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脱衣舞

床上的脱衣舞
     ——给宁宁

世界需要春药
我们给予的只能是毒药
这种悖论诉求
筑成我们的悲剧
       ——题记


跳脱衣舞吧
宁宁
疯狂地跳
暧昧地跳

这个世界只需要
献媚者

在你的婚床上
情欲长成一株
野生植物
虏获住男人
也就虏获住了
这个世界

以这首长诗
与青春决裂
纯粹与高尚
不合时宜。这个
巨型空壳织满
迷宫般的心机与手腕
勾心斗角与阴谋诡计
是秘诀，一部《葵花宝典》式
杀手锏。学会“厚黑学”
面对这个绞肉机
你就会
君临天下


1

还在策划自杀吗？
华容道上的突围
我知道，这事业
必将成为你的信仰

你说，不断下落
或只能卧轨
被毒液萃取的
菁华，脑充血
伴随着耳鸣
“腐烂的世界
爬满蛆虫
烂掉，烂掉……”

豆腐渣工程上
滑翔
无法着陆
不能承受之
暗疾
飞翔是鸟类的专利
你只能在想象中
拍打翅膀
而圆形跑道又无法
让你停下来，围绕着幕布
只能做无用功

飞机场里
幸运者仍能飞行
而你我机翼上的零件
足以制造一种隐患
这种进程里所有的暗疾
以及并发症
随时猝发

记得学生时的
那篇宣言吗？
“这是勇敢的海燕
在狂风卷集着乌云中
飞翔
这是胜利的预言家
在叫喊——
让暴风雨来得
更猛烈些吧！”


也许真的是我们
的问题
我们总想剥夺
鸟类的专利

于是，我们
病了
病得很重

安眠药仍然
无法愈合一场
做秀式的表演
演员的面具
精致而高贵
我厌倦了，真的
我厌倦了
我只想死
你说，你也是这样

你说，死亡
是另外一种
形式的
飞翔
打翻所有土偶木雕
放虎归山
回到栖息之地
到处飞满扑拉拉
的翅膀

但愿来世
我们不做人
做鸟类最好
即使是一根狗尾草
也能在风中舞蹈
而我们却不能
我累了

不能，我们被折断了
头颅
瞳孔中的黑眼球
也无法复位
一场颠倒黑白的演出
我们不能

宁宁，记住
我们只是看戏者

妄图撕裂世界的
却被世界所撕裂
拧断我们的脖子
像鸭子一样，扔进烤炉
外焦里嫩，经过
刀工技艺，盛盘上桌
“客官，您的菜齐了”

宁宁，记住
我们只是看戏者

从前，我执拗地认为
自己是一名
崇高的嫖客
操翻世界
让世界满地找牙

现在愈加
明白，不能
我恰恰被世界
所操翻
胸腔里淤积悲愤
眼睛里击打屈辱
打碎牙齿
往肚子里咽
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现在不过是
被世界所调戏
你需要做的
是，大献媚眼
你会成功，做V字手势

宁宁，记住
我们只是看戏者

宁宁，我厌倦了
我只想死
请给我一把安眠药吧
我真的很平静


2

在房间里拍死蚊虫
的人自以为是
世界蹲在暗处正
等着拍死我们

墙壁上血痕累累
那不是蚊虫的血
是我们自己的血债

众人称之为“圣地”的
被我们所抛弃
红色得惨烈，很容易
就被打成极左分子
和平鸽在广场上泛滥
填鸭式，送进烤箱
我们身体里的针尖
自以为强大
太小，太轻，很容易被
人群唾弃，淹没进
广场的口水

荒芜的身体
盖满谎言
这片辽阔疆域里
存活强大人群
他们受制于统治

我厌倦这意义
“看哪，那个皇帝
什么都没穿”你
发出惊呼
理所当然，我们
被缉拿归案

“亲爱的
这个世界
何其荒诞”
马戏团里的
小丑
在演出间隙
掩面哭泣
不想在往陷阱上
加盖茅草
艺术家们忙于
描金画栋
装饰皇宫

臣子们，你们的皇帝
海子已经掉进去了
我看到所有人
在他尸体上摆鲜花
或涂粪便
臣子们，我讪笑
何其荒诞

聪明之人太多
他们把脑袋
藏进裤裆里
或，烫发、染发、修剪
美化脑袋
掩饰自己
不可告人的私欲

宁宁，我们
敢于剃光头
展览自己的脑袋
让脑袋是脑袋
棱形，有力度
剃刀将头皮
恐吓得伤痕累累
创可贴是最好的
美容饰品

与人民为敌
与国家为敌
与世界为敌
与自己为敌
结果：腹背受敌

宁宁，也许
我们错了
我们妄图
修补天气

是的，宁宁
我们很荒诞
喉咙里卡着
那根鱼刺
上不来，下不去
喝水，喝醋，用镊子夹
徒劳无益
世界对我们
大动手术

你说：
“这些阑珊
喂饱空旷的荒野后
将时间、渴望和蔓延
在矍铄的失望里
倒进杯子
以求战争”[①]

我回答：
“我的心生满了锈
太阳生起的时候
天黑了
我跑出去清洗
天空的荷尔蒙
亲爱的
天黑了
太阳怎么在上升
我的心里生满了锈”[②]

宁宁
这个虫蛀榴莲
所构建的巢穴里
都有一条白白肥肥
的肉虫子
勾引我们的肺火

已经备下牛黄清肺
备下了终生的药剂

宁宁
今晚的月亮很圆
是一枚被夹进书籍里
的书签
我们被夹了进去


3

席梦思大床很舒服
上面过往的云
精彩表演

跳脱衣舞的女人
向榴莲献媚
服侍演员
喂下春药

场景里蠕动起
节奏的肢体
榴莲所引发的秩序
异常完美

宁宁，加入
这脱衣舞的行列吧
加入吧

将睫毛拉得更直些
将头发烫得更风情些
将嘴唇勾画得更淫荡些
紧闭双眼，用魔力
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是深通游戏规则之能人
而一切背信弃义之人
都会在劫难逃
保守住这个秘密
庄园里隐秘的西门庆
的家族史

游廊，花园
种植下家族的风月史
斑鸠的叫声
何其迷乱
潜规则病入膏肓

装满榴莲的库房
深谙各种路径
众人吃得
津津有味
恶臭让我
头晕眼花

吃下榴莲吧
吃榴莲的人都是深谙
规则的人
然后跳脱衣舞

宁宁，加入
这脱衣舞的
行进队伍吧
溶入运动，将自己的
身体洗黑
再黑一点

洗黑的人
仁者无敌
洗黑的人
笑傲江湖
这是一个以黑为美
的国度

你的白色给你
带来灾祸
连带着我灭门九族
纯粹的人
成为了绝户

宁宁，跳脱衣舞吧
给世界抛满飞吻
然后你会成功

你的飞吻里飘满细菌
星光大道上
传扬你的野心
让所有电脑都中上病毒
一一瘫痪，你
潜入秘室
——黑客

你的名字会被记载进
《世界名人录》
在规则中脱颖而出
小报连篇累牍
一个明星的成功之路
粉丝在国际联盟中
升起你的旗帜

宁宁，跳脱衣舞吧
谨防各种暗疾的蔓延
狗皮膏药疗效显著，贴满
各种面子
痔疮，便秘
干扰得我夜不能寐

宁宁
跳脱衣舞吧
取悦这个
巨大的空壳
是“赤裸裸的真理”

跳脱衣舞
一刻不停留
发现派对中
的奇迹，你因此
遭媒体垂青

席梦思大床很暧昧
洞开你的私处
一个考古男人历史
的洞穴


4

你二十二岁
有很长时间
跳脱衣舞
和整个绞肉机
捉迷藏

我被从脱衣舞的
床上甩下来
机器转盘继续转动
眼花缭乱
却从来不给我任何
辩护的机会

老不死的法庭
请给我无辜的
辩护
我亮出
刽子手的裹尸布
以及你
秘密处决的
所有人的
黑名单

宁宁，我要你
在我的黑色
验尸报告中
调查取证


2009年4月草



[①] 引自宁宁的诗《昼》。

[②] 引自宁宁的诗《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