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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故事(三)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9-10-23 08:10:50 / 个人分类:生活

10月22日

 

 
“你是为了回到你的过去而旅行吗?”
可汗要问他的话也可以换成:“你是为了找回你的未来而旅行吗?”
马可波罗的回答则是:“别的地方是一块反面的镜子。旅行者能够看到他自己所拥有的是何等的少,而他所未曾拥有和永远不会拥有的是何等的多。”

                                                                       ---《看不见的城市》



(三)

经过漫漫长夜的奔驰,我们完成了时空的转移,从布拉格晴朗的天,来到巴黎幽暗的黎明。

六点,到达巴黎。地铁上已有许多上班族,脚步匆忙,面无表情。

有点纽约人的派头。不过,巴黎人在地铁里不爱看书,顶多翻翻报纸。我理解那其中的逻辑:书,不可匆匆读,要悠闲地读,躺着读,喝着咖啡读,听着音乐读.....地铁时间,很零碎,正适合发呆和想点人生哲理。

你看,表面上像纽约人,骨子里还是不一样的。

巴黎地铁坐多了,会遇到一些奇怪的人。他们一上车来就进行慷慨激昂的演说,一边说,一边挥着手在车厢里来回走,显得很有力量。我初遇见时,以为法国大革命又要来了。革命了~~七八年就来一趟~~亲爱的巴黎同胞们,让我们与罪恶的资本主义决战到底吧~~~

但是,这些貌似吉普赛人般萧条的Proletariate并没有坚强的决心,往往演说了一通,看满车厢人岿然不动,也就灰溜溜地撤了。

这样一种行乞方式,还真是够戏剧化,够巴黎的。不愧是诞生莫里哀和大革命的城市。想当年,法国大革命期间,整个巴黎就是一个巨大的舞台,多少人随便捡块高点的台阶就一跃而上开始对围观群众进行动辄七八小时的长篇演说。那是个人人都想争夺话语权的年代啊。

这样一种传统承传至今,连行乞的人都要站到道德高点,不管有钱无钱,先来给你们一通演说。

当然,这都是我的想象,毕竟,我一句法语听不懂,实在无法肯定他们在说什么。


七点多些,我们找到了藏身蒙马特高地的旅馆,天依然晦暗,风中有毛毛细雨。办理了入住手续,放下行李,洗漱用餐后,我们就往卢浮宫去了。精神矍铄,心情愉悦。尽管巴黎已经是我们旅程的尾声。

以往旅行,无论哪里,只要有大博物馆,总要进去看看,其实,从不觉得多么愉悦。唯有这次欧洲之旅,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一个人看博物馆太痛苦,两个人看博物馆乐陶陶。

绘画作为一种艺术,在比现代派更现代的当代派横空杀出前,其实都很适合拿来八卦的,以满足嚼舌之瘾。越古典的,越适合八卦。

艺术,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要世人仰望的,那样颈椎容易出问题。它不过是对人间疾苦的一种抚慰罢了。也许,教堂里的宗教绘画不少为了警世,凶神恶煞的,但再黑暗无声的中世纪,我相信,也有悄悄的耳语或者沉默的腹议围绕着一幅幅的巨著。

啊,拉斐尔笔下的圣母很强壮,啧啧,达芬奇的圣母,将少女的清纯和天赋的高贵都融合一起了,嗯,我更喜欢达芬奇的《天使报喜》,那天使穿得多么华丽啊……诸如此类的评头品足,是看博物馆的一大乐趣所在。

我相信,米开朗基罗的“大卫”之所以能成名作,和当时弗洛伦萨城好议论,好围观的妇女同胞们颇有关系。连我这个隔了几百年的人,回过头来再看这身体,都依然感受到那不折不扣的匀称和流畅,可以想象当时的弗洛伦萨妇女为之多么倾心啊。

八点多,卢浮宫才刚开门,我们就进去了,在入口买了一本中文版《指南》,然后捧着书,一边细看,一边私语,心无俗念,完全沉浸在这种乐趣里,仿佛,此时此刻,宫内所有宝藏都属于我们。

唉,拿破仑贵为皇帝,他在卢浮宫所获乐趣也不过如此,何必为此南征北战?难道他就不能环保一点?要看名画,和各国大公招呼一声,让他们送过来就好了嘛。

德乔孔多夫人的画像,比起当年,又多了一层护栏的保护。现在,要清楚地看她一眼,变得更为困难。我干脆就不凑热闹了。

在卢浮宫里无数的宝藏里,让我极期待的其中一幅是《拿破仑一世的加冕》。这位法国皇帝,连同他的名言,都为国人所熟知。但我对他的好感,现在想来,乃是源自幼时读法国文豪司汤达的名作《巴马修道院》,书中栩栩如生的描述了当时整个法国对拿破仑的崇拜之心。

文学是另一种带有倾向的历史。通过文学家之笔,可以看到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真实现象,真实人心。

卢浮宫本身,也充满故事。作为巴黎最长寿的建筑之一,它建于1202年,完成于1993年。最开始的用途是在军事上,它是菲利普•奥古斯特二世皇宫的城堡,抵御来自北方的游牧人的侵扰。

由于巴黎的扩张,查理五世又建造了一个新的城墙保护巴黎,因此,这城堡本身的用途就失效了。于是,他就改建它为皇宫,因此进行了大规模的手术。但是,后来的统治者对于卢浮宫没有多大兴趣,于是,被冷落的卢浮宫渐渐成了武器库和监狱。然后来了一位爱好文学艺术的佛朗索瓦一世,他又要将卢浮宫改建成一座华丽的宫殿,好在里面安置他的那些心爱之绘画。此公甚至将达芬奇邀请到法国来居住,据说,大画家后来还是死在他怀抱里的。

佛朗索瓦一世的想法还未实现,他死了后,继位的皇帝又改弦更张,有了别的主意。到了后来,卢浮宫简直成了一个大杂烩式的建筑,远远不是我们今天所看到的面貌。每随着一个新皇帝的到来,卢浮宫总要经历一次修改,所以,它的模样一直处于动荡的变化中。

有一次,路易十四还将意大利建筑师贝尼尼邀请过来,而贝尼尼是个傲慢的家伙,他要把整个卢浮宫都拆了重建。法国人不堪承受,只好在大力奉承建筑师的同时,想方设法地将人不失体面地送走。于是,贝尼尼揣着荣誉和沉甸甸的黄金离开了巴黎,什么事都没做。

我想,贝尼尼再傲慢,若见到后人贝聿铭的作品,也不得不诚服:君之傲慢,在我之上。
 
(查理五世时代的卢浮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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