋
塑料袋，覆盖了农作物和蔬菜
化肥和电池，侵蚀了土地
造纸厂的污水，流入稻田的米粒
一个奶糕、一个果冻、一包瓜子——
撕开的塑料随风而去，寻找大陆
良心和责任，道德与伦理
——在哪里？！
面具与谎言，覆盖了法律
而人们——习以为常；笑如烟花
空虚和寂寞，死亡和毒药
浪荡与荒凉，戏剧与疯狂
欺诈与浪漫，享受与负罪
自私与嫉妒，宁静与麻木
工业、畜牧业与制造业
——人命，轻如鸿毛
——钞票与欲望，高高在上
最终，皆埋于日历与黄土
雪和冰，已经融化
故乡，已经迷踪——
我们来到了哪里？
是希冀，还是——毁灭的末日？！
蹂躏着日子的人们昏昏默默
麻木，美丽而憔悴
随着点滴的时钟，走向衰老和死亡
那时候，财富与爱情
都是灰尘——而你，卖了生命和灵魂
寂静的蓝色的星球
继续在绕日旋转，冰冷的北极凝视着陆地上欢腾的人们
行星照亮了夜空，却无法唤醒愚昧和无知
厚重的史册书写了死亡和枯骨
而新的人们，依旧奔赴着牢狱——
无人问一声：为——什——么？
纸张，书写着无聊和每日的工作
却制造出垃圾和数以万计的古树的卧倒
电锯的声音声声刺耳——在你的耳边，你可曾听到？
污水和废料，死亡和时间
只为了无聊和谎言——以及你脸上那副陈旧的面具
一杯茶，等等——
是否是来自于垃圾？
或者，病人的躯体？
筷子，等等——
它是否比枪支更危险
既结束你的生命，也结束一棵树木的生命
循环的筷子，循环的嘴巴
循环的消毒水，循环的灾难
报纸——
算了吧，它上面没有语言，只是垃圾和毁灭
电视，报纸——
可以毁灭一个城市
——请拒绝它
否则，成吨的旧报纸会每日数步而侵占所有土地
——请说“不！”
水，马桶和洗手
干净的水哗哗滴流经时间，而中国西北地区的母亲们
每日去几里地外给全家背水
太阳，晒焦了微笑的脸庞
麦苗和菜秧，蔫下了腰肢
空调，冷气，奢侈的生活，电能的消耗
一部分人，用钞票买快乐
一部分人，劳动，而得不到钞票
三峡的水，流淌着无言，用无声的光正凝视一切角落
零点七四度
零点七六度
零点八零度
……
……
在你吃饭的时候，在你聊天的时候
在你每日读早报的时候，在你观看电视的时候
图瓦卢没入深海
一些岛屿消失于卫星的搜索
海洋扩大它的领域
吞没山东半岛、浙江沿海和灯火辉煌的上海
大地在动荡，水在漫长
星星是无语的
只等待着，某一日，未来的某一个世纪
一个没有人类的、干净的、宁谧的——
只有少许鲸类和淹没水底的陆块的
美丽的蔚蓝色水星旋转在辽阔的宇宙……
2010.2.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