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你的那份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05-28 02: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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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 J i6K gM l8B0记得小学四五年级我们全家好不容易调回了城。从前的农村小学一贫如洗,石桌土墙,没电没水,没窗玻璃,连合格的教师都没有。城里的小学在一幢窗明几净的小楼上,有日光灯有暖气,音乐教室还摆着风琴,唱歌的时候能望到熙熙攘攘的街,心里一下子就敞亮起来。只是我不喜欢那冷冰冰的副校长,他一看我的转学成绩单,就撇撇嘴说成绩很一般嘛!他并不知道这分数已是从前班里最好的。今天`%n"z%S3J&I

0Y2a ]"l4bD8b0敏感的我让妈妈剪了两条土土的长辫,丑小鸭似地一心想做个好学生,钻在家里暗暗努力,在课堂上却一言不敢发。那时有个军队文工团退下来的漂亮老师,她总是鼓励我们踊跃举手,有声有色地朗读课文。我从来不敢举手,心里却打着小鼓,盼着老师能猜透我的心思,主动点我的名。但回回都是失望,班上总有那么几个积极的,课堂上到处是他们的声音,贵族似地,叫我羡慕不已。今天9|Jr6Q*]+@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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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在家捧着语文课本过瘾,一念起来就着迷,尽自变换着语调自得其乐。一个夏天的傍晚,我正在家敞着门朗读,门口竟站着语文老师,这是她头一次来家访。第二天在课堂上,她破天荒地点了我的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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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记得那篇课文,那是契可夫的《凡卡》,是我小学时最喜爱的一篇。我在可怜的小凡卡给爷爷的信中找到了一种共鸣,虽然我不知道沙皇统治下的滋味,以及当孤儿的艰辛,但小凡卡的苦衷我懂。我边读边想起在农村小学的寒冬腊月,我的手指头冻得像红萝卜,冻疮又痒又痛,还出了水。妈妈很纳闷,她给我做了两幅厚手套,怎么还会冻成这样?原来,早读时教室太黑,老师就叫我们搬着长木凳到院子里去,班上的农村孩子们都把手藏在棉套袖里,甚至连课本都没掏出来,只有我光着手老老实实地带着大家领读。这是老师给我的光荣任务。只是大清早从不见这民办教师的面,只听得西北风呼呼地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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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 d;?T(@@#r[ ~1W5W0读着读着,  我的声音就变成了那个俄国小男孩儿,凄楚而渴望爱怜…… 今天'p7~xBX4x+E8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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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老师和同学们的一阵嘹亮的掌声中坐下的,课堂上从没这样,我脸涨得通红,心却像飞到了最高的一片云彩上,半天才回过神。我真想让时钟从此停下,好让我一遍遍沉浸在这掌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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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jF)BZ&G)c0第二天,依然是这篇课文,依然是我没举手,就让老师点了名。我心一沉,但很快就进入了角色,教室里鸦雀无声,我的胆子也越来越大。直到有一段,我故意要模仿凡卡的爷爷,就粗了嗓门儿喊起来:逮住它,逮住它!嘿,短尾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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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同学们听到的却是:逮住它,逮住它,嘿,兔尾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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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Z9i U!N0全班哄地笑起来,有个调皮的男生还立即绘声绘色地模仿, 引得大家嘎嘎嘎地第二轮笑。还没等老师摆手,我就捂着脸坐下。我可没被他们这么笑过,我在他们眼里一向都是细声细气地,难道如此的好印象就在一刻间化了灰? 急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但更可气的是,我一边埋着头,一边也在紧咬着嘴唇吃吃地笑。怎么,在如此丢人的关键时刻,连我自己都要看自己热闹吗?今天1w p+df@

&P}I/fh)e9p.vf5`0就这么结束了我短暂的朗读生涯, 课堂上又回到了从前那几个贵族的声音,  班上一个贪吃鸡蛋的小胖孩儿, 在我之后理所当然地做了凡卡。语文课上我怕抬头, 尽管语文老师频频看我,她的老花镜架在鼻头上,眼神充满爱和征询,可她越看我越怕,好像我欠她的债越多,我索性低下了头。今天rt|_'p]_X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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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后,我坐在了一个美国大学的课堂里,班里只有十三四个学生,教哲学的女教授经常下了讲台到大家位子跟前转。她不时地提问,有好多同学举手,有的干脆不举手就随口答出来。今天U Nkl.]F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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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发的女教授在发言时很快记住了每个学生的名字。也有那么几个特别踊跃的,每回都想发言,可她偏偏不老点他们的名,而是给没发言的同学一个机会。她刚刚讲了大哲学家休谟的理论,我还没完全弄懂,她马上就问大家对此有何看法,有没有什么逻辑上的漏洞。没想到批评休谟的手伸起了好几只,大家讲什么都无所谓,无人拍手也无人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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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我也尝试着举了手,虽然我只是个旁听生,又不是学哲学的。有一回教授给大家分析各种文化的语言对时态的处理,我就给他们讲了中文那部分,反正没人懂,连教授都听得直点头,说中文像希伯来语一样是个古老文字,我一下子就长了信心。今天W6l Pb1D"{4TpD%{H#c

r#y K)n|Rc@&l0当然,并非所有的美国课堂都是这样,都因老师而异,尤其是理工科的大课,还是挺传统的。而且,国内也有许多非常细心的老师,会经常提问并有心去探究每个学生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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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9c(LsE0后来我读到这么一句话:你当知道这世界上有属于你的那么一芽馅儿饼。那一芽就够了,不是没有你的份儿,也不是你该夺了人家的。小时候的我刚进了城,以为本该属于自己的那芽早被人家占去了,心里充满了不平。但一旦得到又怕失去,并渴望更多,最好加倍。其实,属于我的那份从来都不曾失去,哪怕同学们笑一笑,在哄笑声中也夺不走。今天 y,{7e[G+Sy!T*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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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x9` |@5`caF#m0在最近的一场越野赛上我更体会了这个道理。那个凉爽的清晨,全城的人莫非都来了, 都来参加这场十公里的越野跑。那街道中央一波一波的人潮, 直到十公里的末尾, 依然是摩肩接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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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Q d(UB K!w0整个小城的人们都在跑, 穿街过巷, 直奔坡顶上的大学体育馆。男女老少都在跑, 携家带口地跑, 残疾人自己摇着轮椅跑。我朋友珊迪的先生带着孙子孙女早跑到了终点。其实十年前孙女在襁褓中已”跑”过了全程, 那时是全家轮流抱着她跑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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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美国西部小城的人们喜爱跑步, 每年报名参加这场越野赛的超过五万名。当然, 并非人人都是健将, 珊迪的孙子孙女好大一段都是走完的, 总共花了八十分钟。珊迪的最好成绩是五十分钟, 她没停下过。为此要准备半年, 她说可不是凭着一股蛮劲儿到时就能坚持下来。珊迪的先生开玩笑说他可不比孩子, 俩孩子都在学校田径队, 天天拉练, 他说自己每周跑三次,训练老胳膊老腿儿只是为了追赶上孩子们。今天T B4A%n)w

Y Lr*Ms$}6~K-m U)x0最精彩的自然是最末的一组, 这是世界各国的专业赛。远远地, 在体育场的掌声雷动中, 我看见几个黑皮肤的健儿冲进这白人的海洋。男女队冲在最前面的都来自埃塞俄比亚, 最佳成绩是二十多分钟。有两名日本女队员也在前头, 大约是银牌还是铜牌, 今年没见中国队。当所有的队员都到了终点, 小小的体育场中央还降下了花花红红的伞兵。今天/jm H/a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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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结果都详细地登在当地报纸上, 连几万名市民的姓名成绩也包括。我细细地看过一次, 很少看到中国名字, 倒是相当多成绩优秀的日本人,他们对长跑已形成传统。我的日本朋友在生完孩子后还跑了第二回, 用了四十多分钟, 居然比头一次成绩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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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Sv"{EW*i:}/|0十公里的长跑当需要极多耐心, 我问过一个参加半专业组的美国姑娘。她平时风风火火, 实在是个急脾气, 但她天天坚持长跑, 还顺利完成了马拉松。她说耐心嘛, 不知有无长进, 但长跑的确培养了她毅力和吃苦的精神,尤其在屡屡受膝伤后。不过,最令她喜欢这项运动的是长跑的独立性。可不是, 你想跑就跑, 你可以一路跑跑停停,悠闲赏景, 也可以一鼓作气,风驰电掣, 反正不需要复杂的设备和团队, 所有的自由都是你的,没有人能夺去你这份自由。但越野跑该是件孤独的事儿,  这个女孩颇赞同, 她说有个室友也和她一道做马拉松训练, 但俩人各有各的时间, 一学期都没在一块练过,好像两个轨道上互不相干的星星。 今天e.f]`%Bu6u saf

XiA%x0`!B0我告诉珊迪以后我也想参加。不过,这十公里, 做梦还没想过。自然,贵在尝试和参与。在那人潮迭起之间, 我看到了那么多普普通通的市民,老少胖瘦不一,身上别着不同的编码。在最后冲刺的几百米坡上大家都在跑,虽然不乏气喘吁吁地慢跑。不是为了拿牌子, 不是为了争第一,每人都是在自己的轨道上跑,在跟自己赛跑,跑出属于自己的那份昂扬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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