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乐九芻

★ 鱼 乐

作为一条即将上砧板的鱼
在青石上跃起。发声，是鱼喉咙里的苦痛与欢乐
他以为他不在网中
她以为交媾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他以为瓷片是他的水刀
不会呼吸的肚脐，带着出娘胎的伤痕
一尾鱼也是有思想的
比如用鳞片反光树上的猎鹰
岸上站满了熊掌
铁锅是敲打的鼓声，磨刀霍霍的吉他
面如死灰的笑容
驯鹿在北极圈上观看雪花的残忍南下



★ 渔 乐

每一年水涨船高，蒿草茂盛的季节
那些渔人会从海上来，四面八方的海岸上吹响了螺蛳壳
织网的人准备了书经与旋律
化妆的狼群穿上狐狸的衣裳
每一年水涨起的季节，岩石们会发情如青苔
复制这国度的老曲：起来，起来，起来
变异成老虎的进军曲
那些猎人端着枪杆子与政权，话筒嘶哑
那些农人笑了，莫名其妙的笑
孩子们还没有长成，就开始灌输渔人的欲望
让每一个鱼头长成人脸



★ 语 乐

庄子有盆击，有死去的尸体作伴，庄子里还有狗叫
庄子里有鱼水之乐
庄子不懂鱼之乐，鱼不懂庄子的大火，燃烧只是夜色
水中的莲花只是幻影
浮萍摇曳了月光与梦
蜻蜓路过，从小荷跃下
练武的人用拳头击破屏幕，用白色的布条击打渔人
上岸的都是空手
手套悬挂在庄子的榕树上，叶子失语




★ 与 乐

我在众乐乐里，粗糙如处子
呼吸渔网的空洞，在流水里穿州过县
总有一些青春属于反面的锤炼，刀锋必须向下
擦刀的手才不会受伤，这是个浅白的哲理
只管擦刀的手，不会撕开鱼的鳞片
放生是后半生的觉悟，屠杀所有的浮萍与青草
水草借水吸光，石头长出水草光华
在水下，沉淀的都是大鱼
在水下，沉下的都是白骨，与石头的沉默
在直钩下仰望寰辰，独乐



★ 欲 乐

一个跳舞的孩子有着左右摇摆的鸡巴、乳房或者阴蒂
用迷茫唱歌与发泄愚昧
佛陀是允许肉体与石头、皮鞭、树枝交媾的
平等与公平曲解正义的灵魂
那么多无辜的欲望
那么多无辜的恶
那么多无辜的伎俩
把欢乐嫁接在无辜身上的欲望是肤浅的，不需要注脚




★ 宇 乐

黑暗里是黑洞，黑洞里总有摩擦的星光
比如阳光刺破银河的彼岸
比如流星的尾巴，黑暗才是永恒的平静与生命的归宿
也是佛陀无奈的愿望，真主的苍白
牧羊人的沧桑，老子的退让



★ 雨 乐

低空飞行的是燕子，穿过乌云的是老鹰与秃鹫
砸死的是苍蝇、虫豸、桃花、飞蛾
清洗的是罪孽、愚昧、贪婪、垃圾
伴奏的是台风、闪电、霹雳、雷声、屈原
那个在雨里思念母亲的人
用屠刀回敬了所有屠杀者的诗句，洗干净后
就是一把吃素以及三清肉的菜刀
卷刃了之后休养生息，悬挂成锈迹斑驳的钝器
叶子展开牙床，花骨朵自开



★ 于 乐

杀，无知的无辜，无辜的无知也是残忍
埋，愚昧的天真，天真的愚昧也是背叛
葬了糖衣炮弹，一堆挥霍与腐烂

忏悔是身后事，轮回是死后名
极端是哲学边沿的光华，回笼的都是鱼群

鱼不知水之乐，水不与鱼储存芳华




★ 育 乐

我有一卷诗句，留给我的孩子们
就有了先知的警惕

我有一亩良田，种满了石头与佛
就有了后天的底气

我有一粒水滴，终结了尘埃飞翔与浮躁的过去
还原了虚空里平静


2016.8.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