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叶

老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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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是我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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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六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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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租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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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张双人床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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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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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略显宽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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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是广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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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不清他为什么要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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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单单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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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老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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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隔十天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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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总要提一只过了保质期的烧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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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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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几斤快要腐烂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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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们租住的小院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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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院子铁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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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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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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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时几乎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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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敲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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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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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请我们吃他手提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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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口广东腔的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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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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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好我们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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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得我们如果不象征性地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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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些过期变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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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觉得万分对不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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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总是先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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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有什么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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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接纳一个身处异乡的孤单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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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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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新鲜素朴的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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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来我们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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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叶总要呆上一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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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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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几乎一模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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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个特别喜欢唱歌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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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拿起我那把破旧的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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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弹自唱《北京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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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反复复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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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厌其烦地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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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了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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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唱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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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了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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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唱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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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唱得我们的脑袋嗡嗡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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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唱得我们全身的每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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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充满了《北京欢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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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麻木不仁的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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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黑天 于 2011-4-4 08:2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