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肤浅(诗体回忆录连载)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2-06-24 22:22:00 / 个人分类:泸州曽一的个人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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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三道桥

长江此刻正从肤浅的三道桥身边流过
没有谁能在水面上写下他的回忆录
是的,我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出生在三道桥的一座老瓦房里
老瓦房在原地没有动
它呵护过的一个男婴
却在移动中老得满脸地图
三道桥在原地没有动
只是原有的石桥栏
改成了封闭的水泥护栏
三道桥的灵性如流沙打入了水泥
老家紧邻的柴山也还在原地
柴山上不见青林
林立的商品房如故乡的墓碑
人还有故乡吗?
面目不清的故乡
与面目不清的我
在面目不清的时代相对无语
长江此刻正沉靜地从肤浅的中国流过
没有誰能在水面上写下他一生的痛苦与光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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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5 10:21:05
老瓦房在原地没有动
它呵护过的一个男婴
却在移动中老得满脸道德

改了一下

待续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5 23:24:36
1.生辰
我生于丑时,丑时的天空很美
黑与白在肉眼不及之地
交配得难解难分
诗人的出生
与一颗流星遥相呼应
外婆为我取下乳名
叫石牛
石头,这普天下最滥见最平凡之物
立为墓碑让墓主人留名千秋
躬耕终生的水牛
野性被牛鞭打痛了屁股
我是石牛,是苦命的母亲生育七个小孩
唯一养大的一个
世界给我一把草
我为世界产出牛奶
世界将痛苦赐我为一把雕刀
我将在石头上雕刻出另一个自由的我
我生于丑时,丑时的天空飘荡着许多
来自中华大地的白色幽灵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6 21:53:12
2.父系
来自中华大地的红色幽灵
与我的父亲,一个受家室拖累的人
在1935年秋的贵州毕节
失之交臂
我的祖父是武术教官
下巴上长着一大把严厉的白胡子
他坐如直背太师椅的姿式
也许会吓走地上搬家的蚂蚁
逃学的父亲
大字不识几个的父亲
解放初失踪的父亲
遗传给我一双感性的厚嘴唇
一身牛力气,还有潜伏在我血液中的粗野
至于我的老祖母
我还记得她满脸皱纹中的善良
在灶火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又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小失去严父教导的我,以书为父
书中过份的爱(书中人物不会举起筷头打我)
使无数读书人纸一样软弱

[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2-6-26 22:11 编辑 ]
花弄月发布于2012-06-26 21:58:47
长诗啊,我最怕读长诗了。
问好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6 22:09:41
此诗可能会很长,但中心话题是世界性流感即物质化人类的肤浅

为了可读性,我故意让每节有题目,相对独立出来.特告花兄!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7 19:10:13
人还有故乡吗?
面目不清的故乡
与面目不清的我
在面目不清的时代相对无语
花弄月发布于2012-06-27 19:27:28
回复 6# 的帖子
问好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8 08:05:16
3.母系
我秉有中国读书人纸的软弱
以及纸中的火
我又是小小的眼泪一颗
你说别太难受,受辱的有一大片水
慈航的伤员,不是你,我也不配
大地羞言善意
它的慷慨和接纳不张扬
母亲与纳溪勾过手指
路弯弯,林密密,小女孩别怕
深基洞中没有蟒蛇
根在走动,你说, 儿子,好好活着
子是母的纪念碑
多好看的石头,时光被石匠戳伤
冷凝,似泪非泪
绽放,凋谢,五千年的苍桑
跪读,起立,你依旧年轻
说什么高低贵贱
高岗,田间,草丛
游魂有家难回
惟有石棺露骨, 石刻的花不香也不凋不谢
你说先人们终极的选择
全是回到冰凉的顽石
不朽之梦,抚摸神的儿女
乖乖睡,醒来有巧克力
盜墓贼比石脏的手
打破阴阳的平衡
我的母系祖先死无宁日,白骨斜视阳光
你要我不哭
花背溪山梁,黄昏,炊烟
古墓中跑出泛滥的虚无
这吓坏一个村姑,她此刻正在天上看我
后来老死泸州城中
在母亲的诞生地,我感觉我就像路边的
一块石头
比命硬,比水温柔
拼命地为野草打开一道道伤囗
你说热爱母亲的儿子心中藏有指南针,调皮蛋,你永远不会跑丢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8 08:06:19
也问好花兄,谢谢你的小红花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8 22:38:58
4.外婆
是的,我心中有指南针
我永在返乡的路上
曾陶氏是我亲亲的外婆
外公姓曾
她姓陶
外公在我出生前便辞世了
据说外公丧亊的热闹和花费轰动了小城纳溪
外婆在孤独中又活了近半个世纪
外婆吃花花素
这也许是她老人家长寿的秘密
1959年外婆从北京返黔
途经泸州
专程来看她从未抱过的外孙
她见我洗脸不认真
便教育我,洗了耳朵前面
还要将后面洗干净
这句平平淡淡的家常话
我用一生来忘记它
却无法遗忘
三年大灾荒时
母亲用布票换成全国通用粮票
给远在贵州的外婆寄去
我代母亲写信
代外婆写回信的是我的梅表妹
1973年秋天,我在毕节表妺陪伴下
跪拜在外婆坟前(与外公阔气讲究的陵墓相比
外婆的坟太小太简单了)
泪流满面,感觉小脚的外婆颤颤地走来
用湿毛巾替我擦泪
她也没有忘记擦洗一下外孙子的耳朵后面

[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2-6-28 22:54 编辑 ]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9 08:56:56
5.时光
真实的时光
躲在我的耳朵后面
它是弯曲的
像刀
又像女人的翘臀
在这个过多关注个人隐私的国度
政治成了最大的隐私
它是时光照射不透的铁幕
而我发现过去的时光等在前面
形成路障
道路穿不过道路的迷茫
如同一个孤独的孩子
乘着独木舟在漫无边际的书海中寻找彼岸
青花梅瓶打碎了
多少时光的碎瓷片
静存在某个角落
我将伸手去一一收拾
不怕划伤我藏在耳朵后面的历史
也不怕肤浅被锋利划得
流血

[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2-6-29 17:39 编辑 ]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29 17:40:18
书中过份的爱(书中人物不会举起筷头打我)
使无数读书人纸一样软弱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6-30 19:58:32
6.杨老幺
被我打流鼻血的杨老幺
搬来他的高个子父亲
杨老幺是我在三道桥居住时的近邻
我的小学同学
他有父母,四个哥哥和两个姐姐
与我家势单力薄恰成反比
一天放学路上
他的父亲拦住我
打了我一耳光
我想哭,但没有哭出来
多年以后
我仍记得他恶狠狠的凶相
最近有人告诉我
杨老幺早病死了,他的老爸也不在了
他的哥哥杨黑疤仍住在原地老瓦房中
此刻我相信仇恨终归于肤浅
死亡会叫我们忘得一干二净

[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2-7-1 22:37 编辑 ]
廖又蓉的个人空间 廖又蓉 发布于2012-07-01 23:09:32
好像是个很喜欢打架的小盆友!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01 23:15:26
7.童年记忆
关于我的童年,我还记得什么
一伙光屁股的小男孩
与一个小伙子在长江边沙滩上玩架
沙地软软的
像母性软软的腹部
不构成对孩子的伤害
而在母亲工作的餐馆,我为了证明自己长大的力气
推倒了一大坛白酒
流在地上的酒水不像大米可以捡起来
低收入的母亲为此赔了不少钱
在上世纪饿死人的年代,三道桥有-个摆小人书摊的左姓人家
用小人书
换我的大馒头
在泸益小学,我暗恋的罗老师喜欢饮酒
她卧室角落里的空酒瓶
就像几个罚站的学生
她老死也不会知道
我想与白晢的她待在一间屋子
几次故意打架
以便放学后被单独接见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06 09:45:09
我秉有中国读书人纸的软弱
以及纸中的火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09 15:57:53
8. 标致
当我被女校长单独接见
留下来饿肚子和挨训
(说我这个13岁的小孩思想反动)
办公室另一个女教师却说
这个小鬼还长得标致, 这让我-生难忘
我在泸州南城一小放学路上
看见的夕阳,是上帝诱惑一个少年
追逐一生一世而不可触及的金质奖章
我足迹所到的地方很少
为了惩罚我漫无边际的想象
我命中属木,一棵树以立正的姿式站在方山脚下
向全世界的树和落叶问好
我将留下一首诗叫《黄昏之城》
城中有一个文静的纳溪姑娘
她拥有万里长江的慷慨
为我开启的幸福之门,在我迟疑时已悄然关上
我咀嚼过许多汉字
在某种意义上它们是不错的水果
我有过敌人,但我此刻乐意将仇恨
一一遗忘
如同夕阳最后原谅一个老人的阴暗面一样

[ 本帖最后由 泸州曾一 于 2012-7-9 16:03 编辑 ]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09 15:59:50
好像是个很喜欢打架的小盆友!

我一生打架不到十次吧,其中三次是为保护母亲打架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10 22:04:32
9.出走
方山在江北
老云峰寺在方山脚下
我与罗老幺乘汽车划子到江南
月光下
通往尘外的路白得吓人
走到纳溪境內的一座公路桥上
我们继偷食三道桥生产队的桂圆后
又偷食了路边田里的甘蔗
饥饿曾逼迫农民起义
这刻则使我们将出家的方向变为回家的方向
当我们坐在兰田码头上
等天亮时
对岸三道桥水边亮看好多火把(写诗这时我看见是母亲的泪光闪耀)
想象中落水的
两个男孩
正在星空下啃食着剩余的两节甘蔗
上帝住在少年心中
要他们对大地上可食之物
不分彼此
出走是开始
也是结束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2-07-11 23:11:42
10.第一次动刀
上世纪六零年
中国黄种人好多变成了黄肿病人
我亲见三道桥养猪场运来的饲料
被街坊们你-瓢我一盆哄抢-空
有食野蘑菇充饥的近邻,-家人中毒不深也不浅,都在往壁头上爬
也有闹分家开伙的,我母亲养大的-个小乞丐,我的大哥便是翅膀长硬的一个
他竟敢骂我的母亲,我血往上涌,冲入厨房抓了-把菜刀,朝比我长十五岁的他冲过去
他转身就跑,我拼命将刀甩过去,手腕中刀的他,捂住伤口跑到南城医院缝了大概五六针
分家后的大哥
也得了黄肿病
母亲可怜他,派我放学后将饭店分来的白面馒头
隔三碴五地送他几个
大哥从鬼门关走了-趟又回来了
母亲临终前-年,还为他说了媒,娶了一个眼晴很黑的黄花闺女
去年,我去探望他
他盘大了两儿一女
76岁的他得了中度老年痴呆症
不离不弃的只有他的老妻,我的小个子大嫂
他对我这个他抱大的弟弟
用刀划伤他手腕的弟弟
已全无记忆,只见他纯朴地憨笑着,他手指夹着的一支香烟渐渐化为灰烬
我来说两句

(可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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