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Walk in the Woods” （19）

今天是星期六，妻子上星期刚交出一个大的合作基金申请，很难得要和我一起去打羽毛球。女儿主动要求帮着看儿子，我们会给她20美元工资，这样比我们请凯丽过来省钱，女儿也赚点儿零花钱。最近我对羽毛球失去了以前的兴趣，不去的时候想去，去了后又常常觉得很沮丧。原因是去年学校来了两个博士生，一个是马来学生，一个是国内来的，羽毛球打得都很好，最重要的是体力和身体素质远远超过了现在的我。其实输球并不重要，但那种自己的身体再不是自己原来的身体的感觉非常令人郁闷和恐惧。我实在找不到个好词来形容这种感觉，就象突然失去了一个可以给自己片刻安宁的避风港、一个永远忠诚的朋友、一个能让我暂时忘却一切烦恼的良药。

今天和圆圆打了几场单打，还是我输。又配合打双打，我们俩的手感都不错，配合得又好，所以一直霸着场子，把所有对手杀得落花流水。圆圆的体型一直保持得很好，她每天早晨送儿子上学后会在学校体育馆跑45分钟、洗个澡、去星巴克买了咖啡后再去班上，习惯雷打不动。很多人都猜不出她的年龄，新生来的时候常有人误会她是博士生，两年前还曾有过一个男孩想约她出去。我怪她打球时不应该摘下戒指，又开她玩笑，说她不能给这么笨的男孩机会，连Google都不会用，想泡妞至少要上网调查一下吧。

这是我们家的段子：女儿小时候一直很崇拜我。但小学二年级时学会上网，就在Google中输入妻子的名字，结果前面几页都是有关她的消息，她的照片也到处都是，神采飞扬的。而我的名字却出现在N页之后，还主要是有一次圆圆得奖时介绍家庭情况时附带上的。结果我在女儿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我跟女儿解释，这是因为她妈的职业好，医生和教授是容易网上有名的。女儿却很不屑我的解释。

梅写来邮件，说：“还是没有来。我的身体真出问题了。”

“别太担心了，可能跟你禁食有关系”。我又写道：“你把银行账号给我，我转些钱过去吧。”

家里我管帐，圆圆从不过问的。但我还是不愿意写支票，怕留下把柄，其实自己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我最开始的恐慌已经过去，心中盘算的是如何能劝梅流产，将影响控制到最小。

这样算计的同时，又听见心中另一个声音在冷笑：我跟你说过中年人是猥琐的吧，你的这些想法里有哪个跟爱情或感情沾边呢？你只不过在保护自己而已。

我对自己说：事到如今我还能怎么办呢？

那个声音说：这就是罪性！这就是Sin！

这两个声音就这么你来我往着。

我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这是这么回事呢？我知道自己在害怕，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控制自己。但就在今天下午，和圆圆去打羽毛球的时候，在体育馆门口看见两个漂亮的亚洲女孩，还是有那种肾上腺素分泌加速的感觉。当时连圆圆都察觉了，她嘲笑我说：“嗨，嗨，老婆在身边呢，悠着点。”我回她：“我早跳出三界外了，心中只有佛祖。”圆圆用冷笑两声回我。

我听歌不多，经常是等歌都流行得不流行了才偶尔发掘出来听。圆圆最迷的是齐秦和Celine Dion的法语歌。昨晚拉着我一起在网上看“我是歌手”这个节目，和我一路评论下来，大骂各个胡乱改编，又叹齐秦的嗓音不再。周晓鸥这次唱得不错，但那次唱黑豹的《无地自容》实在倒了我的胃口。我和明鬼混那段时光，明最喜欢崔健和黑豹，我们经常边听着“你所拥有的是你的身体，诱人的美丽；我所拥有的是我的记忆，美妙的感觉”边做爱。窦唯的声音里有种莫名的伤感，象一把琴弓会轻轻地拨动人心中那些沉沉的暗暗的东西，正与当年明和我的那种颓废的心情合拍。

明昨天突然来了个邮件，问我最近怎样，今年暑假还会带孩子回国吗。她可能会回北京呆上两个星期，她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跟她姐姐过，身体不太好。我突然有种想扑在她怀里哭一场的冲动。回了个电话，两人闲谈了几句后也就挂了。

如果莲还在这个世上的话我们会很亲近吗？我们毕竟是双胞胎呀！我会告诉她我正经历的一切吗？她会不会也嫁给一个如我一样假模假式的家伙，或者已经被小三插腿离了婚？我有一天死去会再见到她吗？

家中，3/24/13, 12:09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