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自治境（全篇7章88节）

乌托邦自治境（全篇7章88节）




第一章 老狗骑住我旋转


1


桃花开了，樱花也开了


大雪入地三尺，化冰匍匐
雨水过后，裂土没有马上愈合


桃花谢了，梨花也谢了




2


乌鸦在落叶上觅食，麻雀也在
行脚僧是假的，僧不行脚
坟墓里爬出来的不是蛇，虫
是鼠，还有白骨




3


屠夫们统一瘦身，血洒在花瓣上
雪也洒，靴子是印第安人皮
帽子是汉人头皮
通往乌托邦的路上
始皇帝像个笑话，嚼着一口胡话




4


同志不是基佬，基佬不是同志
马克思所爱的恩格斯
与恩格斯所爱的马克思
是同一个德国人
不是俄国人，也不是英国人
强盗的灵魂，也霸占希腊神殿






5


东莞的妓院，扬州的马蹄
台湾的鸡窝，非洲的鸡巴黑如炭
卖炭翁持续抹泪
朱门酒肉腐烂了千年
黑色的队伍，大于法律与道德
黑色的人心，任性成人性
寺院里的金刚矫情
寺院里的汉字，天生不会抒情
寺院里的鸡鸣，高大于暮色
以及压低的钟声




6


从唐朝逃跑的诗人，逃到楚国的船上
楚国的龙舟渡过太平洋
蚩尤一路南逃，到猴子出走的岛上
历史笑了，被阉割的不是太监
被阉割的不是匪，也不是官
是民魂，尸骨入土，为土地立传
撒雪的道士，撒不开云层
撒不开武当山的雾
洪亮的是衡山，任暴雨削平了脑袋




7


武大郎渡海，底下加一点改名太郎，潘金莲独守空房
说书人强奸未遂，学阿Q为匪霸立传
西门庆拣了便宜卖乖钉在耻辱柱上
龟头萎缩，任子孙瞻仰
雪花与金刚经一起，打在人皮面具的灯上
故事里还说，所有人活着都不是好人，死后都是好鬼
一些没有灵魂的肉体，活着也都装好人




8


天竺人过了喜马拉雅，藏人过了珠穆朗玛
菩萨正当盛年，佛陀老迈
念经人改行写诗，把雪花戴在头上
流白色的血




9


人们握着乌有之乡的花瓣
选举桃花运
烈士成为孤独的诗人，死在异乡
成全了背叛与忠诚
现代之后，就下起了黑色的雨
从井冈山下到九嶷山
从凤凰下到长汀
从长汀下到洛杉矶
天要下雨，天要下雨，天
好像要下雨了
穿黑西装的人走过广场上的钟




10


卡萨布兰卡=卡扎菲+萨达姆
—布兰妮+兰博
乘卡车去加油
沙漠里起风了
风沙漫天，我什么都看不见


今夜峨眉山唱戏
你去不去，去不去？都行




11


我在广场边沿拍摄落叶粗细都贴住泥土
也拍下磨光的石头像和尚吃奶
我向左走是书店看书我会输钱给他们
向右走是酒店老红灯区淫人们老是赢钱
我不怕输拆了书，翻一下
靠，去年编年选的诗集今年还是那帮人
去年说废话的那帮人统统出书了
行，那我就写几句你们都看不懂的东西
还让你翻译不了




2016.2.21




12


不是你们太慢，我可能快了点
很快淡忘了做梦，学会了用眼皮拍照：
我拍下了耕田的农人，没有拍到恩慈
我拍下牛犊子，没有拍下牛筋
我拍到了落叶，没有拍到落意
我拍下了石头，没有拍到和尚
我拍到了黑社会，没有拍到正义
我拍到了妓女，没有拍到爱情
我拍到了老鸨，没有拍到耻辱
我拍到了民工，没有拍到民意
我拍下了驼背的老人，没有拍到弯曲的棺木
我拍到了悲悯，没有拍到空荡
我拍下了古木，拍到古墓没有拍到白骨
我拍下了裂土，没有拍到背叛
我拍下了索取，没有拍到忠诚
我拍下了废话，没有拍到真理
我拍到了死亡，没有拍到轮回
我拍到了庙宇，没有拍到信仰
我拍到了官民，没有拍到灵魂
我拍到了势利，没有拍到实力
我拍到了美国人，没有拍到朋友
我拍到了地球，没有拍到尘埃
我拍到了银河，没有拍到宇宙
我拍到了九天，没有拍到永恒
我拍到了上一节，还没有拍到下一节






13


柳树在桃花开前发芽贴近水面
水面没有桃花，水面漂流了垃圾
水面消逝了诗意，消逝了桃花源






14


鲁迅也不姓鲁，脑子不逊
鲁迅一手抓住了官魂与匪魂
鲁迅没有抓住民魂
鲁迅只看见懦弱与被欺
就刺杀了敬畏、信仰与地运
鲁迅成全了官与贼
鲁迅还在孤独地立着
一手扛着投枪，笨拙地，立
鲁迅没有做错
也没有作对多少，人性
从来不管子孙一把火烧掉祖先
背叛此起彼伏，生生不息
对死去的人，我从来是
没有敌意，只试图修补裂痕




15


我懂浪花，浪花不懂我的轻盈
我懂黑暗，黑暗不懂我的善意
我懂经文，经文不懂我的眼睛
我懂自然，自然不懂我的孤寂
我懂永恒，永恒又飞过山河去




16


地上人越来越多了，拥挤的树木
务必护住低矮的芦苇
野生的彩虹，务必褪去七彩光芒
回到黑暗里去
洞穿谎言，明亮的不只是太阳






17


达摩骑着芦苇，漂
我骑着剑，流






18


黑衣人来了，我隐身黑暗
黑衣人走了，我撒出明亮
黑衣人无处不在
北京，南京，东京，西京
香港，纽约，巴黎，伦敦
朝鲜，巴西，阿根廷
黑衣人有着排他的天分
也应有着保护同类的知觉






19


我坠入空虚，空虚吞没白云
老狗骑住我旋转，堕入轮回
大地起雾，烟尘笼罩了夜色


2016.2.21夜








第二章 原子弹无效




20


一片下雨的天空
总有些密不透风的地方是空的
一只蜗牛爬上寺庙的台阶
一只蚂蚁顺水漂流
一片落叶浮上池塘的水面
一条鱼钻进泥里
一条鱼结伴冒泡
天又要下雨，麦子在北方受孕
蝴蝶飞过长江
在洞庭照镜，梳理翅膀






21


春天来的时候
我头上的补丁边沿的老伤口
如老炮台的口子
锈迹开始脱落
留恋外流的半海碗血
我流泪的母亲
她还没有爬出地面来
她看不懂我的文字
成全了我不孝的空洞
与虚空






22


我也有一个梦
造出比原子弹更温柔的雾气
算不算梦
我还有一个梦遗的方式
比如，让朝鲜受精
杂交一些善意
让吃饱饭的人民
服务人民
算不算梦呢


在梦里，我把自己赶入绝境
一只鸟都没有
在崖上，芦苇也钓雪


望江，叹洋






23


对那些邂逅上，读不懂我句子的读者
我有些抱歉
但我已不习惯骂人
我一直自己剃头，理发。从不去理发店
我的帽子下面，还藏着一只金黄的雀
为我的朋友歌唱
他们是农民工、妓女、乞丐、酒鬼、耕牛、基佬
也有国王、烈士、学士，白日做爱的人
每日，我走上街头
如浑身挂满了香肠的树般，张开叶子
试着害羞，并遮住阳光




24


那个在江边独唱的人，他砍下了九根竹子
用于捕猎喝水的猛虎，射杀山鹰
有时候孩子的眼睛里有灿烂的意念闪过
如崖上的红花




25


裂变的叶面，藏了来年的飞花
遗愿，挂在挺直的枝干下




26


12岁学人戴眼镜，没什么度数
书读越多，眼睛越瞎
32-33岁这两年，他配了两副变色眼镜
见光，就作瞎子
看不见雪花，也看不清太阳
只看见黑色的果子
统统开在夜里，掉地貌美如花




27


没有了人心，还有人性
人性没有人心，只有恶性
人心没有人性，没有良心
这是矛盾论与物理串联并联原理
解决不了的谬论
这不是诗句的词语
招惹了诗意
招惹雨点，下得凌乱一些






28


老庙里搬来一个老僧
老庙换上新的香火
敬香的女人，手握着镜子
镜子里有个光头
长空洞的眼睛
庙在心里，不在山头






29


雨下个不停，雨下的不大
不小的雨点，在冲洗蚂蚁的家门
老鼠洞穴很深
挖鼠人失业很多年
猫也驯化成素食主义者
蹲在破败的围墙上
招呼来来去去，过往乌云
古国的月色
很快被乌云的眼泪迷糊
掩盖他人年华






30


我没有空虚的时候
实用主义欲望大肆进攻
我有了寂寞
孤独一如既往，垂下夜幕的黑
浮虚无的经文
在身后的壁上




31


我有两只手，左手指尖，修长。奴命
写字卖钱
经常写出一文不值的叹息
我让他抽烟
右手笨拙有力。用于写诗，思考
我让他打火
拍熄地上灯火


2016.2.22








第三章 小麦他奶奶






32


我从不鄙视人，人鄙视我
正如我从不鄙视地上的蚂蚁
蚂蚁会咬我。我低头走路
路上的石头，从不不牵绊我的脚步
我低头走路的时候
雨点与风声也会悲伤






33


我自己打造的大庙
只住一个人
我觉得空荡荡地
不如树上的鸟巢
一家老小
夜归，就叽叽喳喳
白日飞无影踪






34


黑影列队经过
树上没有一颗果子
掉下的都是叶子
地球旋转
挂不住的不是苹果
是梨


牛顿放大了谬论
隐藏了真实的坠落
我不喜欢他
闯进我的诗句


我也不喜欢苹果
圆滑的像个地球
上凹下凸
不恋树枝善意




35


如果没有了欺骗
地上没有商人
仍然有政府
有帮派，有争斗
有杀人。对人性
我没有信心
对制度，我有等
怕是等不到




36


越过太平洋的
不只是轰炸机
轰炸机携带的
不只是火药
不是哲学
思想、艺术
政治、性交
我可以洞穿
是人心的斗性
我无能为力




37


我的母亲是共产党员
一出生就是
只因他的父亲也是
我的父亲不是
都不懂政治
都没做过愧对良心的事
我没得选择
只能选择剖心自治
像地上蚂蚁那样
钻进大地，寻找白骨
或许还有灵魂
带出地面，成雾状




38


关于民生
就只有生的权利
没有权
没有利
也没有说话的扩音器
在这个古老国度
说话才是最大的难度
包括口音
嘴型






39


乌鸦从梧桐树上起飞
去往稻田深处
泥鳅不跃龙门
去往泥巴深处
呼吸，无处不在
紫色的气
汇聚成稀薄与冷漠
我看见美学的寂寞
靠不住孤独的虚空
真实是，乌鸦入夜色
喜鹊变异成罪人






40


我种下一截柳枝
在童年的一堆稻草灰上
童年我们没有园区
连种树的三角地
都被雨水漫淹
在童年，我逗过的燕子
都不觉弃我而去
像我青年抱过的女人们
一一，穿着花衣离去






41


有没有一段经文
可以化解花苞的绽放
有没有一截枯木
挽留花瓣的凋零
春雪过后，回暖迟迟不见
这是云的悲哀
气的自然
孤独的只是尘埃
南来北往的鸟群
请带走河流里的眼睛






42


佛陀有着面具
菩萨不语
化石
生死还在轮回
没留下人心
痕迹




43


在庙里，钟声敲响暮色
在庙外，暮色闭上眼睛
大片的黑暗消逝
大片涌向人间
人心开灯
仿星辰消逝
没有叹息。地上
僧帚扫落叶，雨打前庭


44


假如我笔锋一转
唱起颂歌
地上的山请不要欣喜
地上的活人
没有喜悦
地下的蚯蚓没有知觉
我愿弃笔
埋笔南山下
种野菊花浪漫
浪漫过在丛中笑
的人




45


我没有笔
也没墨水
多年来
我习惯扯黑发书写
让白发早生
让梦中的梦
更真实
贴近造梦的人群
尤跳动的心
乌鸦请添乱
乱我眼中芒刺
遮住光眼




47


红鹤跳进红河
抢红包去了
红河里一片狂欢
红包发白
白包是白鹤家族
今夜喜事
黑鹤是失意的那只
走向灭绝






48


那个练剑的人
失手一次
砍掉自己的胳膊
我问他为何
他说是练习
我没告诉他
我从来不做练习
每一次
都是正式出招
就像鹰击老岩
必有回响
留长空，呼吸




49


水滴石穿，水滴泥透




50


前面就是白果林
除了苍狗
白云都认识我


独行的
又是我


如果还有你
在夜里
看好自己的鬼影




51


都到50了
51，我想笑一个
拉屎
给肚子出气
马桶
不用笑我


酒桶，可以
酒桶是我哥
太白酒桶
只顾喝酒的那个
喝了乱性
从来不管
地上的韭菜
当壮阳药卖
还是长成
小麦的奶奶




2016.2.23




第四章 罪 爱
-




52


昨夜，我看清了修女的皱纹
多年来，我一直拒绝看和尚的脸
也不看佛像的颜色
与寺庙的屋顶，古木的牙
那些结果的树枝
长着瀑布的欢快，落雨水的沉






53


“正月里来百花香
我把小船划岸上”


12岁的伯父
他没有读书的资格
在潇水河上
跟人划船
成为一生的骄傲
这是，他一生的勋章
很多年后
他大字不识
只识拳头、刀、枪


他有鹰一般锐利的眼神
猛虎的手段
牛的前身，奴的后事






54


我喜欢的老师都很正直
喜欢我的老师都很正直
我正直的老师们
大都喜欢抽烟，长叹
他们，都是老师
一生只是老师
只会教书，别无所长
连本书都没有多拿
连口水都自己带上讲台
大都骑自行车上班
又叫大单车、小跑车
昨夜我看他们全身淋湿
挂在寺庙的横梁上
任香火风干弯曲的驼背






55


在无人地带
只有树皮裂开的痛
没有笋破春泥的快
生命尊重逝去
泥土尊重生命
没有过程的慢
只有很慢的气息
压在春风尾端
布谷鸟换了旧装






56


冷风过境，寸草勃起
白日里路灯张开昏黄的眼睛
所有的光暗下来
刚好包围一盏昏黄的路灯
停下自行车的母亲
护住前座的孩子
让冷风催光，覆盖了黑雨衣






57


很多时候，我看见的肉体
直背的那位破头
拎着他个人的乌托邦
如拎着一座庙宇
慢悠悠走在悬崖的边沿上
对面的虎啸与猿啸
露出狰狞，却听不见声音
他像个默片里的主角
配角，导演，道具
灯光师、茶水、配音师
那样轻松地穿插
包揽自己的喜悲，无言语
脚下的蚂蚁，或许
有着人形脸谱，鼻眼空洞






58


农民们忍痛，走完二万五千里路
和尚开始骑马的长奔
在江河畔，竹上没有斑
落泪的都是春笋
在泥土里储存水滴
有士大夫又在尝试灌醉世界
女人们浓妆艳抹
慌，恐惧，乱们欲盖弥彰




59


如果可以，我要给孩子们
一些儿时的星辰
我放在帽子里，撑破了印花布匹
纤维四射，激情乱飞
孩子，不必记住永远
好比儿时的月亮
只是在消逝途中，无限靠近清晰
我们看不见蓝色的星
紫色的月亮，红色的银河
而他们在黑暗里沉睡
念蝴蝶的咒语，青蛙的经




60


在岸上
我不认识落木，也不认识江水
我下水游泳
庙里的鸡群
不再吃素
我不认识兰花，也不认识香草
我认识破布蘸水
写下蝌蚪
在涟漪上，散开






61


我有一个儿时的玩伴
他用手捏死了一只蝌蚪，用脚踩死一只青蛙
它们，也许是父子，或母女
我有没有做过
我已经忘记
这是我对原罪的追悼反复会
卅年
下一世，谁都可能是一张蛙皮
一缕青烟






62


我18岁看见起雾的路
28岁全看清了
以一块颅骨半碗血的代价
换取时间的棱角
我爬起来继续赶路的乌托邦
在地球的底部结冰
昨夜，冰裂开了
企鹅从洞口钻入
冒出北冰洋的海面
北极熊恰吃素时令
呼吸均匀，欲望随风冰释
一丝也不粗重




2016.2.24




第五章 荒谬的爱情




63


我在日落前写好一封情书
托白蝴蝶带走
窗外的橘子园暗了三分
沉默的河流浅了三寸
我起身折叠好信件
南方像迷一样的暮色涌起
我并不知道芭蕉树
芒果丛，棕榈，凤凰花
这些，会是我日后的邻居
就匆忙赶去教室
路上的狗们，零散在街道
也穿过古城墙的石拱门
我走失了那只远去的蝴蝶




64


多年后，我曾重逢了一丛
比如在阳光里的村庄
橘子园里的花朵
织了一件花衣服在橘树上
我走过浮桥的时候
一条狗跟出来
紧紧地跟着两个男孩
因为莫名地恐惧
我叫了一个伙伴
去陌生地找心爱的花朵
语言洒在河里
暗鱼群吞没了青春的涌起
我没长一颗青春痘
就跨过了青春的浮桥




65


我在火车上搜寻
狼一样地嗅鼻
每一朵带刺的玫瑰
都是一阵清凉
在炎热的夏日
膨胀的肉体相吸
抱在一起生火
点燃青春的盛年
销毁掉书卷里诸神
浅浅的告诫
就躲在另一节车厢
含泪离去




66


很多年后
我一再冥思的天空
是否悬挂了玫瑰
我不清楚
我曾不停扔掉残花
在青春的末期
无声地承受背叛
合理的背叛
那些别人家的花朵
终究没有
插进我离开的家门
我选择了遗忘
却被遗忘们记起
蜜蜂一样地辛勤采蜜
狗一样认真地啃过花骨
徒留蝴蝶的空虚






67


我没有自杀者的勇气
与懦弱的运气
也许有狮虎的无情
那些情事起落如家乡的桃花
谢了又开，开了又落
泥土上的千足虫，蜈蚣
与草丛里的兔子
最懂花瓣的恶臭
我讨厌那些戴着面具的人群
一次次，用悲哀的笑
误导孩子们的云里雾里






68


有那么一朵飞花
沿着我旧日的足迹旋转过
一路向南，穿经过纬
跑到了太平洋对岸
夺走，彼此一生的余孽
暴戾的花瓶
根本不会关照青春的韧性
粘稠的雨点
总是打在岩石紧闭的牙关
畸形的木耳，雷公屎
留给秃头的青花石分享






69


在乌托邦的底下
藏着两朵红花
一朵唱歌
一朵伴奏
大瓣的雪花覆盖上面
永久的冬天
弥漫着冰冷的雾气
一条狗慢跑进
叼着枯萎的枝条
从来没有冲刺
爬上西西弗的山头






70


如果可能，我会捏一些音符
长脚的音符给孩子
如青春得歌声般高亢响亮
也容易哭泣
眼泪不是黑暗里的雨水
浇灌蚂蚁的家园
花们爱着自己
大于人世任何其他人
孤独，比暗色容易降临人心
如窗外莫测的天气






71


关于乌托邦的爱情部分
结局是
亲情大于爱情
年轻人
收拾好你的迷茫回家去
读书吧
冥思一下
你或许会邂逅莲花
一些安宁
也大于爆炸的激情








72


最后，我在一朵观音质地
琉璃感的幽谷兰花面前
举旗、缴械投降
像个失败的法西斯
接受城池尽失
占地割让
皈依我佛的尚未慈悲
替人间遮掩季节冷暖
从不愿开口
树上最熟悉的花瓣
如记不起密密麻麻咒语
刻在悬崖哪片
从容地，再次走向死亡
我从没诅咒
我厌倦的花心与花蕊
爱因斯坦也不例外
脑同残霍金，也搞不明白






73




有些人心不属于花朵
有些人心不懂草劲
有些明知故犯
我愿意把幻像还给花丛
把虚伪们温柔地撕掉
已宽恕了片段的毫无意义
虚空如鲤鱼划过草丛
空洞如老牛望江
垂钓的，总是他人
我填不满的黑洞
人世，也没有人。可以




2016.2.25






第六章 神斗士






73


我拎着一壶老茶
昨夜的睡意
景德镇的贴牌茶壶
还有泥巴的余味
浇芦荟
水变色之后
还是水
只有这个国家
喝水有99道程序
玉人卷帘
冷气徘徊南下
天色阴晴层叠
白蚂蚁也是醉了






74


泼墨者不懂水的水性
工匠不懂石头的心
码字的蚂蚁，跨过繁体，字母，阿拉伯数目
天就会黑下来
暗如宇宙本色






75


人民公园那群桉树是最高的的桉树
人民公园的鱼是最小的鱼
人民公园不拒绝官僚，也不拒绝妓女
人民公园不拒绝呼吸，氧气
也不拒绝病毒，梅毒，淋病广告
我用平等架空现实
现实瞬间凸显苍白，无力遁去








76


如春
到处是人民的城
人民的会议
我看不见人民的身影
我听不到人民的声音
从来没有
极端的不是人，是民
都在土地上
面朝黄土，背朝天
弯弓






77


我在乌托邦取出双刀
劈开一道阴部
割下一群鸡巴
刃有些失落
刀缺了口
北方的蛮子大片觉醒
麦子酒骚
乌托邦失火
军警、狗吠出动






78


关于我国
有过如下这些称谓
楚国
蜀国
太平天国
中华民国
中华人民共和国等等
我都是爱的
都不是乌托邦的原型
也都有不爱的时候
不爱的时候
我也不喜欢义和团
但都比八国联军多点
我活着的时候
是这样
死了要求子孙这样
谁他妈想怎样
打他妈的






79


很多，披着羊皮的狼
很多披着狼皮的狗
很多，披着虎皮的狐狸
孩子们，看清楚了
咱是猎人
在乌托邦只有蝴蝶、飞鸟
蜻蜓、草皮、树木
雨雪、冰雹、猪……
这样的主人
我喜欢傻子
大于我自己
我喜欢笨的鸟
大于聪明的鸡群






80


在去往监狱的路上
犯人鲁迅说
我已经死过了
地狱我也烧过了
天堂我看不上
我低头走路
就去无人的乌托邦
哈哈哈哈
这是不是有点
夸张


我不收留你
因为你太聪明
在清朝
你没陈天华傻
比谭嗣同聪明
这才是一点不夸张




81


一个呵欠
又过了百年
一个屁大的眼
操了千年
这些基佬
居然没给逮住
想想，又是醉了


那些争斗的猴子
每人一管香蕉
在乌托邦无人统治地带
连管香蕉
都要剥了皮喂着吃
真他妈麻烦




82


在乌托邦禁地，吵架是件快乐事情
我一个人骂
蚂蚁们听不懂
白云全部停下来，变黑
雨下来
带来闪电雷鸣
我统治着这些破败的山河
有时，会很累








2016.2.26










第七章 父亲的伤






83


一零后的老树
二零后的森林
三零后的船
四零后的纸张
五零后的地
六零后的性欲
七零后的哀
八零后的伤
九零后的迷
蛋蛋们还在孵


墓碑投靠石头
盗取白骨磷火






84


建在空房子上面的路
低于长在空房子前面的树
路过的车高于桥下的人
低于白云的尿乌云屎
雨水连绵不绝
那些路过的飞机
有着蜻蜓的浮躁
不懂荷花的枯枝
沉在水下
江湖，只是个不老传说
唯美的血光
在空中飘荡
像个上锁的答案出口
锈迹斑斑
我看不上的庙堂
在上世纪的老树下躲雨






85


埋葬一些，清理一些
激活一些
收拾一些
这不是泡茶、抽烟
这是杀猪
这不是屠宰场
这是疯人院
没疯的
只是不吭声的松树
在我童年的山头
抱紧了风
把针叶飞掷给远方
三尺之上






86


我用一生的精血对抗恶
用多余化解自己
用过剩的渡人
我是善良的屠夫
我愿兵不血刃
拿下城池，还给忧郁症
苦难，夜色一般聚散
我的父亲
关上沉重的木门
把四海送我
把船推出，没有给桨






87


我有对手
左手对右手
左手勤快的时候
右手懒
左手睡觉的时候
右手醒着
我有阵一无所有
连妈都没有了
我还有对手
擦干我女儿的眼泪






88


在这两个啰嗦数字前面
99已经失去了意义
这不是我的乌托邦
这是我父亲的乌托邦
他不认识的乌托邦
从他的血液里涌出
终结于他无意识的念想
我愿大雪纷飞照夜
我愿独自归家
踢开家门，一语不发
带回命名家乡的梅花
以俚语中短命鬼的魂魄
睡在院子里不死泉上




2016.2.27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