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程（诗五首）

星期五的晚上

他打开电视
是《保卫延安》
换了一个台
是国内外新闻
换了一个台
是韩剧
又换了一个台
是快乐女声选秀
他依然
感觉到空旷
眼前总有苍蝇飞
一只
两只
三只
四只
五只
他起身寻苍蝇拍
武器在手
一只
两只
三只
四只
五只
又转眼不见
整个星期五的晚上
很空旷
他索性关掉电视
洗洗脚
上床睡觉
头脑里依然
嗡嗡鸣叫
一只
两只
三只
四只
五只

2009.11.8


11月11日

光棍节。墙上的石榴与蝙蝠
黯淡于黑暗里，淹没了窗口
浑身开满漏洞，吸附掉所有的
光线。他的身体是一片沼泽地
连书架上的大师们也无法拯救他
苏格拉底笑容空虚，康德面容削瘦
他坐在那里饮酒。老白干灼烧胃
神智不清。喉咙里呕出来
胆汁的味道
空酒瓶七倒八歪一地
他藏身于白酒瓶与啤酒瓶里
犹豫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一只蚊子盘旋地飞，嗡嗡鸣叫
公？还是母？这是一个重大问题
记起这个日子。有四根，不，五根阴茎
勃起着，空乏而盲目
贪官们在床上勘探岩洞
情侣在酒吧里打情骂俏
妓女在夜总会门口咀嚼口香糖
活火山口上，所有的屁股坐在上面
只有一人无所事事，潦倒落魄
盘算着喝完酒的近景规划
去电脑上搜点毛片瞻仰一下
欢度一个仪式般的节日
公元2009年11月11日



里程

发现之旅。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幽暗。圆型楼梯盘旋而下
尽头，四面墙壁上，一扇又一扇门
晕头转向，迷宫。听到蒸发的声音
罪恶累累，十贪（十戒之反面）堵塞
河道，身体风化成沙漠
海市蜃楼时而闪回，海洋、原野
打开，然后卷合，收藏。内视镜
《忏悔录》的百叶窗剪辑出来
阳光。阴影沉重。卢梭的指针
辨别出来里程。脱籍监狱，荒漠深处的
一座监狱。围墙，电网，放风，改造
囚徒需要更长的路
玄奘的西行更多的是自我救赎
《大唐西域记》里的
那名孤独者，审判者
孙行者、猪八戒、白龙马，不过是幻化的
法术。修行路上的那些神化故事
被虚构着，聊以自慰。包括妖魔鬼怪、女儿国国王
大乘佛教、小乘佛教打开
双重人格的幻境。双棱镜
折射出来纠扯的理想
胡须丛生，辨认着风向，在风景中夯实着
道路。马匹羸弱，累死路上
双脚的负担加重，被拄着的
木棍导引着，构成一个
稳定的三角形。止痛粉弥漫开来，黑暗
意味着重生。内心的灯塔
律动着，召唤一个多雨的海洋
湿漉漉的海洋，腥咸的海洋
心灵的史诗在路上趋于坚定
歌声在自我救赎中完善
《大唐西域记》从来不曾
中断，蜿蜒着铺陈开来

2009.12.15草


真实的鸟儿溶入虚妄的天空

第三只眼睛的特写
瞳孔惊愕着
白色海洋停泊着一块
黑色岛屿，即将
沉没
一只鸟儿飞出来
纤毫毕现
溶入虚妄的天空

2009.12.20


夕光中的荷马

整个下午都未见分晓，直到
夕阳打湿经卷
天空血流成河，战争白热化
灼烧着眼睛与耳膜
修辞学得以丰饶，词典里的条目
开疆辟土：海伦。一个金苹果同时
被赋予另一层含义，卖神的关子
被丢在一旁空了的木马，被
海伦的倾城史打造成LOGO标志
阿基琉斯。阿伽门农。赫克托尔
帕里斯。普里阿摩斯。奥德修斯
夕阳中的火并。男人们的事业。夕阳深处
石雕出来清癯的行吟者，盲眼的荷马
闪耀面庞的质感，钩沉出来一部佚史
用来喂养歌喉。金色的喉咙
激昂着。身体宏大起来
白胡须腾扬起一匹鬃马
刹那间，夕光中的荷马失而复明

2010.1.2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