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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 录
劳 美

新好,快坐快坐,真是个漂亮仗,漂亮仗啊!比新好大十几岁的局长正站在窗前向外凝视什么,回头看到新好试探着身子进来,兴致浓浓地过来又拉手又拍肩膀地对新好说着。

新好应和着局长的兴致不露声色地笑笑,坐在那张宽大办公桌旁的沙发上。

新好,你知这个案件破得多漂亮多及时多给咱局里添彩儿!局长为新好倒着茶背对着新好说。

这都是领导和大家努力的结果。新好欠欠身子说。

给我上课给我上课,是不是?局长一手端茶给新好一手指着新好笑着说。

新好不好意思地笑笑。

咱言归正传。局长的脸严肃起来。

新好也坐直了身子,敬畏地点着头作出洗耳恭听的神态。

你也知道,今年市局部署的夏季“严打”已经进行了近两个月了,整体看效果不错成绩也不小,各区县局破获的大小案件已逾千起,并且包括上百起的积案,市局领导对今年的这一战果非常满意,几个市领导都做了批示对今年夏季的治安工作给予肯定。因此,市局领导在前些天就布置各局要注意收集这个期间的典型案件和先进事迹,准备几天后在全市公安系统搞一个小型的但又是个极具轰动效应的演讲,以此推动后一阶段的“严打”工作,为震慑犯罪打击犯罪起到一个侧面的推动作用。这起强奸杀人案破获的及时漂亮,在今年这千余起案子中是最大的也是最独具风采的一起,我刚才请示了市局领导,听了他们对这起案子的意见,他们一个劲地说“漂亮漂亮”“简直神了”,他们当即拍板这次演讲活动的主角就是你了,我乘机向市领导探了口气,能不能给个人请个功什么的,你猜领导说什么,“最次也是个二等功”。新好啊,你可给咱局里添了彩儿了。从今天起,小活儿让别人去干,你把时间和精力用在整理演讲材料上,三天后给我,市局也等着看材料呢。局长做完指示点上一支烟。

还有,还有两个小案子有了线索,我想这两天抽时间讯问一下嫌疑人,看能不能把它结了。新好思忖着说。

让别人去干吧。局长说话的口气是温和的,但新好听得出这温和中带着不容置疑和不可回旋。

是。新好立即答道。

这个案子的卷什么时候能送到检察院?局长像是蓦然想起。

事实清楚,嫌疑人供认不讳,案卷很快能报到您这里。新好自信地说。

哦。局长沉吟着。有没有减轻或者从轻的情节?局长又认真地问。

新好思忖着。他想到嫌疑人当时对强奸杀人的案子是闭口不谈的,他在嫌疑人的耳边厉声厉色地说,“说吧,把你做过的案子都说出来,法官会按自首的情节减轻对你的处罚的,鱼池边的案子不是你做的吗?”嫌疑人听到这话,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可是,却不说话。新好噼啪地拍了一阵桌子,吓得做记录的小民警直打颤。新好按着自己的想象和联想对嫌疑人描述着鱼池边案子的过程和掌握到的证据。之后说,我们已经提取了你的脚印,做了技术鉴定,百分之百的吻合呀,争取减轻处罚吧。嫌疑人一听,当即就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供述了在鱼池边强奸杀人的整个过程。

这算不算是嫌疑人有自首的情节呢?可以算,也可以不算,从案卷的记录上看算自首是有点牵强的,因为讯问笔录上对这个过程记了足足有几页纸,尽管嫌疑人最后作了供述,但那是在新好的想象和联想的基础上的推论,也可以说嫌疑人是在“已有的”证据面前做的供述,到法庭上,检察官在一定的情况下是会抓住这一点不放的。如果是这样,嫌疑人的强奸杀人罪百分之百的成立,嫌疑人定当死罪难逃。

新好刚要说“从审讯过程和笔录上看是没有自首情节的”,局长的电话响了。

局长接完电话,起身对新好说,实事求是,认认真真,把案卷整理好尽快报过来,检察院和法院都将按照从重从快的原则把这个案子处理掉,以推动当前的“严打”工作。

是。新好站起身。

感谢你呀,新好,咱们局从今年起就会在市局榜上有名了。局长拍着新好的肩膀说,像是要送客。

我要感谢您和大家,没有领导和大家,哪有我的今天。新好说着,自己都感觉这话太酸。

哈哈。局长大笑。

走出局长办公室,新好琢磨着局长的话,也许“在市局榜上有名”更是局长向市局推出他这个典型的初衷。感谢?局长感谢他新好,他新好到底应该感谢谁呢?感谢前妻,感谢离婚,感谢前妻那句话,感谢那个女孩让自己动了那份歹念头,还是感谢那个强奸杀人犯?那个小子真是倒霉,偏偏遇到了自己。昨夜,给了自己人生又一次转折的机会,让那个小子尝到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真是,天让人活就能活,天让人死就得死。

下到一楼,回到刑警队,新好看到大家都在伏案做着自己的事,这在刑警队可是难得的场面。平时,大家在屋里坐的站的躺的,横横竖竖,嘴里闲不住的叽叽喳喳,天南海北,时荤时素,就是很少谈到案子,因为他们脑子里装满了案子,需要偷闲换换脑子,让自己在一个个大大小小急急缓缓的案子里脱出身来,享受一下平常人的松闲和慵懒。但是,办公室里出警铃声一旦鸣响,随着新好便往外走边交待着案发地点和案情,他们会一个个全副武装好跟在新好的身后,并在一分钟内上了警车,在急促的警报声中紧绷起全身的每一颗神经。这就是刑警,这就是工作,这就是自己在农村苦读十几年又离开父母到这座城市读了四年大学后得到的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风风雨雨十余个春秋,磕磕绊绊十余个年头,他在不知不觉间当上了有三十多名队员的刑警队的队长,而今,一切像是成为历史,又变成电影镜头晃动展现在眼前,清晰而又深刻地令他睁大眼睛,记起每一个细节每一段往事。酷暑,寒冬,暴风雨中,冰天雪地里,在这远离自己家乡有着二十万人口的北方城镇的角角落落,留下了他多少个匆匆的背影,多少个沉甸甸的足迹。他想过,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将这职业干到退休。他曾经是在一种正常的心态下从事着这一职业的,从事了十余年了,他不曾想象到十余年后他正常的生活会被改变,正常的心态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这就是时事难以预料,人生不可揣摩。他想,如果自己的那个小家还在,自己的心情还好,又赶上自己碰到今天这样的“好事”,那又该是一种令自己何等愉悦兴奋不已的心情。可是……

新好呆呆地站在门口半天,心情突地凉了下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他觉得自己的心理空虚得像是被掏走了五脏六腑。

新好往屋里走时,张兰抬起头来,发现了新好沉重的样子,眨眨眼皮,队长,怎么了?

新好一愣神儿,没什么,没什么,好事,好事。

好事是您这个样子吗?张兰说着,看看大伙儿。

新好笑着,自己觉得这笑带着苦苦的味道,你还小点儿,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好事当头麻烦事也就随着来了。他说。

大家笑了。

什么意思嘛?张兰不解地说。

新好打起精神说,局长对我们这些天的工作给予了较高的评价,让我向大家转达问候,夏季“严打”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他希望我们总结经验寻找不足,把眼前的积案和突出的几个未结的案子重点搞一搞,并且让我抽时间搞一个这个强奸杀人案的汇报材料。说着,新好便觉得不能再往下说了。

有门儿!有人说。

什么?张兰问。

给队长立功呀。那人说。

我都糊涂了,对,有门儿,这应该是我们刑警队的一件大事,队长,这次,我掏钱,庆贺庆贺。张兰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钱来。

新好下意识地将手插入口袋,他摸到了口袋里仅有的几张纸币,心想,口袋里可能最多有一百元钱,并且这是他所有的库存了,这一百元钱要维持他一个星期的生活,因为距离下月发工资还有一个星期。

新好手心儿里冒了汗。

他说,过两天吧,我请客,我也高兴。这两天大家还有事要忙,我也要赶写材料,领导刚表扬了我们就那么沉不住气,会让人笑话的。

中午下班后,新好破例将队里那辆八成新的三菱吉普车开了出来。他告诉副队长王明,这两天他在家写材料,如有重大案子一定通知他,不论在何时地。他在楼群的一处停车场将车存了,独自走着要找一家小饭馆吃点儿午饭。他想,花两块钱吃碗烩饼或者半斤水饺就可以了,离婚时带出的六百元钱到今天仅剩下一百元,等不到发工资,自己就应在这个月底把一百元租金送到人家房子主人手里,他到哪里再去弄这一百元呢,跟同事们借,他们会睁起惊异的眼神,该他请的客人家会抢着付账,成什么了?

新好走向一家饺子馆时,听到有人在喊“新好”的名字,他回身一看,是一个身材高挑面目清秀的近三十岁的女子。

你是叫我?新好问。

您不记得我了?女子送来一声清脆的微笑。我是刘蓓,在谢老板那次请您的晚宴上——

新好马上记起了女子说的谢老板和那次晚上的请客。那天,在饭桌上,谢老板向新好介绍他旁边一位默默的但有着一付靓丽外表的女子,说这是他的外甥女。新好开始还认为那是他的相好或什么。但那女子一声声“舅舅”地喊着,谢老板对女子的一付长辈对晚辈的疼爱的眼神,让他彻底地认定女子是谢老板的外甥女。那次饭后,谢老板请新好到家里摸了两圈麻将,新好赢了四千多元,他知道谢老板故意要大家输他,临走时,新好将四千多元钱放到桌上,说,我以后不会再同您坐到一张桌上了,谢谢您今天的好意。

新好不好意思笑笑,抱歉,我想起来了,是谢老板的外甥女吧。

是的,他是我亲舅舅。女子柔美地笑了。您干嘛?要吃饭吗?

新好说,随便吃点儿。

女子沉吟着,我能请您吃午饭吗?

这,要说请应该我请您才是,只是我今天没带钱,改日吧,我吃过饭还要去上班呢。新好说着,想打个招呼进饺子馆。

您是不是从心里看不起我们这些有点儿小钱的人?其实,我觉得,钱多钱少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人格,大家的人格都是平等的,不管心里如何想,其实,都一样的。女子说着。

新好笑笑,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尽管我们见过面,但确切说,我们并不相识,对吗?

您不想认识我这样的人吗?我是我,我舅舅是我舅舅。他是长辈,并不说明他的做法我都赞成。女子说。

新好又笑笑。

我的车就在路边。女子指着路边的一辆深蓝色的小车说。 

新好心里想着,自己真的饿坏了,一个女子能把我怎么着。紧走几步上了那辆小车。女子将小车开得娴熟,让新好心里一个劲地赞叹。女子把车子径直开到镇里一家很有名的酒店,然后开了单间,要了名酒好菜,两人说说笑笑。新好竟然喝得两眼发了直。

一觉醒来,睁开眼,新好发现女子刘蓓正坐在床边的一个方凳上。他噌地坐直身子,一只手不禁伸向腰际,手枪还在。还真喝多了。他说着,就要下床。他想,自己今天真够荒唐的,最要紧的是赶紧离开这里,以后再找机会向人家道歉。

刘蓓也犹豫着站起来。

新好煞有介事地整理着衣装,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说着,就向门口走去。

才走出一步,刘蓓竟从身后抱住了他,并且急急地问,你昨天办了一个案子?

新好心里沉了一下,才点点头说,是。

强奸,杀人?刘蓓轻轻地问。

新好说,是。他用手去掰她的双手,她在用力搂抱他。

他是我弟弟。新好感觉到了刘蓓的前胸在怦怦地跳。我的爸爸妈妈死得早,他一直由我带着长大,因为他我到现在没有找男朋友,新好,帮帮我吧,不要让他死,我一辈子为你做牛做马,好吗?

新好双手用力,一下把刘蓓的双手掰开,甩向一边,大步向门口走。

我不是坏女人。刘蓓在后面喊道。

新好把伸向门拉手的手慢慢地撤回来,他回身对她说,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你是什么人了。

她明显地愣怔了一下,接着,眼泪就含在了眼角。

我,我在那里等你没错,我在那里等了你一上午,我本想和你明说的。她委屈般地低下头,你喝多了,我只能把你弄回家来让你休息。

新好冷冷地哼了一声,说,还好,我还是完整的,没有在你这里丢失什么,一定让你失望了,再见。

他回身拉开门,就往外走,刘蓓急忙追上几步,哭喊着,新好,我从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我舅舅和你们局长很熟,他找过你们局长,你们局长说,他管不了,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我弟弟要有自首坦白的情节,可这些操作权都在你手里,新好,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我在这个世上,只有我弟弟一个亲人了,他不争气,他伤天害理,可我想救他一命,我有错吗?

新好本想用力地摔上门子,可他还是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眼泪哗哗的女子,然后,将门轻轻地关上。

下了楼,来到楼区的院里,新好才发现已经是傍晚了。楼间的花丛蔫兮兮地静默着,蒸腾的空气里没有一丝风。一辆小车迎面缓缓驶来,对着他鸣起喇叭,让他躲闪。绕过小车,几个男孩在前面的空地上踢着足球,足球突然向着他飞来,他一只手扬起稳稳地抓住,想了想,扔给男孩们,一个男孩欣赏地懦懦地说“谢谢叔叔”。走在楼区的门卫处时,他回头望望这楼区,才知这是镇里一年前才建的一座位于镇边的最豪华的小区。小区里亮起了盏盏灯光。他仰头在刚出的那幢楼里寻找着属于刘蓓的那间,窗上透出灯光,他没有发现刘蓓的身影。他想,她还在哭吗?

走在路上,悻悻地,怏怏地,说不清是空虚还是失落。路灯下,一群群骑着自行车的人们嘻笑着掠过,一辆辆大车小车飞也似地驶去,新好感到一股孤独和寂寥的情绪袭向全身。

他一直走回到自己租住的那片楼区。

新好记不清中午在酒桌上吃没吃饭,只感到肚子里一阵空洞洞地难受,四肢也渐生疲软。他向那家中午看到的饺子馆走去。

在饺子馆门前,新好想起中午刘蓓迎面喊他的情景,他自嘲地摇摇头,哼笑一声,荒唐,真他妈荒唐啊。

饺子馆里很清静,没有吃饭喝酒的,几个小桌都空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坐在屋里聚精会神地看电视,腰间还系着脏兮兮的白围裙。

新好坐在一个临窗的小桌处,问,老板娘,有水饺吗?

有啊有啊,您要多少?妇女忙着起身来到新好的身边。

来一斤吧。新好随口说。

不来瓶啤酒喝吗?大热的天,我给您拿瓶冰镇的吧,痛快痛快,咱还有好多凉菜呢。妇女殷勤地介绍推销着。

新好思忖着说,来一瓶酒吧,不要凉菜了。他想到自己眼前非常需要节约口袋里的那点钱。

好嘞。妇女麻利地进了厨房。

透过窗子,新好望着外面,不觉间脑子有些昏沉。

水饺只吃了半斤,凉凉的啤酒却都喝了,肚子里也有了着实的感觉,身子清爽了很多。新好把剩下的水饺用塑料袋装了,付钱后,他将掏出的钱又点了点,七十八块四。

新好觉得今天比哪天都要累,身体上,心理上。

午夜时,才把材料写完,新好听到斜对面的房间里传来低声的女人的呻吟,他悄悄地走到门旁,对门房间的呻吟声渐渐地变得急促又尖响。他的下身猛地硬挺起来。

妈的,真是个流氓。新好想起了前妻骂自己的话。

第二天,新好到了局里,把十几页的材料初稿递给局长,说,就这样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写,写实在的,我没有多少事迹,写虚的,我又不会。

局长把材料看得很认真,看完后,说,好,每个字都那么有分量,有感染力,你别管了,我让办公室再给你润润色,调整一下口气和节奏,咱争取一次在市局领导那里过关。

新好听着局长的话,笑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

新好觉得没什么事要向局长汇报了,想告诉局长自己先回队里看看,局长突然问,新好,那个案子的卷今天能不能报过来?

今天?可能……新好没有把握。

从整个审讯的过程看,你觉得他有没有从轻或者减轻的情节?局长问。

我也还在分析这一点。新好不知自己为什么能脱口而出一句这样的话,其实,在昨天,他已对这一点有了明确的认定。

有,要搞清楚,没有,也要搞清楚,因为这事关人命啊,我们必须以事实为根据向检察机关上报材料,这个案子在今年的“严打”中有影响,并且案子的破获和最终没有任何疑义的审结是我们局向全市公安系统推出你这个典型所依据的主要前提,所以,一定要做到事实准确无误,对双方当事人负责,对法律负责,对我们的整个政法工作负责。局长的脸上很严肃。

新好点着头,心里却是有些虚空。

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咨询这个嫌疑人的活命能占多少可能性,我干脆地说我管不了,我们只能以完整的客观事实为依据,向检察机关报送有关材料,我说我也不能过多地用行政权力介入刑警队内部的工作。你不知道啊,新好,后来,这人都跑到我家里去了,我二话没说就把他们轰走了。我说,这事你千万别再问我,我这局长的权力有限。多年的老朋友了,唉,新好,做人真难啊!局长说着,脸上呈现出无奈的表情。

新好听着,点着头,心里却感觉局长的话令他难以把握其中的性质和含义。

临出门时,局长温和地拍着新好的肩膀,说,新好,等你当了局长,就会体会到当局长的人难做啊。

新好笑笑,说,局长,您总挖苦我。又思忖着说,不过,我真的能想象到您的难处,您放心,我下午就把案卷报到您这里,清清楚楚的,不让您看着太费神。

局长又意味深长地拍拍新好的肩膀。新好觉得局长的手很有力量。

回到刑警队,新好坐在办公室里一阵冥思苦想,腾地站起身,对参加前天夜里记录的小民警喊道,带上案卷,跟我去看守所。

在看守所审讯室,新好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强奸杀人案的嫌疑人,可是,这一次,看着坐在面前的带点书生气的青年,新好的眼前却总是晃动着女子刘蓓赤裸着身体跪在床上时的情景。他心里哀叹着,但愿面前的青年能因这次审讯将生命得以延续,只要不是“死刑“,十几年后,他就会从监狱的大墙里走出来,他的唯一的亲人他的姐姐也不至于会在心底怨恨他新好了,他新好也算对得起一个失身于自己的女子了。

小民警在新好的指导下,做着笔录。新好把第一次的全部笔录取出,装进口袋里。

从看守所出来,小民警疑惑着问,队长,为什么要重新作一次笔录,内容不都一样吗?几乎没有一点事实出入。

新好笑笑说,这个案子重大,我们要把笔录做得清楚让人看着一目了然,要不,人家会说我们连个笔录都做得那么乱,你的字以后还要好好练,写得越正规越好。

小民警虚心地连连点头,是,队长。

意见书我来写吧,反正事实都清楚了,我要把字句好好地斟酌一下。新好说。

是,队长。小民警把整个案卷递给新好。

(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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