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

           立夏

          <一>                           极地

 

你是我心尖的金银花

绵延攀援着山坡、溪畔和墙内人家

你是七月的繁星；是她的酒窝

微风中轻盈的蕊悄悄诉说：

唉，我曾亲吮过黎明的露珠

在黑夜里点亮淡淡忧伤……

 

五月中，你在水杯底绿莹莹的绽放

这凋零的岁月哟！我是我心尖的金银花

 <二>

 

我闻见了人群中甜美的栀子花，连同

持花的女人和她略微的低头

看单瓣婉如瘦削的肩，暗香清幽

她彳亍着，满目四月的烟雨柔愁

你何以追随至此，又翻过

几重山河，几座村庄，几度回首？

 

我问你

今夏的雨水可曾淹没昨夕的车辙

<三>

 

一派肥沃的田野和漫野浪打的青苗

一条无声的公路从天涯伸触到海角

双人抱的梧桐的枝叶同洒落在沙地的白光

倔强的梨，簇拥的桃，啄食的母鸡

 

张望；她晃悠着木桶走来，一个妇人

但黄昏熟悉她；日中也不陌生

“来来来，割去我吧！为了你的收成——”

田埂上茂密的野草嚷道。

 

她把泵安在塘里，牙紧咬着手电筒，

颈上戴的一捆黑皮电线

走一步，放一圈；再走一步，再放一圈……

她高擎着稻杆的火炬为牛熏除蚊虫

打捞水葫芦给猪喂食

哪里没有她的.影子——卷起的裤腿和赤脚

 

但她从未因劳苦而流过泪

她从未流泪因为劳苦

 

她的男人呢

噢 城里的工地上正砌着砖墙

她还有个已成年的孩子

就是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