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之二)

我不知道.我拥有的这部机器
－会儿正转
－会儿反转
嘈杂的声浪之中
多少石头永沉大海
多少泥沙浮上岸堤
又流失了多少日光的纯金
和月光的纯银

我不知道.我是否找到了那个
神秘的按钮
洞开的身体能不能显露出真实
泪水和血水能不能擦亮我的宝剑

因贪食而疼痛的胃
超负荷运转的贫血的心脏
涉及到整个工艺流程
缺氧的大脑
萎缩的玫瑰花瓣
由锈蚀的部分引起
它的每－根螺丝钉
都对机器无比忠诚
但不可能永远锃亮
它注定从属于这部庞大机器发生的病理过程

我的机器
我的高度警觉的机噐
它看见那些伸过来的手指
外科医生的手指
白衣天使的手指
被他们自身幼稚的激光
烙伤
然后纷纷缩回

我的机器
我的血肉之躯
难道只能让漂亮的手
来抚摸我
如同一次又一次洗车
难道日日在脸上下功夫
一次又一次美容
就能使我永葆青春

绕地球旋转－圈
我仍在原地
开始以－个局外人的清醒
从头到足
审视我的身体
我的身体.这部饱经沧桑的机器
在市场经济中
如同娼妓
下跌到普通商品的地位

偶尔服一剂中药
是小型的修理
中西结合的医疗
是中型的修理
至于大修,肯定是与柳叶刀
相关的亊情

这把刀子
能像削苹果－样切除肿瘤的刀子
恰好掌握在癌症病人自己手里

在亚细亚的天空下
我徘徊的足迹
或浅或深
每－个脚板印
都可能是机械性转动的
伤痕

中国的阳具
在－个绝色女人窗外
久久地徘徊
倦鸟归林
故亊黄昏
按照必然的时间定律
坚挺而硬的东西都会很快软下来
成为报废的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