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园

我健忘，三岁的儿子是唯一一条折回童年的路径。
他调皮，像那个屡屡复发的伤口。他简单，无礼
像茵茵草地上闯入的一只羔羊。今天，我要将他
撵出去，将这朵白交给穿花裙子的小阿姨
她年纪青青，稚气未脱。我从她眼中的腼腆和温柔
以及刚刚绽放的百折裙摆里看见了夕日
除母亲之外的第二个天堂。她摇曳的背影渐行渐远
多像诗经里纤瘦的汉字，明月中浅唱的溪水。
此刻，我开始想念消失在园中的儿子，自然还有
那些手臂像围栏一样的小阿姨，那些力不从心的牧羊女。
在我眼中，歧途是美丽的，一如无知无畏的幼年。
而儿子的转身大概要等到，猴年马月，也许
我的担心和小阿姨的哄劝一样，善良，却无用。
还好，我手中尚有一张俗世里灵通的接送证，以及
一把在隐秘中洗了一次又一次的旧钥匙。

2008-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