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一座城市

挟卷晴冬的寒冷

韶光春华

中年欲望的蓬舒，以及

衰老挣扎的恐惧

搭乘一只乌青的病鸟

飞掠公路

医院

电瓶车上吐痰的男人

妇女，两坛盛开路边的纸绢花

树

政务邮件和一座危桥

在潮湿冰浸的晨光下

仔细烘烤

沉痛的头发和灰色指甲

以及悲奋、哀伤、焦虑而迟缓的

思考

还有怀中那只

温柔的海妖

 

滑过陌生的窗口

女教师庄严浇灌紫色仙人球

花蕾丑陋绽放

她狡黠无辜的微笑

是暗示魔咒

已在生活的子宫外受孕

午夜即将遭遇夭折？

抑或忽如潮水

淹没城北金光闪耀的塔顶

让无暇卸妆的观众们

羞愧难逃？

 

黎明前的白夜

我们约定要赶紧醒来

赤裸地打开

浴室里那七盏暖灯

蒸洗污垢

在雾霭中商讨某个

意义模糊的方案

谋划在颤抖迷茫的黄昏里

穿越所有轻蔑与嘲讽

孤独抖落历史地图上的炭粉—

逃离这座

坚硬入血的城市

              （2008.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