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邪-《春天的十二个瞬间》【转】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11-10 11:57:19 / 个人分类: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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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的十二个瞬间》
          
来源:西祠胡同社区  □ 黄小邪   
      曾有过怎样的新芽绽开/有过怎样的花朵怒放/当我们有着所有夏天的时间/她有着所有的春天的时间 ——叶芝

一、春天,绿眼睛的纪念

  在无上春天/苏醒者和舞蹈者/春天总是以两种魂魄来昭示光辉。
                                              ——骆一禾

  似乎只是一瞬,小月河边的柳树以眼能所见的节奏碧绿起来,迎春花和桃花如烟似雾,点染着枯燥城市。芬芳起来的空气像雨飘洒,整个春天成为泪水一样清澈的河水。
  
    春天活着,是那样一团情愫、一团不能忘怀的痛惜,里面有柔嫩浑圆的感情舞动。电影中,关注“春”的程度似乎不如秋天,《秋天奏鸣曲》,《秋天的童话》《纽约的秋天》,《麦秋》……秋天的情感和场景在黄叶飘飞中让观众刻骨铭心。
  
     秋天是薄暮忧伤的黄昏,春天是朝阳绚烂的早晨。春天不如秋天悠远诗意,似乎少一分厚重沧桑的韵致。却是万物之初,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春天是人间的保姆/带领一切到秋天成熟”。
  
    在一片恍惚的绿中,在青苔和白桦林中,我们笑看白云灿烂,听布谷轻啼。孔雀蓝的水光外,蔷薇花意外地紫红。
  
     国产电影里,“春天”和革命成功、拨乱反正、移风易俗一类紧密相关。《万紫千红总是春》(1959年沈浮导演),讲述上海某里弄一些妇女冲破封建观念束缚,参加社会劳动的故事。旨在表扬“大跃进”时期妇女意识觉醒,投身社会主义建设。新中国处处洋溢勃勃生机,自然“万紫千红总是春”。
  
    此外,《枯木逢春》(1961年郑君里导演)、《春苗》(1975年谢晋导演)、《春雨潇潇》(1979年丁荫楠、胡柄榴导演)都与意识形态密切相关。某一时期人们观摩频率较高的阿尔巴尼亚电影也难逃窠臼,《初春》(1975年)就是表扬民族英雄勇斗法西斯、为国为民立大功劳的电影。
  
    如诗人所说,春天使年轻的人们狂信自己的力量/春天使年轻的人们/通过狭窄多姿的海滩上那一线天空/热衷于新月的歌颂/在春天稀薄的绿色遍地光明/多么奥秘啊……
  
    由巴金小说改编的电影《春》(1956年,李晨风导演),就是鼓励进步青年的。被逼婚的年轻姑娘淑英在思想进步的堂兄觉民和琴表姐挽救下,在开始觉悟的堂兄觉新支持下,终于冲出封建大家庭的牢笼,勇敢地走向春天。自此,风光一派喜人。道由白云至,春与青溪长。时有落花至,远随流水香。
  
    唱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长大的几代人,已经不大能体会那个时代的压抑绝望,当然也无法感受淑英们逃出家门满眼春天的狂喜。但是我们可以想象那种场景,画面忽然由黑白转为彩色,高速摄影,暖调,青春年少的女孩“伸出手掌/美丽的眼睛张开在那里以当长风/飘舞着衣袖”……(当然,这些镜头存在于善良的臆想,影片中是没有的)。
  
   心灵中、理想中的春天,是逾越季节的,是关于爱情的。《战争与和平》里的安德烈,心怀爱情走在来时路上,发现不知何时,灰蒙蒙的橡树已然生出娇嫩的绿叶,漫长的冬天终于过去了。
  
   在法国导演罗麦尔的春天故事里,在奥里维阿.阿塞亚斯的《缘分的春天》里,在讲述舒曼和克拉拉爱情故事的《春天交响曲》里,“春天是奥妙的/悲哀是秘密的/我们不约而同地朝向春晖”。
  
   台湾电影《老莫的第二个春天》(1984年,吴念真编剧、李佑宁导演)。一个心地仁厚的退伍老兵,大陆的妻儿已逝,对生活不抱太多希望,买少女玉梅为妻,他的生活开始有意义。但老夫少妻,毕竟有年龄、习惯、思想的隔阂,兼有青年男子对玉梅暗献殷勤,夫妻感情岌岌可危,老莫离家出走。
  
    两卷互表心迹的录音带挽救了他们的爱情。冷静而多情的镜头里,老莫的第二个春天姗姗来临。苦难后的惊喜,绚烂后的平淡,最美不过夕阳红。
  
   而在《没事偷着乐》里,三民喜滋滋地劈头一句:“哥,我的春天也来了”!正在门口淘院子里雨水的大民大惊失色,一屁股跌坐在水坑里。鸽子笼一样睡满了兄弟姐妹的家里,母亲睡箱子的家里,连春天来了都要颤抖的。
  
     故事有个光明的尾巴,缓解人们的苦难和哀伤。生活却不是能随便安放尾巴的。

  人们以艺术为名,尽情歌吟春天。意大利15世纪佛罗伦萨画派最后一位大师桑德罗.波提切利有幅画,名为《春》,据诗人波利齐安诺的诗创作。画中,森林边三位女神沐浴在阳光里,携手翩翩起舞。中间是维纳斯,左边是三位“优美”女神(阿格莱西、塞莱亚、攸美罗西尼)。分别象征“华美”、“贞淑”和“欢悦”。她们将给人间带来生命的欢乐。画的右边,分别是花神、春神与风神,象征“春回大地,万木争荣”的自然季节即将来临。最左边那个好象在采摘树上果子的墨丘利(希腊神话中的“赫耳墨斯”)——这位众神的使者是在用他的神杖驱散冬天的阴云。他是众神的信徒,在这里是报春的象征。
  
    波提切利在画中展示了充满着春之欢欣的天神形象,却淡淡流露一种无名的忧伤,画中基调略显纤弱悲愁。春天,情感丰富如许,想起《红楼梦》中宝钗曾借用前人诗句: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

二、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春色荒凉/绒黑的沟/在我身边爬行/没有镜影惟一闪耀的/是黄色花朵”
  ——特朗斯特罗姆

  戈蒂埃有一首诗叫作《早春的微笑》写到三月:他像个怕见人的理发师/跑到葡萄园又跑到果圃/拿着一个天鹅绒的扑子/扑一层轻粉在杏树梢头……他一面顺口诌出些小唱/低声地哼着教给那山鸦/一面把钻雪莲撒在草场/把紫罗兰撒在树林脚下……然后呢,他的工已经完竣/他掌的时令,也将要移交/他回头对着那四月之门/叫一声:“春天,你可以来了!”
  
    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走出闺房,忽见美丽新世界,如此叹息。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白嘴鸦归来,站在教堂尖顶,执著而充满希望地等待。那些春风沉醉的晚上,早春的气息稚嫩而天真无邪。春天是人类和自然的童年,单纯而俏丽。
  
    想起老电影电影《早春二月》(1964年,谢铁骊导演)。有着温婉细腻风情的浙东芙蓉镇,在此教书的落拓知识分子肖涧秋出于同情,舍弃自己与陶岚的爱情,与文嫂结婚,想救她于悲哀困苦,文嫂却因无法忍受人们非议投河自尽。肖涧秋奋而出走,陶岚急急追寻。一片金黄的油菜花绚烂满野。
  
    电影由柔石的小说《二月》改编,能看出那个时代文人如郁达夫等人的困惑压抑。理想幻灭之后,重建很艰难。
  
    不过怀有坚定革命信念的人,有种大无畏的乐观。我们在高尔基的散文里可以看到豪情。“我听见溪水急急的潺潺的奔流声,我听见树枝轻摇的簌簌声。我能听懂,那对鸽子在我的窗檐上正在咕咕地絮语着什么。随着空气的振荡,春天的音乐就流进我的心房。”
  
    可惜,早春除了欢快的音乐,还有一点凄神寒骨。张爱玲的《十八春》里,世钧和曼桢的相识便是早春。张爱玲写道:“春天到了,野外已经蒙蒙地有了一层绿意,天气可还是一样的冷。这一天,世钧中午下了班,照例匆匆洗了洗手,就到总办公处来找叔惠。叔惠恰巧不在房里,只有曼桢一个人坐在写字台前面整理文件。她在户内也围着一条红蓝格子的小围巾,衬着深蓝布罩袍,倒像个高小女生的打扮。蓝布罩袍已经洗得绒兜兜地泛了灰白,那颜色倒有一种温雅的感觉,像有一种线装书的暗蓝色封面……他倚在叔惠的写字台上,无聊地伸手翻着墙上挂的日历,道:‘我看看什么时候立春。’曼桢道:‘早已立过春了。’世钧道:‘那怎么还这样冷?’”
  
    早春开始的爱情,带一点清寒,这个故事的讲述,则是早春的黄梅雨,一直湿冷到骨头里。空茫世界中无数爱情悲剧之中的一段,十八次的春天过后,一切都迟了,再不能回到过去,面对时光,人们无能为力。

三、那些寂寞的花朵 是春天遗失的嘴唇

  春天的邀请,万物都答应/说不得的只有我的爱情被围困在花的梦和鸟的鼓噪中
  ——穆旦

  杜丽娘也叹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缺乏自由,也没有冒险的乐趣爱情的滋润,深闺少女自是容易伤春。旧时曾有少女读《牡丹亭》抑郁而死,也有优伶入戏不能自拔,幽怨而逝。
  
     这情境,却是与《小城之春》(1948年,编剧李天济,导演费穆)甚为契合。江南小城的破落家庭,四处是断壁残垣。妻子周玉纹侍奉着生病的丈夫戴礼言,两人过得死水无澜。玉纹寂寞芳心是委曲的,她喜欢买菜回来在破败城墙缓缓散步。“春林花多媚,春鸟意多哀。春风复多情,吹我罗裳开。”春天来临时,万物复苏,包括感情和欲望。
  
    丈夫朋友章志忱忽然来访,却是玉纹的初恋情人。春天的颓败城墙,荒芜小道间,苦闷与欲望滋生蔓延。如同穆旦描述的,“如果你是醒了,推开窗子/看这满园的欲望多么美丽”。
  
     被唤醒的感情和欲望,与道德礼法推来挡去,每个人都痛苦不堪。玉纹和章志忱喝酒猜拳一段成为矛盾的制高点。戴礼言服安眠药欲寻短见被众人救起。章志忱打点行装告别而去。
  
     空间的展露和镜头的游移,暧昧的状态和清淡的情境,深得中国古典诗词和西方电影技法真传。
  
      破败的城墙和家庭继续维持原貌,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曾经有个日本电影《纳比之恋》,老太太50年前离开的情人回来寻她,心理斗争无数次后,老太太抛下在一起生活了数十年的丈夫,与情人驾船远去。一朋友说:我没想到会这样结尾,以为老太太会留下呢。
  
      另一人道:那是中国电影的手法。

四、内心的春天向外生活

  兰花的手从松土中伸出。清爽的风穿过衬衫,摸索着心脏/苹果树樱桃树,它们在静静地嘲笑所罗门/它们在我的地铁里开花。我需要它们/但不是为了忘记,而是为了回忆
  ——特朗斯特罗姆

  韦庄有词云: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炉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小津安二郎的电影《晚春》(1949年)便这般淡雅隽永。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女儿就是这样“皓腕凝霜雪”美丽乖巧的佳人。女儿不想出嫁,父亲也不愿再娶。后来,父亲答应再婚,女儿无奈,迅速出嫁。晚春的夜晚,父亲一个人孤独地消磨时光。他只是为了女儿寻到幸福。
  
     这样温暖的故事,写在晚春合适不过,有“今夜偏知春色暖,虫声新透绿窗纱”的喜悦,也有“芳树无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鸟空啼”的惆怅。
  
     同是晚春,台湾的《晚春情事》(1989年,导演:陈耀圻)哀戚得多。春燕的第二次婚姻物质富裕,却不幸福,与别人的相爱遭到丈夫极力破坏。春燕在暗室里度过了三个月“疗伤”的日子,终于从创痛中醒悟过来,平静接受了她的生活。惟在不经心的时候,才会看到春燕眼神中压抑的悲痛和怨愤。有道是,“豪门深似海,权势断送真情;繁华梦惊醒,少女春已尽。一场风花雪月,几多爱欲,只落得心灰无语。”
  
    春天如白驹过隙,春天的爱情是否也如此容易流逝?韩国电影《春逝》里,录音师李尚优和电台主持人韩恩素的爱情在迎春花绽放时开始,在春天的结局,满街如雾樱花中结束。
  
    李尚优患了痴呆症的祖母每天都要打扮整齐,到车站等待丈夫——其实丈夫早已故去。他在某次被父亲痛打时哭喊:“妈妈,妈妈……”便再没有挨打——母亲去世了,父亲始终剪不断对她的思念。
  
    李尚优不明白,如今人们的爱情为何如此脆弱?如此怕付出太多,怕面对责任,怕长相厮守。导演让他在纯净的草地和风声中微笑,他解脱了,他会耐心等待一个与他一样坚定的女孩。日暮待情人,维舟绿杨岸。

  关于春天,还记得斯特拉文斯基的《春之祭》。“设想这是一个人们庆祝春天太阳的胜利的假日。当所有人长途跋涉走入树林享受着树木的芳香:当他们用早春的青枝绿叶编织成芬芳的花环,并拿花环把自己打扮起来。当人们跳起欢快的舞蹈,当所有的愿望都得到了满足……人们欢呼雀跃。在他们中间,艺术诞生了。他们非常接近我们。他们当然要歌唱。歌声飘过湖面,传遍了所有的小岛。熊熊的火焰闪动着黄色的光芒。火焰旁边人群移向昏暗的空场。白天汹涌的湖水此时变得宁静平和,发出淡蓝色的幽光。在夜的欢笑声中,独木舟的剪影在湖面上自如地滑动。”
  
     形式和态度俄罗斯化的音乐,对纯朴的传统的超乎寻常的结合,使它得以超越任何传奇,在它一开始似乎要颠覆的传统中获得了经典的地位。
  
    骆一禾也在题为《春之祭》诗中写道:地球吹响绿色的树叶/原野蔚蓝/春天洁白如玉

[ 本帖最后由 画梅花女人 于 2010-11-10 11: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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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空 梁小曼 发布于2010-11-10 11:41:18
很好看。谢谢梅花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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