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和解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12-19 22:02:28

查看( 133 ) / 评论( 4 )


                     
和 解

       ■丁国祥


1.丑红已经第三次下楼来拿酒了。丑红穿着大红色的滑雪衫,没有系扣,她用双手拢紧滑雪衫就下楼来了。小民看见滑雪衫下丑红二只白光光的脚,小民知道丑红里面什么都没有穿,胸罩没有戴,内裤也没有穿,大红的滑雪衫里面就是一个白光光的身子。小民看见丑红的脸色非常疲惫。他问丑红说:“还不行吗?”丑红看了他一眼,从桌子上拿了酒就上楼了。桌子上的菜基本没有动。菜是做给国平“大王”吃的。国平这狗贼哪有心思吃菜,他要吃的是丑红。丑红被他吃了二个晚上了,还没有吃完丑红,不知道今天晚上行不行?能不能完?
“狗贼,我恨不得杀了你。”小民喝了一口酒说,声音小得连自己也听不见,还不如屋外“沙沙沙”地响着的下雪声大。
国平的家伙居然不会硬,居然不会硬!这是小民绝没有想到的。国平要睡丑红前,小民提出丑红到他家里去。国平这狗贼说,我就要在你的床上睡她。小民又提出让国平戴套。国平说让我戴套?我还对你说了,如果丑红怀上了,还得给我生下来,她得先给我生儿子。小民能说什么呢,他现在是什么也不能说,说什么也没有用。你说,一个男人,一个不得不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的男人睡的人,还能说什么呢!
“狗贼,你会不得好死的,老天会报应你的。”小民听着楼上的声音说。
小民不知道这是影碟机里的声音,还是丑红发出的声音。二个晚上国平的老二都起不来,把丑红弄得疲惫不堪。
丑红对小民说:“你不要去日本了,我们离开这儿吧,我们逃到我的娘家去。”
小民说:“日本我可以不去,可是,我们逃得过初一逃得过十五吗?我们能逃,我爹娘能逃吗?”
丑红就不响了。
小民说:“今天晚上再试试吧,实在不行,再跟他谈,是他自己不行,如果还不放过我们,就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如果不是为了去日本,小民真的就跟国平这狗贼鱼死网破,拼了他。
小民支起耳朵细细听着楼上的声音,他听清这确实是影碟机里发出的声音,这个片子他与丑红看了好几次了,那是一个戴着墨镜的日本男人在一片广袤的、绿油油的草原上干一个女人,她的身子底下是一块雪白的床单,男人双手撑在地上,女人的双腿举在空中,双手揪着男人的头发,嘴里时而含糊不清、时而夹进几声尖叫。
“狗贼,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有报应的。”小民说。
小民说着脸上流满了泪水,他把双手插进自己的头发,紧紧地揪着。

2.丑红是小民从贵州带回来的女人,与丑红一起来的还有丑蓝。
在靠石山村的习惯用语里,娶媳妇不叫娶,叫讨,这么说:讨老婆;某某某老婆讨到手了。现在呢,靠石山村人说娶贵州女人不叫娶,叫带,这么说:去贵州带个老婆;某某倒也有本事,贵州老婆也带得归。讨老婆与带老婆,区分了靠石山村一个男人的名声与尊严。因为这种尊严很重要,所以,靠石山村的男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去贵州带老婆的。
小民愿意放弃尊严去贵州带丑红是因为苗灿,苗灿的女人让他动心了,苗灿的话让他动心了。靠石山村的小癞子苗灿带回来一个女人,当天晚上就睡在一起了。这个女人可是漂亮呢,这漂亮不要形容,这漂亮要从靠石山村的老光棍、小光棍的眼里看出来,话里听出来。他们说,小癞子,妈勒个比,小癞子也能带归来介漂亮的老婆。这话的背景是,小癞子在靠石山村是个最没有理由能娶到女人的人。家里要什么没有什么,让他做什么他都赖得做。春天了,茶山上茶叶催人,一摘下来就能变现钱。别人起早摸黑的,他不,他睡到日头大红才上山,或者干脆不上山。人家问他为什么不上山,他会说做人要会做,过得快活最重要,像你这样一年做到头,有意思吗。秋天了,秋天一般是看不见苗灿的人了的,因为,他的庄稼基本没长个。这样的人怎么过日子的?嘿,人家过得挺滋润。小癞子秋天没东西收嘛,人家倒不闲着,去县城里,去省城里做做工,能挣点活钱回来。过年了,打麻将就数他牛。不光是打麻将,就是穿着,村里的小伙,哪个比他穿得光鲜?没有。人家可舍得穿,舍得吃,舍得花。再说了,人家也长得不差,除了头上有二个癞子疤,人长得蛮英俊的。而且,这二个癞子疤是长在脑后的,并不严重影响观瞻。让村里的老光棍、小光棍生气的是,小癞子带回女人的第二天,走村的理发师傅就来了,他居然剃了个光头,这光头一剃,越发显得精神了。还有,从外面回村里过年的人,看见小癞子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打听的。说这人是谁呀?人说,这女人好看吧,是小癞子的老婆。打听的人总是“咦”一声,表示不相信,有的人还会哈哈大笑,表示很不相信。对这事实,男人们实在觉得太不可思议,觉得连自己都觉得娶不到的女人,居然被小癞子给娶上了。
真不知小癞子修的是哪世的福,玩的是什么样的花样经。
苗灿对小民说:“小民,想不想也去带一个?她村里还有一个姑娘也很漂亮,想来的。”
苗灿的女人太漂亮了,从她身上去联想另一个女人,小民的心冲动得一阵一阵地酥麻。小民决定放弃所谓的名声与尊严,他对苗灿说:“小癞子,就请你做大媒了。”
苗灿收了小民一千五百块钱的信息费,写给了小民一个地址,还耳授给了小民一个锦囊妙计。小民就去了贵州,按着苗灿的地址与锦囊妙计,还就真的带回了丑红与丑蓝。丑蓝是小民他们要走的时候突然提出要来的。她对丑红说,丑红姐,我也跟你去浙江。丑蓝的意思很明确,她也想嫁到浙江去,或者说,她就想跟着丑红嫁到靠石山村来。丑蓝要跟着来,可喜坏了小民。本来,他就盘算过,要物色好一个人,村里人还想来贵州带老婆的话,他也要像苗灿一样收收信息费。现在倒好,直接可以带一个回去了。小民知道,把丑蓝带回去,定是只赚不赔。他在心里盘了盘村里的几个人,国平,国兴,兴安,这几个人一定会抢的。就算他们不要,小民仍然满有把握,绞车岭,章家贩,下依山,高头,石子平,有的是人要她。就是丁村,他也知道还有好几个人没有老婆呢。在心里,小民基本定了:把丑蓝说给国平。原因很多,国平跟自己关系还不错,又是同房里的人,国平他老娘是个瞎子,她总说,国平讨不到老婆,她的眼睛不会闭的。一个瞎了眼睛的老人说自己的眼睛不会闭,他张小民听得心酸。最主要的是,国平是村里有名的半傻。说是半傻其实也不傻,就是犯倔。别跟他犯冲,跟他犯了冲,你就惨了。怎么说呢,人是个好人,要是他心朝着了,把命给你都行,要是你冲了他,那够你受的。村里人有些怕他,又很瞧不起他。这样的人想娶媳妇,难,如果能把丑蓝说成给他,那自己就是国平“大王”的大恩人。让小民心里没有底的是,不知丑蓝能不能看上国平?小民倒是不担心丑蓝看不上国平的家和他家里的瞎眼老娘。这些可以安排安排,让瞎眼老娘去亲戚家住段时间,等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小民担心的是国平的外貌,那双龙王眉。
丑蓝说:“小民哥,我跟你们回去,人要我自己看着满意,你不能骗我。”
到家的第三天,小民让丑红问问丑蓝,她有没有看上国平。丑红说丑蓝没有看上。小民就有些生气,你怎么就看不上国平呢。在小民看来,国平长得高高大大的,虽然长着龙王眉,可也不难看,丑蓝怎么就看不上呢。为了让丑蓝同意这门婚事,小民跟丑红商量好,先对丑蓝瞒了国平有个瞎眼老娘这个事的,让国平的瞎眼老娘到丁村的女儿家去住几个月再回来。这不白忙活了吗。丑蓝没有看上国平,国平可是看上了丑蓝。他第一眼就看上了,他一定要让小民把这事说成了,说如果成了,他愿意给小民三千块钱。
说起来,这三千块钱是小民自己提出来的,国平只是问小民要多少钱作为补偿。小民先是直截了当地这样对国平说,他去贵州前,苗灿就收了他一千五百块的信息费,自己这次去贵州,费用总共用去了四千多,带丑蓝就多花了近千元路费,如果你国平自己去的话,这三千块钱是远远不够的。小民还跟国平大谈去贵州的不容易,去丑红她们的村子是多么的不容易。那是小民从贵州回来的第二天晚上,在国平家喝酒时说的。小民从贵阳这样一个大城市说起的,小民说从贵阳下车,坐汽车去一个叫关岭的城市,关岭又叫关索,那也是一个大城市。在关岭住了一夜后,他又坐车到了一个叫贞丰的县城。到了县城后,他就按苗灿写给他的纸条找弄羊。弄羊乡太小了,小民在县城里打听了很多人,才有人告诉他去弄羊应该怎么走。
说到弄羊怎么去时,小民喝着酒不说了。把国平急得不行,夺了他的酒碗不让他喝。国平说:
“你介娘打弄屄,快说,弄羊应该怎么去?”
小民看上去有些醉意了,打了个饱嗝,起身走到门口撒尿。国平家门口是一个大水塘。靠石山村没有大江大河,甚至没有溪流。村后面山倒是很高,峰峰岭岭的,险峻,一下大雨,就流下来无数条小“河”,不要说在悬崖处跌成飞瀑,就是沿着山沟里流下来的水,远远望去,也像是瀑布一下挂下山来的。这样的小“河”在靠石山村被称为小坑水。丑红到了一看,对小民说,这跟我们家有什么区别?区别当然有,区别还大了去了。小民笑着对丑红说,等我们生了女儿,别人终不要像我娶你一样娶她吧!
这是玩笑了!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像苗灿的女人向家里写信时说,他与苗灿过得很好,她在家采采茶叶,种种烟叶,苗灿常常去县城做工,日子过得很好。
水塘位于村口,水塘下面就是一片梯田,塘里的水常常在早春的时候放出去,水塘下面的水田就在早春里最先醒来。要说这口水塘,还真不错,听老辈人说,自从它修建起来后,水就从来没有干过。没有干过的好处是,靠石山村人在早春下秧谷子时,就不用担心下不成。就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这口水塘充满了神秘,这神秘里是一种鬼气。传说这口塘里已经淹死过七八个人了,塘里就有七八个河水鬼。
小民与国平的家都在塘边上,离得不远,也就十几米的距离。进靠石山村时,一条主路从山外伸进来,到山脚下,拔直一样通上来,绕过水塘的一角,就到国平家,路过国平家再到小民家。人从村外进来,一直走,得绕过他们二家,才能走到靠石山村里去。国平家的门前有二棵杏树,二棵栀子花,还有三棵梨树,它们中间间种着好些打碗花。二棵杏树很高大,梨树也很高大,梨树不仅高大,还苍老,那可是三棵老梨树,树身上烂出了好几个大洞。种那么多树与打碗花,是因为水塘与路面落差太大。落差有十几米,掉下去,不要说淹死,摔就摔死了。
小民对着打碗花大撒了一泡尿。一边撒一边向着屋里喊:
“国平,你出来。”
国平走出门口,与小民并排站着也撒起了尿。
国平说:“你站在塘边撒尿,不怕河水鬼把你拉落去。”
小民说:“有福之人天来助,你看我是像要被河水鬼拉落水的短命人吗?”
国平说:“难说,难说,满口饭好吃,满口话难说。”
小民没有再理国平的话,小民腾出一只把着老二的手,指着远方的山头说:
“国平,你看见下依山那座山了吗?”
星空下,夜色里,下依山黑幽幽的,显得特别的高峻。
小民说:“要到贵州弄羊,得翻过下依山这样的大山无数座,我在路上走了整整三天,在路上借宿了二个晚上,才到丑红她们的村里。”
小民说:“可气的是,丑红的父母同意我带她走后,他们提出一个条件,要我去山外带一件重要的礼物回来。”
国平问:“是什么礼物?”
小民说:“一只大猪腿,连着后臀尖的一只大猪腿。”
国平问:“你真的去背了?”
小民说:“是呀,不背不行。你不知道,在我们这儿,十月天已经有寒意了,可是在贵州,十月天跟我们这里的六月天差不多呢。这猪腿背到家还是臭了,臭死了,把我的一件崭新的白衬衫弄得臭哄哄的。现在想想,这那里是礼物呀,这是他们在考验我对丑红是不是真心呢。”
二人回到家里再坐下来,国平还要给小民倒酒。小民赶紧把酒碗给捂住了。
小民说:“国平,酒不喝了,我跟你说几句实在话。你知道,丑蓝是不同意的,她这个人跟丑红好像不一样,脾气可倔呢,我感觉得出来的。我真不知道我们说的计划行不行?”
国平说:“小民,不管成不成,你的三千块钱我不会要回来的。”
小民说:“国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国平说:“不管你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张国平说话算话,如果我弄不成她,我绝不会要回给你的钱的。”


TAG:

丁国祥的个人空间 丁国祥 发布于2010-12-15 22:06:49
3.返回家的时候,小民路过水塘边的龙王庙,想起国平的那双龙王眉,小民站在庙门口大笑不止。丑蓝说国平的眉毛太可怕了。丑蓝说起国平的眉毛时动作很夸张,她捏着拳头的手各伸出一个手指头,在空中画了二个圈,然后使劲让双手张开,她的五个手指在空中全部张开,然后哈哈哈大笑起来。丑红看着丑蓝的样子笑死了,她说:
“丑蓝,你的手指头伸得不对,不对,应该是五个手指对并在一起,弯起来。”
这样,这样地丑红比划给丑蓝看。丑蓝把五个手指头并在一起,一看,还真像,不过呢,五个手指头并在一起后,造型太难看了,用靠石山村的话来形容的话,像鸡爪疯。
丑蓝看不上国平的原因,眉毛只是一。她看不上国平的真正原因是,第一眼她看见国平时,国平的裤子穿得太丑了,裤子好像是用手提拎着,没系裤腰带,一高一低的裤脚管。小民也看见了,他悄声地提醒了国平,国平真是个大傻冒,他提拎了一下裤子,只是使劲地往上提了提。这下好,把他裤档里的老二紧得突了出来,变形了。丑蓝看得真真切切,她一下子恶心得不行了。厌恶,对一个男人根本性的厌恶。
丑蓝厌恶国平的老二,这小民哪知道的。丑红也不知道,丑蓝没有跟丑红说。国平更不知道了。他们兴冲冲地还在出谋划策,让国平用老二征服丑蓝。说女人就是这样,一被男人的老二用了,就服了,喜欢上了。当然呀,如果丑蓝被国平弄一弄,还真的很难说,真难说,说不定真能喜欢上,有些东西不试试,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叫货真价实。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家,什么也不懂,弄一弄,说不定真以为是世上的男人也就这样了。
按计划,国平睡丑蓝的地点安排在小民家。起先,他们想把这个地点定在国平家,方法嘛就是几个人一起去国平家吃夜饭,喝点酒,把丑蓝灌醉了。这个方法的好处是,如果丑蓝醒来后闹的话,道理上虽然有些说不过去,可是辩起来好辩些。办法也可行,尽管丑蓝说不同意嫁给国平,但她对国平还是有说有笑的。这样的话,去国平家吃顿饭应该没有问题。
这个方法被丑红否决掉了。
丑红说:“这个方法不好。”
小民说:“有什么不好?”
丑红说:“这样的话,她醒来后肯定是说我算计了她,以后她与国平的日子过得好倒好,过得不好,她会恨死我的。”
国平说:“那就去你家。”
小民有些犹犹豫不决。
“这是帮凶。”小民在心里盘算。
他盘算的结果跟丑红说的差不多,如果在他家里,丑蓝醒来后仍然会说他们算计了她的。小民在心里盘算着,一个劲地抽烟,不说话了。国平可急了,他说小民你是不是不愿促成我与丑蓝的事?小民连忙说:
“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办法,究竟怎么做合适。”
“那你倒是说呀,究竟怎么做合适?”国平急了。脸色都挤得红了。
“国平,如果丑蓝真的不同意,你怎么办?”小民说。
“什么她不同意,她本来就不同意嘛,我们不是在商量把她灌醉吗!”国平说。
“是要把她灌醉的,以防万一,要是她醒得早,她死命反抗,你怎么办?”小民说。
“实在不行再说呗。”国平想了想说。
“我有句话要说在前头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再想办法。行不行?”小民说。
“行啦行啦。”国平有些不耐烦地说。
决心下了,接下来就是安排。看起来老天有眼,很多条件都得天独厚。你看呢,丑蓝住在小民家的二楼,她住的屋子分里外间,外间门有锁,里间的门是没有锁的。这就好办了,进入外间一点问题都没有。小民家的房子是去年才造好的,快完工的时候发现,少了几十块砖,这样,就在朝正南的窗户上方留出了一个洞。本来,小民好几次要把这个洞堵上,可是,不知怎么的,忙这忙那的,到现在还是没有堵上。小民家楼下有一个梯子,那是为做粉刷定做的,国平就用这个梯子爬进洞去。下到里面也没有问题,国平的个子高,只要在里间的墙根放二条长凳,叠着放,国平就能够得着。
靠石山村有句老话,打算早,出青草。意思呢就是,你越是安排得有把握的事,越是有可能出差错而一事无成。嘿嘿,这话用在国平要睡丑蓝的事上,就有些合适。计划中最重要的事是让丑蓝醉了,可是,丑蓝好像有提防似的,吃了好几次酒,她就是不喝醉。她一定是不想喝酒。这可把国平急得,说小民不用心,诚心不让他睡丑蓝。小民也急了,说如果我有这个心,不得好死。
时间过去半个月了,让丑蓝喝醉的事一次都没成。国平等不得丑蓝醉了,他对小民说,她酒不喝醉的话,我是不是永远休想睡她了?小民让他再等等机会。小民的话刚说完,国平哭了,他摸着泪水不说话了,还哭得很伤心,哭得身子一抽一抽的。这倒把小民逗乐了。小民说,好吧好吧,我们不等她醉了,我们等她睡了,睡死了。国平一听乐了,飞快地擦了一把泪水,又摸了摸整张脸,他的手摸到了他的眉毛上,眉毛像是打了个趣趔,很快又实硬地冲起来。
等人睡着还不简单,人每天都要睡的,丑蓝睡着了,睡得死死的。国平爬进墙洞时,她毫无知觉,国平的脚够凳子的时候,差点把凳子踢倒,虽然没有倒,凳子仍然在小民家的楼板上发出很大的声音,她也没有听到。小民家的房子虽然是去年才造好的,被村里人称为靠石山村最好的洋房子。可是,为了省钱,造得不土不洋,外墙用的是砖头水泥,石脚还用上了方正的条石,可是,楼板没有用水泥预制板,用的是木板,走在上面响动很大。
凳子没有倒下,丑蓝没有醒来。
国平脚上的鞋子早就在爬梯子前就脱掉了,从凳子上爬下去,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国平在外间就把衣服裤子全脱下来了。夜已经很深了,还好有点月光,国平发现丑蓝没有关里间的门。国平蹑手蹑脚走到床边,楼板上发出吱吱吱轻微的受力声,国平恨不得让自己的身子轻得像根鸟毛。
越近床边,国平的老二越挺拔,走一步路,它在国平的大腿间翘一下,走一步,翘一下。国平当然没有时间去注意它,他的眼睛紧盯着床上的丑蓝,这个女人马上就要被自己压在身下了。他紧张得汗水一下子冒了出来。幽暗的光线中,国平发现丑蓝的二条胳膊露在外面,气息非常均匀。怎么上去?怎么上去?越走近床边,国平越是慌乱了,他想着各种爬上床去的方法,脑子里却想不出来,丑蓝的那二条胳膊,以及均匀的气息让他好生慌乱,他怕丑蓝一下子醒来大声地尖叫。
国平是一下子把被子揭开,并飞快地跳上床,一下子就把丑蓝压在身子底下的。国平发现丑蓝居然是一丝不挂地睡觉的,这让他喜出望外。其实是国平忘了,丑蓝是不穿衣服睡觉的,这个细节丑红早就说过了。国平一下子抓住丑蓝的二只手,然后,二只脚又准确地分开丑蓝的大腿。这些动作都是一气呵成的,他做完这些动作手,丑蓝才醒来。丑蓝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国平铜铃一样的眼睛,还有眼睛上方钢丝一样冲动的眉毛。她看见国平的眼睛与眉毛时,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尖叫了一声。她以为是见鬼了,一声尖叫,紧闭上了眼睛。是国平挺着个老二笨拙地在撞击她的下面,她才终于清醒过来,她身上的不是鬼,是国平。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下去,你给我下去!”丑蓝说。她一边说,一边夹紧了大腿。身子使劲地往上挺,把国平的身子顶得一耸一耸、一起一落的。国平使劲压丑蓝,国平使劲地压下丑蓝,让自己的老二往她的大腿里面钻。越钻,国平的身子越是偏离了丑蓝的大腿。突然,国平感到自己的肩上一阵钻心的疼。丑蓝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国平也顾不得疼,他想尽办法把自己的身子往下移,他要奔丑蓝的下面去。可是,这是多么的难。每次他要压上了,压准了,丑蓝使劲一挺,位置就差了。这事儿哪能差呀,差一点就进不去的。
“啪,啪,啪,啪,啪,啪……”这是丑蓝拍打国平的身子的声音,这声音中还传来一阵一阵的剧痛,丑蓝不光拍打国平的身子、脸,还在国平的身子上拧呀,挠呀,掐呀。国平什么都忍着,他只有一个动作,抱住丑蓝,找,找,找,一定要找到它;一个念头,进,进,进,一定要进去。
“砰!”楼板发出一声巨响。丑蓝滚到了楼板了。国平跳下床来,他想把丑蓝抱上床去,丑蓝瞧准了,一脚向国平的大腿中间踢去。国平闪得快,丑蓝一脚踢在他的小肚上。国平难受得差点晕过去,身子倒在丑蓝的旁边。他的手刚好够住了丑蓝的头发。国平一把抓住丑蓝的头发,一把把丑蓝拖到自己的身边。这下好,他拎住了丑蓝的头发,丑蓝再也跑不了呀。丑蓝翻转身想要起来。国平一下子把她压在楼板上。楼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丑蓝再想起来时,国平干脆一下跨到了丑蓝的身上,骑在她的身上,抓住她的头发,把丑蓝的头扭过来。“啪!”国平给了丑蓝一个耳光。丑蓝不管不顾,她挣扎着往前爬,用她的胳膊支着楼板往前蹿。
楼板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啪!”一下,“啪!”又一下。“啪,啪,啪……”这啪啪声听上去很沉闷,发出闷响。国平一个又一个地掴着丑蓝耳光。丑蓝终于累了,终于疼了,终于哭出声来。丑蓝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声音尖嚎着,沙哑着。在丑蓝的哭声中,国平一把把丑蓝翻过来,紧紧地压下去,分开她的二条腿。他要进去,他要进去了。他寻找进口的动作太笨拙了,丑蓝近乎疯瘫的大腿没有一点力气了,可是他还是进不去。
“砰!”门被踢开,是小民冲了进来。丑红也冲了进来。国平没想到小民会冲进来,人一下竟然愣住了,瞪着他的龙王眼,冲着他的龙王眉。
他真像个龙王菩萨。
“你怎么能这样,你把她打死了,你去坐牢,你他妈的会害得我坐牢。”小民说。小民把国平从丑蓝身上拉起来。小民的力气真大,他只用一只手抓住国平的手腕,一使劲就把他从丑蓝的身上拉起来了。国平还没明白怎么会事,他就被小民拉起来了。丑红把丑蓝扶上床,一转身看见小民与国平扭打在一起。小民哪里是国平的对手,他被国平一下子摔在楼板上。国平把小民摔在地上,用手指着小民,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发着颤。他抬起脚要踩小民,丑红一下子扑上去,抱住了国平。
丑红说,“国平,国平,你冷静点。”
国平要挣脱丑红,他要揍死小民。“我揍死你。”国平说。丑红那里肯放手,她死死地抱住国平,二只手死死箍住国平的腰。国平想把丑红的手掰开,没想到丑红突然把手从国平的后腰上拿开,一下子抱在了他的脖子上,死死的箍住他的脖子,嘴凑在他的耳朵上说:
“国平,你冷静点,你冷静点,有话慢慢说。”
国平是长得那么高大,丑红的整个身子是悬挂在他的身上的。丑红觉得箍不住国平的脖子了,她怕国平还要去打小民,她索性提起自己的双脚,紧紧地勾在国平的腰上。国平的身子一直在发颤,一直发着颤。
“你下来吧。”国平的身子止住了颤抖,他对丑红说。
“国平,你冷静些,有话明天再说,好吗,你听话,好吗?”丑红从国平的身上下来,一下来,她仍然紧紧地抱着国平。她怕国平再去打小民,她想着自己抱着国平,他总不能去打小民了。突然,丑红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什么东西顶着了。是国平的家伙。丑红一下子感知出来了。她的手一松,随后又抱紧了国平。她回头对小民说:
“小民,你先下楼去,快下楼。”
小民转身下楼去了。丑红看着小民转过身子,一下子放开了国平。她跑到外间帮国平捡来衣服,递给国平说:
“国平,穿上吧,穿上。”
国平的身子还在发颤,他发颤着穿上短裤,长裤,上衣。回头看了看丑红,丑红已经坐在床沿上俯下身子跟丑蓝说话,丑红的嘴附在丑蓝的耳边说,丑蓝,丑蓝。丑蓝身上的被子在发颤。国平默默地走下楼去了。他走动时没有在楼板上发出声音,楼板是发出了吱吱吱轻微的受力声的,现在,没人听得出来。
国平是光着脚的,他没有穿鞋,直接走回到家里去了。

4.警察是在黄昏的时候来到小民家的。二个警察,一个年纪大些,姓黄,一个年纪小些,姓蔡。二人小民都认识。不要说老黄与小蔡小民都认识,乡派出所的警察小民全数认得。乡派出所也就屁大个玩意儿的所在,拢共才五个警察,一个女的,四个男的。
老黄对靠石山村的每户人家都了如指掌,他们像是很随意地走进小民的家里。
老黄对小民说:“你跟我们去一趟所里。”
小民说:“黄同志,我犯了什么法吗?”
老黄说:“有件事要问问你清爽。”
小民说:“有事不能当面说清吗?”
小民的口气有点不对劲,这话有点反诘的意思。他是慌了,话音没有说准确。这不,小蔡听着就不舒服了。
警察小蔡说:“叫你走就走,少说废话,能说清还叫你去所里!”
小蔡说着从裤腰里取下了手铐,拿在手里晃了晃。老黄对小蔡说:“好好说,都是乡里乡亲的,态度要好。”
小民只得跟二个警察走了。
一夜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早,所里打电话给村里,说让小民家里人带三千块钱去趟派出所。小民他爹问村长,这三千块钱是做什么用的。村长说,派出所让你带钱还有好事呀,就是让你去把小民保出来,保不出来,就送县公安局了。小民他爹立马慌得一团糟了。小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村长的话说得这么重,他都不知道小民犯了多大的罪。小民他爹都差点哭了,他带着哭腔问村长,小民他不要紧吧,不会被判刑吧?村长说,钱送去了就不会判了,不送钱就难说。小民他爹问村长,小民是犯了大事吧?村长说,三千块钱能了的事,大是大不了。
村长说得轻巧,就算小民没有事,这三千块钱也是小民家的大事了。小民去年刚造了房子,他为了去日本又花了好多钱,小民还刚从贵州回来,刚娶了丑红,刚办了酒席。他们家现在没钱。
“呼啦”一下,小民全家人都去了乡派出所。一进派出所的大门,丑红就看见小民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不时搓着手腕。她捧起小民的手问这是怎么啦?小民说是警察铐的。丑红摸着小民的手说:
“都青紫了,他们铐了你多长时间?“
“刚刚放下来。”
“他们铐了你一夜呀?”
小民挤了挤眼睛,抬起左手压着劲儿摸过二个眼眶,把眼眶里的泪水挤压出来,然后吸了一下鼻子,偏着头看到天上。
警察老黄听见院子里有动静,走出来看了看。他的嘴里吃着东西,鼓着个嘴一呶一呶地嚼着,是肉包子的味道,在早晨清新的空气里,香味很浓,他的嘴就像一个被掰开的肉包子的口子。
老黄吃完早饭才走进办公室里,他看见丑红还在揉着小民的手。
“你是他什么人?”老黄问道。
“我是他老婆!”丑红说。
“老婆,你们结婚了吗?”老黄问。
“……”丑红没有回答。
“有结婚证吗?拿出来看看。”老黄说。
“结婚证还没有办。”小民他爹说。
“没有结婚证怎么说结婚了。”老黄说。
“黄同志,他们是办过酒席了的,村长也喝过酒。”小民他爹说。
“村长喝过酒就算合法了,没有结婚证,就是县长来喝过酒也是非法同居!”老黄说。
“你黄同志说得对。”小民他爹说。
小民他爹是连着说了这句话二次,又接着自言自语地说了第三次。
“你儿子现在犯的是非法同居罪,他不仅是非法同居的问题,据我们的初步调查,他犯了拐卖妇女罪。拐卖妇女懂不懂?”老黄说。老黄说话时眼睛看着小民他爹的。老黄看着小民他爹的脸,是想观察一下小民他爹的脸色会不会有变化。小民他爹的脸色没有一点变化。老黄就一直看着。小民他爹被老黄看得时间长了,手足无措地脸上忽然笑了一下。
“拐卖妇女就是人贩子,人贩子懂吗?你还记得你们村被骗的那家人吗?那个带女人来骗钱的男人就是人贩子。现在,你儿子就是人贩子。”老黄现身说法的本事,突显他对乡村工作的能力,小民他爹一下子懂了,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我家小民没有拐妇女呀,他们结婚是丑红他父母同意的。”小民他爹说。
“糊涂,他拐卖她的妹妹。”老黄指着丑红说。
“我没有,我没有拐卖,是她自愿的。”小民说。
“自愿?证据呢?法律是讲究证据的,空口白话可没用。”老黄用手指头点着桌子说。
“就是自愿的。”小民说。
“我接到举报,你从贵州拐带了一个叫丑蓝的姑娘,后来被你卖到了绞车岭村。”老黄指着小民说。
“黄同志,她真的是自愿的。我发誓,如果是我拐卖了她,老天菩萨轰个响雷劈死我。”
“她一个贵州人怎么知道绞车岭有一个叫黄礼兵的人呢?”老黄追问说。
“你认识黄礼兵吗?”见小民没有回答,老黄又问。
“认识。”小民说。
“你就当介绍人了?”老黄问。
“不是,是她自己挑中的。”小民说。
“他们相互都不认识,她怎么挑?”老黄在办公桌的椅子上往后靠了一下,把拿在手里的笔扔到办公桌上。
小民被老黄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是在心里吓了一跳,人没有反应出一点动作,还是毕恭毕敬地站在老黄的面前,隔着张办公桌。
“他们是走路的时候认识的。” 小民抬起头说了一句。
“你收他们的介绍费了吗?”老黄的问话突然拐了个大方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丑红突然插了一句,“她是我妹妹,我嫁妹怎么会收她的介绍费呢。”
听丑红这么一说,老黄笑了。老黄笑得很高兴。老黄笑着说:
“好啦,你们回去吧,没有什么事了,昨晚上我们去过绞车岭了,丑蓝与黄礼兵说的基本与你们说的一样。”老黄对小民说,“本来,所里是要罚你们钱的,考虑到你虽有拐卖的行为,但没有收钱,罚款就不罚你了。不过,你回去后,得把钱退给张国平,没有给人家带成老婆,钱是要退还给人家的。”
丁国祥的个人空间 丁国祥 发布于2010-12-15 22:07:39
5.丑蓝嫁给了绞车岭的黄礼民。
跟国平的事过去了个把月吧,那天,丑蓝、丑红与小民去绞车岭走亲戚,路上碰到了黄礼兵。绞车岭村的黄礼兵算是小民的熟人,小民他大姐嫁在绞车岭,黄礼兵的家离小民大姐家不远。这样的熟人在小民的生活里太多了。以靠石山村为中心,方圆几十里地,十几个乡村里的人,乡亲们就生活在这种熟里。这种熟是一种温暖与亲切的社会关系。怎么说呢,这种熟看上去像是一种社交,可说它是社交又不太准确。社交这个词里刻意的东西太多,私利的味道太重。这种熟里的亲切会成长,会漫延。比如,小民的母亲是从一个叫山东村的地方嫁过来的,那么,山东村人都是小民的亲戚,小民得从外公、娘舅、阿姨一路叫下来,甚至可能还得叫一个婴儿一声外公。为什么?因为这家人在村里的辈份太大了。反过来,小民如果生个女儿嫁到某个村子去,那么,小民就能在那个村里享受这种待遇了。这种熟,这种亲切,是从血缘里生长出来的,它非常非常柔软。你比如说老黄,五十多岁的警察老黄,他从一个乡治安员干到现在成为潜溪乡派出所所长,在他手里了结的案子,常常是从这份柔软出发的,尽量给出一个双方当事人都合理的结果。小民一分罚款不交就出了派出所,也多少有这种柔软的功劳。昨天夜里,老黄去绞车岭村调查丑蓝的事,查完了,老黄接到举报直接去抓赌了,害得小民白白被铐了一个晚上。这多少让老黄在心里过意不去,所以,直接就把他放了。
因为,老黄是丁村人,打小也是在这种熟,这种亲切里长大的。
小民在路上碰着了黄礼兵,黄礼兵给小民递了支烟过来,小民呢则给他点着了烟,二人站在路边聊了几句话。丑蓝看着那人走了大约有十多米时,突然对小民说我可以嫁给他。小民听得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丑蓝用手指着走远的黄礼兵说:
“我喜欢他,愿意嫁给他。”
“嫁给他?”小民仍然不相信地问。
“嗯!”
“他家并不太好,还不如张国平家呢。”
“我感觉他人好。”
“可是我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我愿意嫁给他。”
小民赶上去把黄礼兵叫住,问他什么名字。黄礼兵说我叫礼兵。小民说你也姓黄吗?绞车岭的人基本姓黄。黄礼兵说是,我也姓黄。黄礼兵问有什么事吗?小民说没有什么,我是忘了你的名字,才赶来问的。
“他同意吗?”丑蓝问得迫不及待。
“丑蓝,再怎么说,你这事也不能太急,我得帮你好好打听打听。你也再想想,我觉得你不能嫁给他,你嫁给他,还真不如嫁给国平。”小民说。
“我不嫁那个禽曽,我就想嫁给他,小民哥,求你了。”丑蓝说,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小民与丑红连忙劝她别哭。
村里人劝黄礼兵不要娶丑蓝,这样的媳妇不牢靠的,提醒他最多的当然是说丑蓝是个贵州女人。
贵州女人怎么啦?为什么就不能娶?
这事说来话有点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靠石山村方圆百里村子的很多男人娶不起媳妇了。这年头,人们对世界的认识方式太多了,看得远多了,想得长了,要求高了。具体到靠石山村的男人们,就是女人越来越不好娶了。村里的几个姑娘不是嫁到城里去的,就是嫁到比靠石山村生活条件更好的村子去了,那怕只比靠石山村好一点点,一星点儿。比如嫁到丁村去,章家贩去,绞车岭去。等等等。大概齐的,各村都有类似的情况。有些过分的是,那些姑娘们嫁不了城里人,还去城里。嫁不了城里的男人,却想到了一个从城里男人口袋里掏出钱来的营生——卖淫。这部分人数量还不小,质量还不低,几乎是,这部分姑娘本来应该是村里传宗接代最优秀的人,可是,现在,她们想挣了钱后再传宗了,或者说,她们对传宗接代的事有自己的主张了,不听村里男人了,看不起村里的男人了。她们去县城,去省城,去全国称为城市的地方。也有很多这样的姑娘来县城,她们也就是来县城,顶多来镇里乡里。她们这样你来我往地寻找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像村里小癞子苗灿这样的人不说了,家贫如洗,还不好好劳动,娶不到媳妇活该了。像小民与国平都是本分勤劳的小伙子,就是念书少了几年,工厂没去成,窝在了家里。也没有全窝在家里,国平平时也去城里打打工,只是无法找到好的工厂,厂子总是停停开开,厂子停了,他就回家做点农活,厂子开了,就回到厂里上班;小民做建筑,是个扎钢筋工,做一天有个五六十块,毛听听收入应该不错。就是呢靠天吃饭,落雪落雨都得歇着,一歇呢几天,十几天。这还是有活做的时候。没活时,一歇能把身子歇软,把心歇烦。怎么说呢,这活靠天吃饭,老天爷的脸色喜怒无常的,这钱挣得也有一搭没一搭。他们二人早想娶媳妇了,就是钱挣得不够,一直还娶不上。这样的小伙娶不到媳妇有些太冤。说冤有什么用,娶不到就是娶不到。幸好,浙江还是个名声在外的省份,全国人民一提到浙江,谁不说是个好地方,“江南可是个好地方!”“杭州可是个好地方!”“绍兴好呀,江南水乡!”一提绍兴,好像比绍兴本地人还要熟,还有感情,张口就来什么鲁迅,周恩来,秋瑾,学识高的提大禹,越王勾践,徐文长什么的。反正是个好得不得了的地方。
不必详细地说绍兴的好了,绍兴的好这个事实,早就吸引来了很多外地打工者,他们付出辛勤的劳动,得到比在家乡更好的收入,绍兴人民的富裕有他们的大功劳。那些在绍兴打工尝到生活幸福滋味的男人,想着他们在家乡的兄弟姐妹们,把他们带进工厂的带进工厂,送来嫁人的嫁人。这样,贵州那边有好些女人嫁到靠石山这样的村子里来了。起先挺好,来的都是些好姑娘,来一个落脚下一个,生儿育女的。真的很好,很让村里的男人高兴。慢慢的,来的姑娘变了,来了,收了聘金,嫁了人,没几天人就不见了。后来,男人们终于知道了,贵州娘们不可靠了,不能要了,如果要了,就得防贼一样防她跑。防也防不住,你防了她一天,防不住她一年。有些人就是给男人生儿育女了后,让人男人觉得不用防,不防了,她还玩失踪。她就飞了,飞得无影无踪。
用贵州女人骗财,成了一种职业。
这样的话,贵州女人当然不可靠。不能要。
可是,黄礼兵有足够的理由要下丑蓝。一是,丑蓝是小民介绍的人,小民就离黄礼兵的村子五里地,谈不上知根知底,老巢是跑不了的。二是,丑蓝没有提出要一分聘金。三是,丑蓝今年才十八岁,还不到法定领取结婚证的年龄,黄礼兵提出不能领结婚证的这二年里,二人怎么处时,丑蓝坚定地说,就睡在一起。
“只有傻子才不要她。”黄礼兵在心里乐着说。

6.从派出所回来,进村时,小民看见国平在钓鱼。看见小民与丑红远远地走来,国平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远远地,小民看不见国平的眼神。看见他在钓鱼,小民一下子就来气了,你还恶人先告状,我不告你强奸丑蓝也就算了,你倒告起我的拐卖妇女的状来了。路过国平身边时,小民差点出口要责问国平一下。又忍住了,算了算了,毕竟自己还是对不起人家。让小民奇怪的是,他把国平与丑蓝的事搅黄了,国平居然没有开口讨还那三千块钱。
就是他不要,我们也会还他这三千块钱。小民对丑红说。不过,现在小民可没有钱,国平给他的三千块钱,他交给了彩彩虹公司了。小民要去日本。他已经通过县里的技术考核,还得了第一。通过县里考试的人都要交三千块钱给公司,说是这钱有很多用途,像去省城复考的费用,办护照的费用,预订机票呀,办统一的服装呀。公司的意思是,这三千块钱要办完这些事是远远不够的(当然远远不够)。只是预交,有押金的成份。
通过县里考核的那天,公司总裁给他们开会,听了公司总裁的话,他终于相信,去日本能挣几十万的传言确实不虚。首先,如果真能通过省里的考核得以去日本,公司立马就签三年的劳务合同,第一年八万,第二年十万,第三年十二万,加起来三十万。公司老总说,这三十万只是基本工资,只要肯干,钱还远比这多。他举了个例子说,有一个人去日本三年,挣了五十六万。怎么挣的?省吃俭用多加班。说在日本,只要你肯干,日本人很会疼人的,加班费,奖金会大大的有。总裁说了句中国版抗日战争片里的话,“哄”一下子逗乐了会场里的人。
小民也笑了,笑得眼睛里流出泪水来。
那天晚上的事发生后,国平的做法大出小民的意料。本来,小民的想像是,国平一定不会放过他的,要回那三千块钱是理所当然,就是按国平平时的性格,一定会吵吵嚷嚷。他可不在乎名声什么的,他会毫不在乎地把他跟丑蓝的事吵出去。他得大王的绰号多少与他的大嗓门,胡胡咧咧的个性有关。
现在,小民总算知道了,国平平静的表面,确实藏着歹毒,如果不是警察老黄放他一马,他不仅要罚三千块钱,还可能关上十天半个月。这是小蔡说得很明白的。
这狗贼不知还会怎么样对我。小民说。
自己虽然被派出所叫去了,可是,派出所一没有对自己罚款,二没有拘留自己,国平的心头之气一定不会消解,真不知这个狗贼的还会玩出什么新花样。这种想法从派出所回来后,一直在小民的心头打转,他越想越不安。他对丑红说,国平这狗贼不知还会玩什么鬼把戏。说了很多遍。听多了,丑红就很不以为然地说,就你多心了,我看国平没有这么狠毒,都是你把他想狠毒了。
小民说:“怎么是我把他想狠毒了,他能去派出所告我们,他的心还不狠毒吗?如果不是老黄把事情弄清楚了,我现在就被关在里面呢。”
丑红说:“那他是心头一时之气,你想想,丑蓝嫁给黄礼兵了,他是人财二空了,要是你,你会放过他吗!”
小民说:“你怎么替他说话。”
丑红一下子恼了说:“我怎么替他说话了,我看你还比不上国平,他还说话算话,没跟你要回那三千块钱,你呢,你呢,你居然向黄礼兵要信息费,要路费。虽然丑蓝不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她至少是我的堂妹,你叫我回老家去怎么见人。”
小民说:“我不是最后没有要他的嘛!”
丑红说:“是你不要嘛?是你不要嘛?是你要不来。”
小民说:“丑蓝也不是个东西,好了伤疤忘了痛。忘恩负义。”
丑红说:“她的伤疤好了吗?”
小民不说话了。
丑红说:“如果不是她忘恩负义,你现在真的在里面关着呢。”
丑红真生气小民的气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她眼里的小民可不是这样,神眼里的小民也不是这样。他是通过她们村的神卜了的,神卜指明了,如果他张小民能为丑红去山外背回一只大猪腿,就是她的丈夫。
神是不会错的。丑红想。

7.丑红生小民的气有她的道理,而小民说丑蓝忘恩负义呢,也有小民的道理。这又怎么说?这样说:小民本来打算要把三千块钱还给国平的,这话在发生丑蓝的事后,他向丑红说过好几回。这样,他当然要向黄礼兵要三千块钱。虽说黄礼兵跟小民有那么熟,那份亲切的,会漫延的熟。可是,这种熟不足以让小民替他省去三千块钱。所以,小民要钱时很是理直气壮。问题是,丑蓝气在上头,她一口咬死,不让黄礼兵给小民。不给就不给,小民想,我真能去成日本的话,才在乎这三千块钱了!如果不是国平这么闹,他回来真想给国平娶个老婆。
这么一说,就尽显小民内心的委屈了。委屈吧,谁让你给赶上了。你委屈是吧,你再委屈也得去哄丑红。小民真的哄丑红。年轻夫妻哄起来很省事的,去床上,把她的不情愿都扔掉去。开始,她当然很不高兴,会给你脸色。你得有耐心。她拱个背给你,你就掰她。一次不行掰二次,二次不行来三次。再不行,你就挠她,弄得她痒痒的。年轻人的身体都很敏感,夫妻了,也知道她敏感在哪。你挠她,从碰嘴唇,到摸耳坠子,从捅夹肢窝到摸前面。你注意她的身体,她的身体发软了,不硬了,不就成了吗。动作快点,不要太怜惜了,猛着来,不然,她还真要不高兴的了。
丑红就是这样被小民一哄,哄软了。
完事了,她凑着小民的耳朵说:“神是不会错的。”
小民说:“什么神是不会错的?”
丑红说:“我不告诉你。”
丑红娘告诉过她,不要轻易把神卜的事告诉自己的男人。
丑红把自己的嘴凑在小民耳朵边说话时,一下子想起了那天她箍着国平的脖子,在他的耳朵边说的话。一想,她又想到了那天,国平的东西顶在她的肚了上。
丑红高兴了,小民的日子就过得舒坦了。这真是些甜蜜的岁月啊。丑红与小民正在享受着这些。把日子享受得呼呼呼地过去了。还真别说,国平并没有小民想像得那么狠毒,从派出所回来后,再也没有发生其他事。小民仍然常常看见他在家门口钓鱼,还送给丑红二条鱼,哪有要生坏事的迹像。
丑红与小民的甜蜜岁月,很甜,越来越甜。去日本的事彻底成了。去省城,他张小民考核得的还是第一。受到了公司总裁的表扬。还有,去日本要五万块钱的押金,这曾是让小民最担心的事。原来,公司说好要现金的,前面几批人交的都是现金。这次公司发善心了,说可以用房产作抵押。小民找到一个在城里有房的表兄,一下子这事给办了。
这美好的日子,这些动人的消息,一下子也把小民的心泡软了。他对丑红说,丑红,我们去国平家一趟吧,我想对他说声对不起。
丑红像个侠女似地拍了拍小民的肩膀说,好,你还真是个好东西。
小民他们到国平家时,国平正在做中午饭。丑蓝的事不成了,他瞎眼的娘也从丁村回来了。他就得给她做饭。小民一到国平的家门口,国平就看见了。小民正要走进屋里去,国平大声地说,你不要进来,你没有资格踏进我的家。国平一喊,小民站住了。丑红在他的身后推了一把,让他进了屋。丑红喊了一声“国平,烧中饭呢!”在靠石山村,做中饭应该说成烧晏饭,丑红的话与她的口音一样夹生,她的普通话满口的贵州音,又带上了靠石山村的方言音。丑红一出现,国平的心就乱了。国平见不得丑红的身影,一见丑红的身影,他的心就狂躁得不得了。他想干她,干她。干她干她干她。在想起她身子的每一个黑夜里,不知狂喊过多少回。那天,他在她的叫喊声里平静下来,穿好衣服,裤子,下楼,回家。他的心里基本没有想丑蓝的事,他想像的是丑红的身体。她箍着他的脖子,把脚勾在他的腰上,溜下来后,还抱着他,不让他动手打小民。他真羡慕他张小民娶了这么好一个女人。
丑红说:“国平,我们一直想来你家,有些话,我们迟早是要说清的。”
国平想赶走小民,赶走小民呢又把丑红赶走了。他舍不得让丑红走。他就坐到灶堂去烧火了。小民找了个地方坐了,丑红则走到灶上去帮国平做饭。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好帮的,国平做的是米饭,盖着锅盖烧就行,也没有要炒的菜。丑红在灶台上转了一下,走到小民面前站着,向小民挤了挤眼睛。
“国平,上次丑蓝的事实在对不起”。小民说。
他来就是要对国平说这句话。
国平没有理小民的话。
“国平,我们是对不起你的,你的三千块钱,我会让小民还给你的。”丑红说。
“是呀,我会还给你的。”小民接着丑红的话茬子又说:“我要去日本了,等我从日本回来,我全还给你。”
国平还是不说话,脸上急急的红起来了。丑红连忙给小民递了个眼色,小民看见了,就站起来了。夫妻二人站起来要走。
丑红说:“国平,我们走了。”
国平也没有什么表示,他还是坐着,脸色越来越红,涨得越来越红。他看着丑红与小民在门口消失的身影,火气十足地啐了一口啖。
这是一口浓啖。他刚啐完这口啖,小民突然在门口又出现了。
“国平,如果等我从日本回来,你还没有娶上媳妇,我给你娶,钱全由我来出。”小民站在门口说。
“去你妈的,你给我娶媳妇,你算个什么东西。”国平这下子受不了啦,开口大骂小民。小民赶紧从他的门口转身走了。国平追出门口,看见丑红与小民急急地走着,一下子闪进了家门。
丁国祥的个人空间 丁国祥 发布于2010-12-15 22:08:38
8.“落雪了,落大雪了。”
小民听见有人在大喊,他跑到窗口一看,果然,昏暗的灯光中硕大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村子的房屋上一片煞白,雪光映亮了整个村子。他听见门口有人敲门。他问道:
“谁呀?“
“开门!”是国平的声音。
是国平的声音?这把小民吓了一跳,这个时候国平来敲门?敲门的是国平,小民不得不打开门问道:
“什么事呀,明天再说吧!”
“听说你要去日本?”
“谁说的,八字还没有一撇呢!”
“去也好,你的老婆我来照顾,一定照顾得好好的!”国平说,国平说着突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把头伸进屋来看,他看见丑红也坐起来了,捂着半床被子看着他们说话。
“丑红,小民要去日本了,他去了,我就来照顾你,我跟你睡觉。我的床上功夫可比小民要好。”国平笑嘻嘻地对床上的丑红说。丑红一下子钻进了被窝里。
“还怕难为情,怕什么,嘿嘿嘿,你不是怕,你是心里高兴了吧?小民,丑红高兴了,她喜欢我照顾她,她心里高兴着呢。你去吧,快快去日本。”国平笑嘻嘻地对小民说。
小民一伸手给国平一个巴掌,再一个巴掌,再一拳打在鼻子上,国平的鼻血便无止无休地流下来。国平的脚下全是雪,国平的脚被埋在雪地里的,看不见脚,被小民在鼻子上打了一拳,国平的身子歪了歪,他的脚也没有从雪堆里露出来。怎么会没有脚?难道是鬼。传说中的鬼都是没有脚的,不是身子一上一下地蹿着行走,就是一阵风一样飘移。小民无比地恐惧起来,活着的国平已经让自己够头痛的了,如果他是一个鬼,那那那……小民再细看了一下国平,“唰”,国平的身子响了一下,在小民的眼前消失了一下。国平的身子再在小民的眼前出现时,他已经是全身煞白,在纷纷扬扬的飘雪中,特别是二个眼珠子,白得发光,可瘆人了,只有流下的鼻血是红色的。
国平还是笑嘻嘻地说:“打吧,反正你要去日本了,我能睡你的老婆了,让你打一下也应该的。”
然后,小民看见国平甩了一下头,二行鼻血像二根通红的钢丝向小民袭来。小民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躲闪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眼睛时,看见国平二只手里各抓着二根鲜红的水蜡烛(也就是冰凌),他举起水蜡烛在小民的眼前敲了敲,敲的力气很大,敲得水蜡烛“咚嗡咚嗡”直响,水蜡烛居然没有断。敲了敲后,国平把其中的一根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嘎啦嘎啦嘎啦啦……水蜡烛在国平的嘴里响起被粉碎的声音。
“怎么样,舍不得你老婆让我睡,那你为什么不让丑蓝做我的老婆,啊!”国平说。
“啊——”国平抬起白色的手,指着小民的冻得发红的鼻子说。
“啊——,啊——你倒是说话呀,为什么不让丑蓝做我的老婆!”国平白色的手指头不停地指着小民的鼻子,大声地责问小民。
“不说是吧,你是理亏了吧,你也不要理亏,我今天是熬不住了,你让我今天就睡你老婆,如果你今天就把丑红给我睡一下,你去日本的日子里,我就不睡她了。”国平一边说,一边就脱下了裤子。小民没有阻止国平脱裤子,他看着国平脱下裤子,挺着个家伙昂首走向床去,还看见国平在床边站了一下,先伸手往被窝里摸了一下,摸着什么的时候,他转过头来冲着小民笑起来,然而很自然而然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是把被子掀得高高的,被子支得像个帐篷,然后钻进去的,身子矮下去,刚好一下压在丑红的身体上,压个正着。
国平与丑红在被子底下晃动。
小民捡起国平扔在地上的水蜡烛,他也把水蜡烛放在嘴里咬起来,“嘎啦嘎啦嘎啦啦……”的粉碎声也在小民的嘴里响起来。小民感觉自己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他想起来,这水蜡烛是国平的鼻血冻成的,他心里一阵恶心,“呸”他一口把嘴里的冰碎吐落到地上。小民看见雪地里的冰碎慢慢红火起来。红火起来,红火起来,一场大火在这个雪夜熊熊燃起,小民、国平、丑红都没有从大火里出来。
小民啊啊大叫着从大火里惊醒过来,他在啊啊的叫声里还竭里斯底地大叫丑红的名字。丑红也被他惊醒了。丑红醒来时,小民还在大声地叫着她的名字,她看见小民紧紧地闭着眼睛,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头左右左右地甩着。丑红知道小民做恶梦了。她推了推小民,小民没有醒来,她就在小民的脸上使劲地拧了一下。
“我做梦了,是个恶梦!”小民醒来后说,一边说一边摸着丑红的肚皮。丑红故意挺了挺肚子让他摸。丑红有身孕了,她跟小民算过时间,二个多月了,穿着衣服还看不大出来。实际上,小民摸也摸不出来。可是小民就喜欢这样摸丑红了。小民的手指头很细致地从丑红的肚皮下面摸起,慢慢地向上摸,摸到肚脐眼里会停下来。每次都这样,从丑红肚子下端长毛毛的地方摸起,摸到肚脐眼停下来,一圈一圈地摸着丑红的肚脐眼。丑红问他为什么老摸她的肚脐眼?小民说我儿子的头就在这里,我是在摸儿子的头。丑红拉了小民的手一下,把他的手拉到肚脐眼上面一点点的地方说,你儿子的头在这儿呢。小民笑了笑,可是他还是一圈一圈地摸丑红的肚脐眼。丑红再问他为什么这样。小民说儿子的下巴在这儿,我逗逗他的下巴。
“你做了什么梦?”丑红问。
“梦见大火把我们的房子给烧了。”小民说。
“你真的梦见大火了?”
“一场火烧起来,那火大呀,整个屋子全是火,火柱卷着烟向天空着着着地升上去,升得很高,很高。你还在屋子里,我进来找,找啊找呀,就是找不到你,我就喊你的名字。”
“大火,你真的梦见大火了,那你去日本真的要发财了,发大财了。”丑红兴奋地说,兴奋得双手在被窝底着紧捏着拳头挥起来,兴奋得叫起来。
小民没敢把梦里的国平说出来。
丑红越说越兴奋,她一翻身爬到小民的身上。丑红在小民的身上情绪越来越激动。她没有注意到小民的身体没有动静,二只手只是机械地抱着丑红,他还沉在刚才梦里没有出来他甚至是一直在害怕着。丑红哪知道这些,她已经进入了,呻呤着,紧紧地箍住了小民的脖子。小民呢被她弄到这样,也终于从梦里走出来。二个人忘我地做着,丑红不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起来。
直到她的尖叫声被门口的一声巨响震断。
是国平一脚踢在门上,门就发出一声巨响。小民追出门口时,看见雪地里一排脚印,他的目光沿着脚印追去,看见国平慢悠悠地走在雪地里。

9.“吓死我了,是谁呀?”丑红问。
“还能有谁。”小民说。
丑红一下子猜着是国平了。丑红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是不是一直就这样站在门口偷听。小民说都怨你自己,你那天抱住他做什么。丑红说那还不是为了你吗,我不抱住他,你还不被他打死。
小民气得不行,坐在凳子上呼呼地抽烟。时间长了,丑红说上床先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小民还是呼呼地抽烟,抽了一支再接一支地抽。丑红劝了小民几次,小民就是不进被窝去睡。丑红就起来了,披着大红的滑雪衫走到小民的身边,拉了拉小民说,睡吧。小民说你先睡。丑红就站在小民的身边不走。小民就推了丑红一下说,你先去睡。丑红挣扎了一下,大红的滑雪衫掉了。掉了丑红也不捡起来,光着个身子站着。小民唉了一声气,站起来,抱了丑红上了床。坐在床上,小民还不睡。
坐着想。
突然,小民说:“不行,我得治治他。”小民狠狠地说,恶狠狠地说。
丑红说:“你怎么治他,你打得过他吗,你又打不过他。”
小民说:“我就不相信治不了他。”
小民在心里想,怎么治他,怎么治他。想了一夜没睡着。一早醒来,他倒是去了国平家。他一个人去了,丑红要跟他一起去,小民说你不要去。小民是想到了丑红抱着国平的情景。昨天晚上也是,小民一直在想丑红抱着国平的情景,还想着国平站在门口偷听。小民想,国平这狗贼难道不是每时每刻在想丑红的身体吗。一想到这个,他的心情像条发着恶臭的阴沟,乱飞着一堆苍蝇蚊子。屋外的积雪又厚了些,大雪真的下了一个晚上。小民走在雪地里,看着雪,就想着这雪底下有昨天晚上国平踩出的脚印埋在下面。走在雪地里,小民一直在想着国平站在门口偷听的事,他是听着丑红的尖叫声踢门的,他一定是受不了啦,才踢的门。他听了多长时间了?
小民也受不了啦。他想要找他谈,他张国平到底要干什么?
国平的话让小民更受不了。
国平说:“你把丑红让我睡一夜,我们的账一笔勾消。”
国平说:“就一夜,我说话算话。”
小民说:“要是我不同意呢?”
国平说:“你尽管可以不同意,我知道你也不会同意的,现在,你张小民是什么人,你就要去日本了,你就要发大财了,我张国平在你眼中算个什么东西。”
国平说:“张小民,你现在牛了,你现在真的牛了吗,你还没有去日本,你去了日本你才会牛起来。张小民,你以后的日子长着呢,我算个什么东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把你的丑红给我一夜,就一夜。”
小民的眼睛看着屋外的雪。他张国平算是求他吗,还是在威胁他?不管是求他,还是在威胁,国平的话只是坚定了小民心中的想法。张国平,我不把你治下来,我去日本挣最多的钱,我仍然不是个男人,不是个东西,什么东西也不是。
一连几天,小民一直在想怎么治国平,把他打一顿?自己是打不过他的,得叫别人打。人有,小民在城里做工这么几年,黑道上的人还是认识了几个。这些人,只要给钱,什么事都给办。这个方法其实不行,小民一想到后果就给否定了。不说钱,就是钱出得起,后果也可能担不起。这些人办事没轻没重的,如果把国平这狗贼打成重伤了,那真是得不偿失。小民只是想治治国平,让这狗贼的知道自己也不是好惹的而已。他不想把事情闹大,也不能把事闹大,闹大了,他还能去成日本吗?小民后来想出一个绝妙的办法,这个办法好。
小民想出的绝妙办法是:弹卵筋。就是弹国平的鸡巴,或者是弹国平的鸡巴蛋。说起来,这是小孩子的把戏,小时候,小民常被人弹他的鸡巴。他从小力气就小,打不过人家,又顽皮,还嘴硬,吃亏不少。国平就弹过他的卵筋。对小孩子来说,这只是一种教训,游戏式的教训,玩完就忘了。对大人来说,弹他的卵筋可不是闹着玩了,那可能是对他最大的侮辱。小民当然不是跟国平玩小孩子把戏,小民是要让国平知道自己可是不好惹的,他就是用这种方式让他知道,这是对他偷听的报复。
“哼,还想睡丑红,我先把你的鸡巴教训教训。”小民说。

“你这是自取灭亡,你等着瞧,让你张小民有好日子过,我张国平的张字倒过来写。”国平疯了,这几天一直这样叫着。他说得远比这几句话多,他说,你张小民去得成日本,我的张字倒过来写。他说,我让你安稳?我让你断子绝孙,我让你爹死娘葬,我要烧了你房子。这些狠毒的话言后面,他都坚定地加上“你这是自取灭亡!”这句话。
小民做得太绝了,他应该做得隐秘一点,他可以治国平,但他不能激恼国平,弹卵筋的事哪能放在白天,把国平摁在雪地里当着全村人弹的。那天,小民从城里请来三个黑道人物,黑道人物在小民家里喝酒,喝着酒,小民提起了国平的事。一个黑道人物腾地站起来,什么,哪个王八蛋敢打我嫂子的主意,他是活够了是吧。小民便在黑道人物的激动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黑道人物一下子笑起来了,说小民的主意高,说他们还从来没有被邀请做过这样的活。二话没说就让小民带着他们来到国平的家里。国平虽然长得高大,在黑道人物的刀子面前,却是没有一点反抗。不,他也反抗了。黑道人物把国平从屋里架出来,把他摁在雪地里,就开始做活了。在雪地里,国平铆足了劲地挣扎,把身体底下的雪全部掸干净了。黑道人物用刀子挑开国平的裤子,一边挑,一边还提醒国平,让他别蹦得太厉害了,小心刀子伤着他的鸡巴,他们只是按小民的要求弹弹他的卵筋罢了。
弹的过程是象征性的,三个人,一个人摁住国平的头,一个人摁住国平的脚,还有一个摁住他的肚子。然而,他们叫小民动手弹。开始的安排是这些都由黑道人物来做。后来黑道人物说了,这事一定要让小民出够气,要他亲自动手。小民是不想自己动手的,黑道人物这样说了,他倒是不得不自己动手了。他用丑红准备的橡皮筋套住国平的老二,使劲拉开,再放手,橡皮筋就在国平的东西上弹一下。就四五下,国平的东西就被弹得红红的了。国平的东西红了,他们就放手了。一个黑道人物还对国平说,穿起来吧,完事了。
黑道人物办完事,就回城里去了。这倒有点像警察老黄他们,总是一办完事就要走的,显得很忙的样子。

10.黑道人物走了,警察老黄就又来了。这次可不止他与小蔡,所里的五个警察全来了。还来了一大帮人,有穿着工商服装的,穿税务服的,有人认出来还有计生办的……是不是潜溪乡乡政编制里的人全来了?靠石山村的乡亲们猜测。人员太多了,有二十几个吧。谁知道呢,乱哄哄的围在小民家门口。然后,村里人看见小民先被老黄与小蔡押出来。也不算押,只是把小民的二只双手拧到后面去,小民自己走出来的,身板还直着呢。一看就知道他没有反抗的意识。接着是丑红走了出来。丑红身后是二个女的,一个是女户藉警小傅,另一个村里人也认得,是县级优秀计生干部黄杏燕。丑红走得很不情愿,小傅与黄杏燕就时不时地推她一下。再推她一下。小民他爹与他娘在屋里哭闹,小民他爹还冲了几次出来。乡里人当然不让他冲出来,他们早有准备,一拨人先押小民与丑红走,另一拨人看着小民的家里人,堵着门。小民与丑红被押得远远的了,村里人看见他们在水塘下的田畈路上越变越小,最后消失在雪地里了。堵着门的乡里人还没有走的意思。他们在等,他们得让押着小民与丑红的那拨人到了马路边上,一个车先走,然后,他们才会走。
果然如此。其中一个接了下手机,堵门的乡里人就走了。他们出了村口就说说笑笑起来,显得相当的高兴。这也理所当然,他们是来执行公务的,公务圆满完成了,高兴一下是应该的。
乡里人一走,靠石山村一下显得冷清了。气氛在雪地里杂乱无章、乱七八糟的脚印里平静下来。大雪还在下。这个冬天的雪,他妈的真会下。气氛也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你看,哪户人家里的人不是在议论这件事,他们听着国平叫喊声在议论。国平还是那句话“你这是自取灭亡”。
“你这是自取灭亡!”
被弹了卵筋的国平现在不是疯了,而是一条疯狗。他叫喊着“你这是自取灭亡”这句话,接下去是另一句话。国平说:
“你想过好日子?你想要去日本,你做梦。你来叫我爹,你把丑红送到我床上来。”
他那瞎眼的娘,眼睛是瞎的,她看不见东西,可是心是灵清的。她一边吃着饭一边问国平怎么啦。国平说,我要让他断子绝孙。妈勒个比,跟我斗,你跟我斗什么,我一个光脚的还怕你穿鞋的嘛。国平娘问他是不是在骂小民。国平说,我咒的就是他,我要让他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国平娘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怎么成死对斗了。国平说,我是瞎了眼,没有认出这只白眼狼。国平娘问,你把小民怎么啦。国平说,怎么啦,我去乡政府告状,他被乡里抓走了,他老婆也被抓走了,他要断子绝孙了。国平娘在床上说,国平,你这样做,你不怕自己也遭报应嘛。
国平一下子冲过去夺下她手里的碗,摔在地上。然后,使劲地掀了一下瞎娘睡的床。说道,我遭报应,就是你断子绝孙。
疯了,真的疯了,国平现在就像一条疯狗一样,在白茫茫的雪地中狂吠。

小民是第三天回家来的,他只是回家来看看的,看他爹。
丑红被做了人流,还躺在床上休息。是小民娘让他回家来看看的。小民娘担心小民他爹跟国平吵起来,或者是打起来。或者是,小民他爹直接被国平打了,一下了被打倒在雪地上。小民娘担心的事比小民他爹被国平打了还要多。她唉气叹气地对小民说,小民呀,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你怎么把这个大王给招惹了,他说要烧我们的房子,他说要让你断子绝孙,他真会做得出来的。
小民他娘还担心说,小民,要是他真的不让你去日本,怎么办呀。
小民在心里想,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
计生干部黄杏燕不仅看上去是个热情人,实际上也是个热情人,她常常来到丑红的病房前看她,告诉她,小产也是产,女人一产,命悬九泉,要养好。你是头胎,以后还要生养的,身体一定要养好。计生干部黄杏燕看上去确实非常真诚,她每天来医院看丑红,给她炖了一只鸡来,劝她别哭。说国家的政策是谁也不能违反的。我们也没有办法。等等吧,等你老公从日本回来,好好怀一胎。那个时候,我来教你怎么保胎,怎么养胎,保你生个大胖儿子。
似乎是,丑红也并不伤心了。
当然,她开始的时候伤心过,伤心得不得了,死的想法都有过。可是,她现在不太伤心了。做都做了,伤心也没用。这是小民劝他的话。小民说这话并不真心,可是他不得不这样说。计生干部黄杏燕说得更好,她劝丑红,也没有什么的,你看,违反国家政策的并不是你一个,病房里现在住着的就有好几个呢!人那有不犯错误的时候呢,改了就好,生活还是会很美好的。
丑红就顺着计生干部黄杏燕的话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她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丑红的眼睛立马就红了。计生干部黄杏燕连忙又劝说,啊呀,不能哭的,你哭坏了身子,要养回来可难了。老话说什么病靠什么养,你在月子里得的病,还得在月子里去养回来。你愿意在下个月子里养病吗。不哭,不哭,我们要在一下月子里高高兴兴地养个大胖儿子。
小民一进村,就被国平给堵住了,就堵在国平的家门口。不让他过去。说要过去也行,你从这儿钻过去。说着马开二条脚,支成个倒V字形。他那条裤子还是没有系好,裤管一只高一只低的。他的脚一伸开,裤档里的家伙又一下子紧绑绑地显出来。
小民站住了。他在想怎么过去?打肯定不行,打不过,那真是自取灭亡。然而,他一定要过去的,前面十几米远就是他的家,再往里去,他爹还在老屋里要他去看呢。
小民突然一下子冲起来,整个人向国平撞去。国平没有防备,一下子被小民撞翻了,仰面倒在雪地里。小民自己也倒在了雪地里。不过,他是有准备的,他飞快地爬了起来,在国平还没有爬起来的时候就跑走了。
进村,快进村。小民在内心里狂叫,进村去,就会有人拦着这条疯狗了。
丁国祥的个人空间 丁国祥 发布于2010-12-15 22:09:03
11.国平的尸体被发现是在一个早上。
早晨阳光很好,这几天的阳光一直很好,白天气温高点,雪呀,冰呀能融化点,一到晚上却冷得心寒。
“小油天了!”村里有二个人去城里,路过村口的水塘时边走边说。阳光照在水塘里的冰面上,很亮,他们走过,被亮光闪了眼。就是这亮光让他们多往水塘里看了几眼,一个人发现水塘里方有个黑东西,看上去不像木头,也不像一块破布。那人就又回到国平家的门口扒开打碗花的缝隙看,一看吓一跳,妈也,是个人头。
国平的尸体从水塘里捞上来了,是几个从县公安局里来的警察捞上来的。也不是县公安局的警察动手捞的。乡派出所的五个警察全来了。老黄,老黄他沿着水塘四周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然后,决定亲自下塘去捞。小民就自告奋勇地说,黄同志,我先去把冰砸开。小民真勇敢,他一步一步地踩着水塘面上的冰,走到水塘的最里面,一下一下地把冰砸开,他把冰砸松了一圈,国平的尸体就在冰碎里晃起来。然后,县公安局来的警察用一个勾子,把国平的尸体从水里勾出来,拖到厚实的冰面上。
不下雪有几天了,雪虽然不下了,可是气温一天比一天低。白天,太阳挺好,白白的,一到晚上,那是贼冷。靠石山村的乡亲们好多人在夜里被冻醒来。小油天了。小油是靠石山的乡亲们对这种天气的描述。这样说:在冬天,白天出太阳,出得挺好,雪稍稍融化点,一到晚上,气温就剧烈地降下来,死死地,把水冰起来,大地上的一切是像上了层油,在阳光里闪闪发亮。
国平在靠石山村消失已经有好几天了,村里人以为他去外村了,也没有注意,他那几句话,除了小民一家,没有几个人把他当真的了。说什么小民是“自取灭亡”,还威胁小民这,小民那的,全完是放空炮。村里人那管得那么多,再说了,国平并时还是很和善的呀。村里人还开玩笑说,说国平长个龙王眉白长了。
国平的尸体是弓着的,头发上全是冰,或者说整个身子上都是冰,硬邦邦被扔在冰面上,他的龙王眉与铜铃眼睛都看不出来。然而,是他错不了。靠石山村全村村民无一不是平安喜庆地过着大年。
他死了,弓着身子硬邦邦地被扔在水塘的冰面上。
也没扔多少时间,县火葬场人员就马上赶来了。他们来也不是直接把国平送到火葬场去火化,听公安人员说是要送到县人民医院的太平间里去。送医院的太平间,一般应该是人民医院的救护车来,是鉴于靠石山村特殊的地理位置与交通条件,最后把火葬场的收尸人员给叫来了。
“谁来都一样,不就抬个死人吗。”小民说。
小民说这话时,县公安局的人听见了,老黄还用眼睛看了他一眼。
就在水塘的冰面上,火葬场里来的抬尸人员在装国平的尸体。不好装,怎么不好装?正常死亡的人的尸体是直挺挺的,往上面一放,正合适,一块白布单一遮,一包,抬起来就可以走了。国平的尸体不行,他的尸体是弓着的,抬尸人员把他放上单架时,大半个身体倾在外面,一看就不行。抬尸人员只好把白布单遮上后,一包,然后用绳子紧紧地捆在担架上。
“唉,这个死国平呀,你死就死了,你不会死得直挺挺呀。你这遭的是那门子罪了,死了,还得绳索加身。”村里有人看不下去了,流下了泪水说。
“罪过呀!”村里虔心事佛的人说。
村里死了个人,好事者当然有,各种消息不断传回村里来。小民也在打听,得到的消息却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全有。有人说,国平是自己摔死的。这点县公安局初步勘探地形后就得出了结论。就在国平家门口,二枝杏树间,有个比较大的空隙。这个空隙是个倒垃圾的地方。本来,这个地方是栽着打碗花的,后来倒垃圾多了,被倒开个大洞。这里倒垃圾不好说是谁倒的,国平家当然倒。可是村里人也来倒,他们走到这里,哗啦啦地就倒下去了。国平是从这个地方倒下去是没有任何理由要怀疑的,他的身上就好些垃圾。他死的地点就在这个垃圾堂下方。
让小民吃惊的是有二点。
一是,国平的鸡巴上有精液。
二是,国平的血液里检出有高浓度的酒精。
都有“精”有关。
这让小民想起那个晚上。事实上,他也不可能忘记那个晚上,一直没有忘记。
就是国平来睡丑红的第三个晚上。大雪,黄酒,桌子上的菜,昏暗的灯光,丑红裹着大红的滑雪衫下楼来,他的哭泣。等等,等等。
在五花八门的消息里,小民与丑红被县公安局的警察带走了。
在公安人员的问询下,小民的回答更加详尽。国平去小民家干什么的,喝了多少酒,几点走的,小民自己在干什么,关于小民跟国平的恩怨等,小民一一回答,说得一清二楚。他不得不回答。
公安人员询问小民这些时,已经基本认定国平是酒后失足落水,正确的说法是,国平从小民家里出来时,酒精过量,人有些迷糊。走到家门口里,尿急,就在水塘边上撒起尿来。从医学分析来看,人这时候会有可能产生目眩,突然失去知觉,摔到在地,严重的人会长时间地昏迷不醒,甚至就此失去生命。国平不是摔在地上,而是直接掉进了水塘,直接失去了生命。小民没有任何法律上的刑事责任。可是,公安人员仍然事无巨细地遂一问来,不温不火。就像那天老黄明知道小民没有拐卖丑蓝,仍然装模装样地问小民的样子。公安人员告诉小民,在国平的家伙里发现有大量的精液积液。小民非常吃惊,他大声说,这是不可能的,他都不会硬了,怎么还会有精液。公安人员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询问,更没有作什么解释。他们问小民的最后第二个问题是,他为什么同意国平睡丑红。这是个老问题,其实问了有六七遍。小民的回答大都一致。
“我要去日本,我想去日本。”小民说,“我能去日本的条件是答应国平,给他二万,再让国平睡一次丑红。”
问小民的最后一个问题是,你那个晚上听见了什么声音吗?
“没有。”小民说。
公安人员听小民答完,就收起笔录走了,没有重复再问小民,好像这个问题与本案没有直接的关系。
对丑红的询问同时在进行。
公安人员的笔录里大意如此:丑红是自愿(注意,这是丑红自己的陈述)让国平睡的。自己同意,小民也自愿的。因为,他们实在是害怕国平了,他无止无休地纠缠着,而小民离去日本的日子没有多少天了。彩彩虹公司通知小民,一切手续全部办齐,顶多是半个月的时间一定要走的。那是丑红从乡妇保站回来没有多少天,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国平的威胁在村里人听起来是假的,可是,对小民与丑红来说是实实在在的。有好几次,国平烧着火把来到他们家,一个劲地迫问他们想好了没有,想好了没有。还一再说,别想跑,你们跑了,我就砍死你家的二个老狗。小民确实想过逃,他逃到日本去,丑红逃回贵州娘家去。可是,他的老爹老娘怎么逃呢。就是丑红,她逃回娘家去后,国平仍然可能追过去。
就在那三个晚上,丑红还被国平在逼迫。国平要让丑红做他的长期老婆,不然,就还是不放过小民。
“你跟小民离了,跟我过。”国平说。
“那是不可能的。”丑红说。
“我会让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现在我不是在睡你了吗!”国平说。
“你别忘了,兔子急了也咬人,真逼得我们无路可走的话,大不了鱼死网破。”丑红说。丑红说这话时,在国平的睾丸上捏了一下,然后说,“不是我们没有办法治你。”
什么国平的老二不会硬,那是小民的一厢情愿的想法,那是丑红骗他的。丑红捏了国平的睾丸一下后,国平退而求其次地提出,他要连着睡丑红三个晚上,不然,他也作鱼死网破。丑红是怕小民受不了,她就自己受着,拿话骗小民说,国平的老二不会硬,国平非得要睡三个晚上才算数。
丑红对小民说:“反正他不会硬,就让他睡三个晚上吧。”
小民才同意了。
哪个晚上,国平不是很尽兴?喝着酒,抱紧丑红做爱;哪个晚上,国平不是往死里做丑红?他说,我就只有三个晚上,我就只有三个晚上,这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你们这是自取灭亡。一下一下,好像把他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做得丑红受不了,她把影碟机打开了,小民听到的做爱声就是它。

12.后来的这些消息传回村里时,小民已经去了日本,丑红回到了娘家。
村里人真没有想到,国平与小民一家的恩仇居然有这么深。
村里人也想知道,到底,那个夜里,小民有没有听见,国平在水塘里呼救的声音!
小民去了日本,丑红回娘家了,要知道真相,他们还得等着。
或许,他们休想知道了。
我来说两句

(可选)

Open Tool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