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睡梦中想起了一些词语，醒来，又忘了。头晕昏昏沉沉的朝向窗外。那盏灯总是以固定的姿势面对着我，如此单一的姿势,像一个冷美人,即使轮廓被夜色装扮得有些模糊，光线在夜色中向四周扩散，逐渐暗淡。北斗星，北斗星,我要找北斗星，我想。想起一个故事，一个身体虚弱的孩子，在林中看北斗星和南斗星下棋，为他们斟酒添肉，哭拜求寿，就得以存活下来。而我，大汗淋漓，乏力，意识逐渐透明，走了几家医院，一切正常，没看出什么，到中医院，中医为我号脉，问我状况。心神不宁，失眠，情绪波动很大，感到疲倦。我说。我如实的说。开了很多药，多数是管镇定安神的。心理医生为我解压。建议我听德彪西的《大海》来治失眠。试做果然灵验。

   睡梦中，我感到自己的手是松开的，惊醒。大概一周前吧，我听那位教生物的朋友说，人在出生时会紧握双拳，意味着要奋斗一生，而死后，手就松开了，“撒手人寰”就是很好的描述。我凭借微弱的力气紧握着双手，做了一个假设，一个让我大吃一惊的假设。布罗基在《献给约翰邓恩的大哀歌》中说：如果生命可以与人分享，那么谁愿意与我们分享死亡？我笑，淡然。我要活下去，我想，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医生的药很快就吃完了，跑了几家药店，寻药。同一个名称，不同生产厂家，连主治功能也迥乎不同。药店的人说，他们的药和我找的是相同的。我讨厌他们的药，因而也讨厌他们。他们的药是治神经衰弱的，他们把我当做神经病了。我生气，同行的人都笑我。我拒绝吃药，病还在继续蔓延，时好时坏。

    出门，在街道转角处，遇到一个乞丐，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我与他同病相怜。我想。我套兜理，把所有的硬币都给了他。我说全部的。他要谢我。我从他身后绕了过去。他还是拜了，他在拜谢天地么？不知道。

    你确实病了，同行的人说。并且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