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

诗/水匠

 

你娉婷的馬蹄踏入一種

陽光盛開的早晨

我不停催促翅膀，只趕上昨日

多雨的黃昏。積雨雲

缺乏擁抱

而寒冷

 

我的花燭在幽暗的朝代

修葺一所寺院

風的呼嘯是因為無家可歸

並不是為著要傷害誰

 

向佛前求一個占卜

以我畢生的好運氣

筮草排列出古老的季候

龜甲的裂紋也說：

未來之日是遼不可測的雨季

呵，我卻記不起最初

我要蔔問天氣還是

餘生的愛情

 

而你是怎樣聽見了我

緋紅的呼吸，躺在墨蹟上的眼神

仿佛時間的洪流彎曲以成全我們

影子之間的會晤

你的馬蹄兌換了方向，泅

十四孔橋洞的逆流

而上，躲過老朋友和新侍衛

你的踐約是漉漉的

 

天氣也是漉漉的

雨從你睡醒的早晨開始下著

像每一場雨那麼下著，像每一場雨都

淋濕無數的傘

太陽躲進我著涼的傘下

 

既然你必定可以認出

在無數的傘中

馬蹄遊上了岸，沒入草叢

匆匆！你撞倒沿途向你敞開的蘑菇

青苔等候已久的腳印

印上我的臺階

燭火已剪了三次

 

 

噓——！風已調勻他的呼吸

蝴蝶在篱笆上偷听我们——

你的马蹄要轻

 

像雨一样轻。我们的身体也是

从一顶伞尖跳到另一顶伞尖

在缓缓挪移的巨大人潮之上

我绕着你转圈，转雨花的涟漪

比伞更先尝到雨的声音

一切的好声音都能听出雨的声音

 

你浅浅笑

你的青衫是一个落拓的湖沼

我躲藏其中，拔

自己。你的心跳在我的心跳前方

水袖笼络了空气

那湖面以上多冷！

水星已结成遥远的冰

 

而太阳被我们的暖流

烘向更高的纬度

我的伞成为你的伞

我想碰一碰你

娓娓的眉，沉积岩削成的额头

我们的暖流平息了一场

遥远星球上的战争

 

突然一切都黯淡了

仿佛烛光迁徙去你的眼睛

你的指纹攀上我的指纹

我们站在风的肚脐上——

等待翅膀来临

 

2012.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