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

《方言》
在黑乎乎的洞穴里
读自己的诗
有回声传来
发现口音变了
不像河南话
也不是普通话
是属于一个人的方言
有人愿意听吗（鬼神除外
她们素来与我同在）
这笨拙的有鱼腥味的口音啊
甚至让我感到害怕
不知柔弱的魂魄
还能承受多少
更为强壮的孤独
2012年6月14日作于邕州


《归宿》
甚至把每日的睡觉，
都视作永远的沉寂；
甚至在月圆之夜，
眺望我又恨又爱的中原——
这些都远远不能完成，
那何处是我的归宿呢？
2012年6月12日作于邕州


《太极》
——两千年底入伍，习擒拿格斗、擒敌十六式。他们说：脚要生根，要稳如山岳。

十几年来仰望太虚
演陈氏太极的云彩们
蒲松龄笔下的狐女一样轻盈、多变
却从没有倾倒的危险
2012年6月9——12日作于邕州


《鸣晨》
被一阵喃喃的琴声醒来
打开窗子，打开眼睛
雨后的石头和桉树
绿得像一杯龙井

是谁在抚琴呢
更深的山野里
是否住着出尘的青衣
我一连好多天准时醒来
2012年6月13日作于邕州


《骄傲》
我曾自视甚高
屡屡在独处时聆听仙师的教诲

骄傲，是因为万物有需要
骄傲，也让我看到了更深刻的卑微

读血绘的符箓：我只是
一粒能将魂魄转化成文字的微尘

飘零是宿命——出世、写诗
仅仅为了一场不需要怀念的献祭
2012年6月12日作于邕州


《汝河》
北风里消瘦的河流，
像一条藏青色的纱巾，
飘在南山前的黄土地上。
沿着两岸浣衣的妇人
和绿油油的麦田，
她的金莲那么轻盈，
一幅小媳妇的模样。
但到了夏天，
她就变成了母夜叉，
以清凉为饵，
深渊似的诱惑，
掠夺着鲜活的生命——

记得有一年夏天，
一个去教育办开会的老教师，
一个猛子扎进去
就不见了，几天后
才从下游几公里处捞了出来。
看热闹的人很多，
挤得我上蹿下跳
也只是隐约看见——
那具泡得发白的尸体
胖嘟嘟的、滴着水，
像个初生的婴孩。
2012年6月8日作于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