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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过年

发布: 2014-9-18 18:05 | 作者: 苏黎



        小时候常常听到的一句话是:有钱没钱,剃个光头过年。而这些年来,随着社会的发展,到外地务工的、求学的、创业的人越来越多,那句老话也就变成了: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一个人,不管你走多远,创多大的世界,干再大的事业,但安放你心灵的只有家。忧伤了,朝家乡的方向看一眼;想家了,眼含热泪喊一声娘。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心有多大,家就有多大。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大概说的就是人心吧。
        要说家,我有一个小家,在一个小县城的三口之家;有一个婆家,在一个小乡村;有一个娘家,在另一个小乡村。
        虽然我的儿子还小,在家读书,没到外出读书创业的年龄,老公就在自己的身旁。但每年一到腊月,我就掰着手指算,哪个外出打工的兄弟该回来了,哪个在外工作学习的侄儿外甥该回来了,如果迟迟不见他们归来,我就打电话、发短信问他们,何时归。我的小家自然也就成了他们回乡下那个大家的中转站。我也就有了多重角色,他们一回来:嫂子、姨妈、姑妈、舅妈、婶婶,那一声声久违了的亲切的带着浓浓乡音的称呼,早让我高兴的屁颠屁颠的,一天到晚手忙脚乱,身也不累了,心也不烦了,我这张不再年轻的脸,乐开了花。
        今年过年也不外乎他们一个个如期还乡。最先回来的是老公哈萨克斯坦打工的大妹夫——搞电信网络通迅的铁塔搭建、线路架设的。 前几年在国内到处干,去年跑到外国去干了。他原来可是一个地道的农民,后来他外出打工,学了一手绘图技术,如今人家已经是相当于高级工程师的技工了,年薪吃喝得过10万元人民币,随身背着笔记本电脑,走到哪把互联网上到哪,你看不出已经年过四十的他是一个打工仔。大妹子是个有着林黛玉性格的人,不但身体不怎么好。大妹夫姓马,我们当着大妹子的面,跟他开玩笑说,马工,你在国外的美媚呢?怎么没带回来过年。大妹夫憨憨地笑笑说,怎么会呢,整天都掂记着家里人呢。是呀,他的大儿子刚刚读完了大学,在新疆库尔勒上班。小儿子去年高考落榜,他不让复读,跟着他一起外出打工。他的观点是,大家都来挤大学的门,谁来务工,总要有一些人上大学,学更高的本领,将来了干一些大事——但有多少是大事呢?另一些人来做重活、粗活、平常事,要不然的话,全都读大学做大事了,那些平常事谁来做。一个高中生,学的知识足够一个平常人一生用了,他既然不是读大学的料,还不如早点出来打工,这样既减轻了家庭的经济负担,又为国家做了贡献。也是,行行出状元,何必在一棵树上把人吊死呢,大家都想挤进高校的大门,而能走进这个门的人总是有限的,有太多人来挤,那还不挤得头破血流。
        接着回来的是老公的小妹子小妹夫,他们在银川打工,是建筑工,挖地基、建高楼,那就是他们干的事了,小妹子不善言谈,小妹夫那可是海了去了,说什么挖地基的时候,挖到了汉代的古墓,有棺材,有干尸,有文物;还说到了怎么向老板争回苛扣下的工钱,他只有一个儿子,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学厨子,如今在一家餐馆里做大厨,谈了个对象,是餐馆里的服务员,这不,他们回来想跟女方家商议一下,正月里把婚事给办了。接着回来的是我北京当兵的侄儿,他十六岁就去当兵,虽然已经五年了,可他还像个孩子一样,在外面混了几年,自认为见识了大世界,一回到这个小县城,跟我们打了个招呼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一天也不见着家。晚上,我哥从乡里打来电话,让我给侄儿带信,赶紧回家,我说哥呀,他进门把大包小包的放了就跑了,我一整天都不见他踪影呀,我打电话让他回家吃饭,他电话也不接,我上哪去给他带信呀。再回来的是我的小外甥,他在清华读研,在读期间接了些活干,才拖到这时回家。我这个小外甥,可别小看他,他自立能力可是强了,自从他上北林大那会儿,就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的生活费,都是他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如今他虽然研究生在读,但导师给他接了不少活,他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养活自己,有时还给家里贴补贴补,可却苦了他自己,他从没节假日,每晚十二点钟前就没睡过觉。小外甥急着回家过年,买不到火车票,就买了飞机票,从北京到兰州一千五百元,姐姐姐夫一听那个心痛,一辈子土里刨食的人,你让他花一千五百元钱买一张机票,我想打死他们都不舍得,但姐姐一听儿子能在腊月三十之前赶到家,团圆团圆的过年,也只是嘴里咂了个咪儿说,不管怎么回来就好。接着回来的是老公的侄儿,他学的是汽车修理专业,从技工学校出来后,就到天津打工,一去就是五年,五年来,我们每年回家过年,他的父母都是哭哭啼啼,尤其是他的父亲,一喝点酒就哭,说是想儿子。而儿子放出话来,在外面混不出个人样儿来决不回家。这不,今年带着一个川妹子衣锦还乡了,成双入对的,家里人自然是高兴。接着我延安工作的侄儿、在外做大厨的外甥、江苏上班的外甥、外面上学的侄女也一个接一个地都回来了,都一一给我们报到了,才回乡下那个家的。尽管他们一回来,我整天忙得像个锅婆子,但我心里乐滋滋的,美得像个总司令一样,不是吗?这些外出回家过年的亲人们,一回来首先都要到我这儿报到,我内心的那份成就感比谁都强烈。
        迎送完一个个外出归来的亲人们,轮到我们回老家过年了。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回的肯定是婆家了。
        正月初二,一家大大小小聚了二十多口人。公婆都建在,儿娃子孙娃子,家孙子外孙子,全都集在一起了。对于年近七十的公婆来说,今年这个年,于往年不一样的是,不但孙子们都回来了,还新添了两口人,一个是来自四川的孙媳妇,一个是来自湖南的外孙媳妇,他们俩个老人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好像一脸摺子里,都藏着幸福,仿佛谁要是拿起来一抖,那里面的幸福就会跳出来。大大小小的一家人,一坐就是两桌客,一吃就是一整天。餐桌上有川味有湘菜,有家常菜有大厨掌勺的大菜,一片吃食的吸溜声,猜拳敬酒的吆喝声,杯盘相碰的撞击声。在餐桌上不分辈份高低、不论年龄的老幼,喝酒的喝酒,打牌的打牌,一片嘻嘻哈哈的热闹声,整个屋子里喜气蒸腾。人呀,不远万里千里地赶回家来,只为这一相聚,一家人其乐融融,这才是中国真正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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