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

1. 早上

三岁还是四岁？

都不重要了

一天早上妈妈说

“起床不刷牙就吃饭

是不卫生的”

 

“为什么要刷牙？

这非常重要

食物残渣在嘴里会长虫子

刷了吃饭不等于没刷？

胡说啥不刷不能吃”

 

三十多个春秋了

每天刷牙后吃早饭

不刷吃不下，尽管问题

和三岁或四岁时一样

像黄昏的新闻不曾改变

 

主持人罹患癌症

离我们而去

心头涌起淡淡哀伤

忽然怀念那个儿时的早上

要不今天

吃过早饭再刷牙？

 

2. 上午

九点二十三

打翻一只杯子

移动硬盘滚到地上

浸入茶水

 

死去的碧螺春为证

这是十三经注疏

马恩全集

财务报表初稿

知识考古学

AV片与长江水的

成功融汇

我的大脑被动陪伴

马恩和孔丘们

以优雅的重力加速度

瞬间完成

知觉暧昧的堕落

 

午饭前

迷狂的数码肉体

所有呓语箴言

亟需恢复

 

3.中午

不和猥琐睡午觉

不和邪恶睡午觉

不和虚伪睡午觉

不和羞耻睡午觉

 

路过政府的大门

路过军营的大门

路过法院的大门

路过学校的大门

路过银行的大门

路过商场的大门

路过我家的大门

 

我在一颗汉字上

简单眯了一会儿

 

4.下午

没有人在意说了什么

话总是有人说

让我们坐在一起

心平气和地

消耗生命

 

权力在空气中蠕动

我们卑微如同

奶油瓜子

台上的衰老嘴皮一磕破

台下的青春就立马

狼吞虎咽

仿佛舌头狠舔雪糕

伪善庄重的包装

而这一切

居然都是无声的

 

下班之前

我将自己的奸佞人生

打包发送给了

一次脆弱梗塞的

集体排泄

 

5.晚上

从傍晚到子夜

我的总体生命特征

是沮丧代谢

纷杂的文化基因

在污血中解压成乱码

我沉醉于一支

艳俗的流行歌曲

谄媚地与理性和道德

共进绝望的晚餐

 

夜已深了

远方的骗子或者

一个传教士

给我震动的手机

发来短信

“假如后天来临

让我们缝合世界的伤口

同意的请回复TY”

让人惊骇的是

这居然深深敲痛了

昨天疲软的肉体

和我的灵魂

            （2009.8.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