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兴玲论
查看( 177 ) /
评论( 9 )
“这个女人,遗书是一集诗歌”
D~M Vt ?d0 ——唐兴玲论
%ZB2x d$PgQ+a0
x kpg)Y0
$p s}cN dHn&~7N0 2012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这一天,作为一个诗人——一个也许她的劳动并不为人关注甚至漠视的劳动者,年仅42虚岁的唐兴玲躺在明阳山的水晶棺的花瓣里,她终于放下了笔,停止了思考,放弃了和自我、世界、死亡和永恒的交谈或争辩,永远地休息了。疼痛一带,呼吸静止了,归于永久的静默,她身旁的花瓣没有起伏,没有尘世的风和光,她也遂愿归于花的香,植物的清凉和泥土的气息。今天3RP*`fU)EN[[
现在,她身后的门关闭了,永远地。她的文本却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敞开着:每一行诗句,都是她存在的证据。在语言里,她和她身后的这个世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像在死亡的显影水里空前地清晰起来——有忧伤,有思念,有充满疼痛和信念的爱,也有对这个世界的深切关怀和对美的无限眷恋。不是由于“某一奇怪的原因”,而是因为漠视,“诗人之死”比“诗人之生”更具体。约瑟夫·布罗茨基说,‘死”即便是作为一个词,也和诗人自己的产品、即一首诗那样是确定的。一首诗的主要特征在于其最后一行。一件艺术品,无论其内容如何,它总是奔向那赋予其形式并否定再生的结局。在一首诗的最后一行之后,除文学批评外别无他物。所以,当我们阅读一位诗人时,我们是在参与他或他的作品的死亡。在曼德尔斯塔姆那里,我们参与了两者。”在唐兴玲这里,我们亦然。
$a y%SMW``0 我无意在曼德尔斯塔姆和唐兴玲之间寻找某种源流,而是从布罗茨基的描述中看到了属于诗人的共同命运,只不过英年夭亡的悲痛使这样的事实在瞬间的醒悟中有着某种聚光灯般的力量。但是,对于唐兴玲来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她已经做了足够多的死亡练习,也正是因为死亡,一种巨大的神秘力量冲开了她的诗歌的维度。此刻她的博客停留在《铜镜》,不再更新了,像一座静静的语言遗址。如果没有死亡的存在,世界将失去一个巨大的参照系,将失去虚无的镜子作为存在的映照,世界也将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和荒谬不经。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死亡,似乎是比地平线还要远的事物,远不会关涉我们自身。但是对于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和肿瘤的唐兴玲来说,死亡向她的逼近,她看得确凿无误,她后期的诗歌,几乎每一首诗都有死亡意识的在场。在死亡的镜照下,语言的翅膀抖落了尘土,张开了,飞翔,自由而无羁,同时不断地触及人性的边界。唐兴玲后期的诗歌是她个人持续几十年写作生涯突然涌现的一个高峰,也使她毫无愧色地添列于当代最优秀的诗人行列。今天w,Z@Mz&~+D f.t
正确评判一个诗人,在当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由于艺术标准的缺失和沟通的阻隔,一片海域平添了许多岛屿:这些没有经过丈量的、各自独立的孤岛以一种个人的自信甚至是夜郎自大式的自恋维系着自身的地位和存在。众声喧哗的年代,惟余滔滔,鲜少倾听,最基本的精神和艺术的尺度被废弃了。但是,对于诗歌,无论如何,我们仍可以去寻找某种相对合理的尺度。文学经典,艺术观念以及发生在离我们不算太远的年代的一切杰出写作,是我们这个诗歌参照系的的重要基础。当语言作为科学意义上的信息或知识摆脱了它作为工具的身份而上升到本体的地位,诗歌作为最高的语言艺术,语言就自然而然成为一个重要尺度。一首杰出的诗歌,语言表达会呈现某种必然性,换句话说,“让语言表达成为不可避免的,而非可以预料的。”(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唐兴玲的诗歌具备了这样的品质,尤其后期的诗歌。她以一种和死亡赛跑的姿态,以全部的生命,投入到语言的行动中,自然而然,语言就获得一种巨大的势能,使语言的激流在半坡地带获得了壮观的景象——我之所以说在半坡是说诗人正处在盛年,内心的激烈和行动的节奏还没有经过平原的冲淡,因而虽然灿烂,却不能更宁静、阔大。但是,就她最后半年的写作,就够了——足够奇观!我们不妨以《墓园》来作为进入她的诗歌的入口。今天J7D(V6T.Op
今天+cC#HU!y_.~
我对墓园情有独钟。今天C9A \aQ]
那些夏日,我沉迷于北方的墓园。今天-t@S/N/w_+PO!F0`
直到有一天太阳落得太早,
'qv#y qgl9N!WE0而我又在墓园迷路,
h ?AQ0e0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并非粗犷而没有疆界。
zI"l-So1d |J0我看到许多熟悉的故人,
;O ~w*}L\0H0也抄写过一些凡人甚至无名者的墓铭。
.cDM2NI0那里的空气会让人清空爱恨,在墓园,今天+V/T!Y$Sy|Y8e
与我对话的,是那些简单的文字和石头,今天1wrSPl
有时那些比我年长的树,也说上几句,今天js"@+^AX&OdY
有时那些眼神明亮的鸟群也说上几句。今天e`+FvU3l\ w(v
我很少说话,时常被一两行小字征服,
CQE6en0内心充满颤栗,行动无不谦恭。今天y+iT:\ ?+T
有一个墓园在春末最美,
E*v2w*g B0整园的桃花开了,远看粉粉的,满山谷,
i7ex&\(`#g0那些墓,那些碑,全部都染上那种
,F!L.l:VR4P5w7Ip0让心情跳跃的红,戏剧般的红。今天:{.TJOT5KJr
花瓣时刻在飘浮,我像走在梦中,今天"pg{*L+KF
走在一些故事里,一些历史里,今天'_{a+W8Y
我好像天生能够胜任那些牵扯生死的美,
S} Tbd\4@4I0我听到一个老妪说,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今天2eK_ v3IU'O
有一个墓园庄严得风也不敢放肆,今天6lc9wx |5f
墓园外围是高高的杨树,内里的松啊柏啊,
O!L8]:}4KR[0都是老得不像样子。进入这样的墓园,今天@Ev3FZn}
并非直接,而我的面孔,早已经让守门人熟悉。
E\flZ(_0安静的夏日午后,清凉得像进入天堂的前院。
R6O9e$Zl~)F{0我时常产生幻视、幻觉,那些伟大的生命,今天,HHmKy[(G'[ q q
那些典范般的生命,我看见他们有些孤寂和落寞。
$b&?-aZ En9?0有一天突然下雨了,我听到一滴、两滴雨声,今天h5[@K:B"v
然后听到众声的雨场,我突然害怕起来,今天9n2g!s8k ^h*X
好像生死的界限被雨声一声声地擦洗干净。
D,Y2Z-xV&~0说话的人太多,正确的声音太多,今天^W~Hv6@
我有些介意自己的哑然。幸好不久雨也停了,
#B*@ T(gm){?E?0只有潮湿的空气久久不散。侵入心肺。然后是骨头。
/Op/F'H%g#A#f,~m9v0我对墓园情有独钟。在墓园的时间没有尽头,
rG7S1b+LI%NxhN0渐渐地,我在来往墓园的路上被人忽略。
;c-~vV6pdol0
)_!eb/roO-`3W0 这或许是诗人在语言中提前进入墓园做了一番省察,它的重要性当然不在于对“故人”和自然的敬畏,也不是对“灵魂并非粗矿而没有边界”的发现——在这里,她感觉到一种庄严的柔情——或者对一种令人心跳的美、戏剧般的美(满山谷的桃花)在“清凉得像”“天堂的前院”“牵扯生死”的发现——这几乎是一种颤栗的、残忍的,在一个垂死的人眼中的美,“天生能胜任”这样的美,实在是作为诗人的一种天赋使命。这些诗意的纷繁呈现,其实已经足够支撑一首好诗。但是,杰出的作品一定会出现那种读者预料不到的“景象”——今天5BMtMs;K
今天XJ Fo z r
有一天突然下雨了,我听到一滴、两滴雨声,
*S+a1?B9i}wQ0然后听到众声的雨场,我突然害怕起来,今天BW%e X u1U
好像生死的界限被雨声一声声地擦洗干净。今天 YE r&`G g p
^n,r+nh0 如果我们所处的世界抹掉了生死的界限,那么一切敬畏都荡然不存。生死的界限,敬畏,它们构成了世界的精神秩序的基础。诗人不惧死,却害怕生死的界限被“雨声”擦洗干净,而这“众声的雨场”,何尝不是这个喧嚣的世界的映射?诗的境界到此变得骤然阔大而深邃,而在时间没有尽头的墓园,或者说在人类精神家园的终极位置,一个诗人的高贵和庄严,凝结成了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尽管她“在来往墓园的路上被人忽略”。
(m_ u.OW:V9e m;g0 唐兴玲的诗歌着眼于日常和感受,即便是面对人类终极命题的思考,也是建立在日常和直觉之上。她的诗歌是由语言口授而不是应该如何,对语言保持足够的敬畏和虔诚,同时又像一个天堂前院的马车手,不断地发声,保持着这语言的马匹的兴奋和活力。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骑手,那就是和她寸步不离的死亡。正因为强烈的死亡意识的在场,她和4A诗社同仁做的许多同题诗也径直奔向终极的思考,又带着她个人的生命的气息。我不知道其他几位诗人的《记事簿》,是怎样一种“景象”,但是,她的,直接进入对生命的终点站的“记事簿”翻看,她翻看的,是人生的虚无,是面对虚无的一种清醒和平静,清醒和平静中,透着忧伤和柔情。 今天 e+n5w3?8E8M,rN,j'X
今天-mC(Km5YdU@
对于星星和海洋,今天RaG:x)m2_m4@w7t
他们不能增添迷惑和深省。
7O @pd!O-Vi3{{0我也是——永恒并没有和我说过什么,今天S5m-IZ&o1] Q
就算我被王冠上的光芒笼罩过
:{p)h9wv`0被紫色的福气笼罩过。都散了!
]@E:`1hyok0我抬头望望天空,
(B:^4h6IC)FhmH0看见最爱我的人
b&M5|?Da;[0把我的骨灰洒进江流,今天E&ktt0U-\eA
我的记事簿上,今天\#Z$Pn%e)mf
是看不见泪的柔情。今天#L7bn~a!wq r
所有忍不住的阅读,都看见今天s'B] qd3no"j2r
时间将我布置得毫无痕迹。
T'_l|?2Eh0
^!c8z}&Q&M(SJKh0 这一刻,她的脚尖落地了,也可以想象,她的脸不再像雕塑,不再有置身世外的肤浅。诗与真的结合,这一刻天然的结合,猛然散发出一种警醒的力量。这几乎臻于东坡所说的“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的挥洒自如的境地。其诗歌本身就是一种语言的巨大意外,也正是一种不可预料的、无可避免的语言表达,而且这种表达打通了一条个人性的普遍道路,而和人类文明珍贵的精神经验汇流。今天twEG u$h
诗歌不是哲学,而是一种感受;诗歌不是关于存在的论述,而是存在本相的呈现。唐兴玲的诗歌实践在某种意义上是对那些观念先行的、炫技的玄乎写作的有力纠正,或者说为当下诗歌的小格局、小情怀、小文人写作,提供了清澈的标杆。她的诗歌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日常生活、她的情感和感受,因而她的诗歌是一种带着生命的剧痛的活生生,是一种骨头缝隙挪动的声音,真切,具体,毫不矫情,具有让读者感同身受的、如临其境的巨大艺术魅力。她的诗歌美学不单是伦理的母亲,还以她全部生命和情感的投入,最大程度地接近于至善。而在对一种被诗人隐去了名字甚至是虚拟的水果的甜的精湛叙述,显示了诗人不同凡响的洞察力和感受力。今天IQCZuZ
今天q} SU'L:Okx
我说的是水果。今天*DF6d8]1Z9uN _[
一种甜蜜到无以复加的水果。今天 g.nU0P(sT9kChn l
像佛陀的头,今天}u_C!eQ4JV%u
莫非所有儒雅的智慧到最后
Lm(me(K:xn S0就是以甜来衡量?今天d|9P*V,Zf&S*r6J.]
青衣之内,白色肉身,多汁。今天+`ip6rk
甜到让人感觉忧伤,
-kC*p%l;T([1Dg4f0甜对我做了什么?
y,r#\r?+j0我在尝试之后想要回避它,
4nJ5W|_@gNe|5G0甜蜜中的软、糯、滑……
2v?&CZ$]b#@ _0我习惯闭着眼睛和时光对话,今天av`WE,gt
在空无一物的舞台跳舞,
-J`'\Hi\0我喜欢在街巷漫游,
k+HY|\V0像个隔世人,
+a4W/l%J ttw(UD0静看世间忧乐。今天B[df~-Q+b
当我在词语里擦拭厚厚的灰尘,今天p,o["{$hw b2W+Iw0E
我知道,我只适合微甜的水果,
V9JR0f/~K7YL0适合努力赶走靠近天使的阴影。今天N[C+D3E s*`
当我看着天使吃着释迦,
AZv6a m0说:“好甜。”今天~,bW%w8`eI
我对他露出了释迦般的笑容。今天?cc#AY@Q8a
——《释迦》今天!E yCz9u.XBZ:qY F
今天8h.B"`)z#Y
甜,无以复加的甜,一切极致之物,是罕见的也是珍稀的,短暂的拥有岂不让人感觉美之将凋零的忧伤。“甜对我做了什么?”,即是提问也是深省。此诗最后呈现出一种自我救赎的力量——而这全部的智慧来自于诗人清醒的个人定位、灵魂的谦卑和善。终于智慧的诗歌,总是给读者带来极大的审美享受和精神启迪。值得指出的是,此诗看似平淡,实则高妙,语言张弛有度,事物的内在联系极为微妙,不是意外,胜过意外。
:mf ^ v)a(Sd0 唐兴玲诗歌的另一个特色是它突出的抒情性。对于现代诗歌,不管形式如何“革命”,其内核是不变的,那就是它的抒情性。唐兴玲后期写了大量的“情诗”,当然,我在情诗上加一个引号是想让它和通常意义上的情诗有所区分。这些呈现中年夫妻之爱的诗篇,包含着诗人的情感生活的全部真相,几乎极尽情感领域的微妙。这种爱,这种微妙,由于死亡意识的在场而大大强化,实则是一种对人世的无限眷恋之情。今天(Uvk,Z}Z+^k n"a
这些诗歌,使我想起英国诗人勃朗宁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一样的热烈,真挚,质朴动人,不同的是,唐兴玲的“情诗”内容更丰富,触及的面更广泛,而勃朗宁夫人是一种青春期的爱情表达,由于她个人的残疾而被强化。最重要的是,唐兴玲的情诗建立了一种完全开放的结构——它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记录,而是有着深刻的理性思考,充满了哲学意味。其情理交融、浑然天成的境界,是当代新诗不可多得的。
*Q`wk-}S,I \S |CL0今天 zKoJ7j eN,rO
那么多花花草草,今天4ms Y|O
只有你缠在我身。今天I*dj:G\ |)m
缠绵悱恻的缠。
UN3FOB$y8w0只有你把唯一的花,今天n*WA![Ig
开在我的心房里。今天$ew(g~4G
心花怒放的花。
W(HQZ8h;f0这种让人意乱情迷的劫难,今天L q(sx J5}^c;?
充满危险,我时常晕厥。
J*G|a#I9vZ] x]0我当然是个病人,今天/S;g/oRg4^/p
你当然知道配制这独家的补药。今天8Ocw+d i
我当然需要按时按量按疗程服药,今天qFdO8C$f
你当然得细腻温柔还要有好记性。
r2a9I8c*zbw7u%Nc0我甚至把自己遗弃了,今天-nmYd'_R9W
我穿上你的衬衣,今天*wIkQ!_"R5A:{g z3_8N
爱上你的喜好,
d(BGA |0抽你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今天&s%Km4C D@:{m
流你可能流的眼泪,今天8b0}o6nX
我甚至想穿上你的思想,今天_n(S6oC6]5_
想打通脑子里的千回百转。今天^ZC!Q?M
担心你有未得到的快乐,今天.].ZX/W ]%~OB
情愿把在一起的时间关进监狱,今天k {G G O#G;e
我的甜蜜,
C`)o n#mMNj0足以成为捆绑你的铁条。
[)D.Y[Z X0我爱着你,今天)q2Vl kU4D1`l H3y
对介入我们的人强加阻拦。今天VT\ _"D Ay
我占领你,
B&^wy6ly)y;IN0我那么害怕死亡会捷足先登。
3@3t5odbM+CXb3~0 ——《我占领你》今天mk L.@F4P B0b
!KD `)h~G)p0 对于唐兴玲来说,对生的眷恋全部寓于对丈夫和孩子的爱,由于死亡的“干预”,她内心的情感空前膨胀起来。“我占领你,|我那么害怕死亡会捷足先登。”在她被疾病折磨、气馁的时候,她又像自己拔掉氧气管一样,说,“爱是毁灭——|爱是死亡——|爱是消失——”,对爱的绝望的指认,不光是因为疾病,更多的秘密在爱本身。这种像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完成一半的天堂》一样的连祷词一般的急促的节奏,几乎带着愤恨的表情,而又因它的破折号的深长意味而慢慢减弱,此刻的幻觉,大于现实。生活中的唐兴玲,掩饰了她肉体和灵魂的双重疼痛,而是以她最美好的一面示人。像所有伟大的艺术家一样,她最终最信任文字,让全部的情感进入文字,几乎是有些羞涩地呈现自己的“赤裸裸”。今天`:MhE!N&KH
VTg3r$Y4z0那么熟悉你,肯定是某处通神。
.z(n0tI(n0我是只在黑夜出现的黑天使,今天']:~ LMf_,Z|r
你的梦里,你梦中的歌声里,今天&fg*QT!k2_q^;B1uV
你梦中看不见我,却感觉到我。今天+H8n ^ l}&c7Ih
我顺着你醉后的一句胡言,
1K%Dy"H(H IBT O&j0把你我之间的空气涂成爱的水果色。今天p6R&meuv
我几乎不睡觉,像个幽灵,
xe7dt9K1n0盯着过去某一时间点的你,
1NX*b0DQR0在我熟悉的地方,想我不熟悉的女子。
&R1nnY)U:g8s0在道路已经无处可去的时候,今天$j&Y~u;v.z&c5B(V
我又顺着文字或乐音,
/j&i/NgfzJdK G0为自己划一条线,伤口像灯盏,今天.h L4F7UU#`bn1Z
照着孤独的果实,说,回去。今天!b:n(N&zcm]
你是我长久注视的星,今天OhV6E1M:WBJ4ko
你是我长久噙着的泪。
U?F-zFP:x(HC0你让我说出美妙的话语,今天^e e5K|T&]
你让一个通神的人选择了做人,
Rsv&]1{|d|I0做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t1ned;J.J0e/R0 ——《黑天使》今天vh`,}"w7I v
今天&q\o$dn7h;y
这种愁肠百结,这种现实和过去的对撞,这种所有美好最后归于的结局——“你让一个通神的人选择了做人|做一个五家可归的人”,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个人情感生活的边界,而因着对灵魂的揭示而实现了非个人化。诗歌的声音像一个痛苦的音符,汇入了这个时代普遍的低回。今天 mL:m x6rJo!K~T-r5~
今天9n*FuD3U1g&{7g
我对你说的,今天2@M1I8X:u'`gfR
是花骨朵要说的话。今天c8}wc\0XL
我没有青春的腰身了,今天|(Jt] O,_/A
也没有显赫的名声,今天2a%O{r mTF!EN
甚至温婉的性情。今天'CiDc5KAW4u*I
然而,我还是爱你的。
[x d3i F0当我写下诗篇,
j4U!K;dy7H.UM$W~KV#R0诗篇里出现了经过坟墓的黑蛇。
a0|,O1UQ Vq/q0当我吟诵诗歌,
vRr2B9Q+k'o0我的心被咬碎,场景惊悚。今天 f I9YN[%w
当我放下诗集,
3j;Z\g0D0没有一句箴言可以阻止泪水落下。今天kO"K-v3IL:J S
我曾经过于大胆,今天LjKUZIX5o1F
让你聆听这些、那些。
RC y9Wt0我的爱,我在对你的思念中今天s B s f WF7~@)y
用镊子拔掉体内集聚多年的毒。
:eXg/\{!B2[aQ0刀子、钳子、三角钩,今天 g6\H+U0J
我的皮肤很熟悉它们的温度。
N6d$qY6J6r.\0哪种痛可以覆盖哪种痛?今天h?_;k_ ?)k)Q
哪种背叛可以安慰失去?今天tz9`6oE$mY
让我的迫害臆想症委身于你,今天#s(D0C]2uIY
让我苍老的手指认出你静脉中的迟疑。
9W/j:e3J l8qo7?`H9_0成疯成魔从来不是奇怪的事情,今天(Le3o/aJ Q
彼此不过是毒药,今天#U4x4]_L`g9tI
彼此当然是补药。今天+j/p3yD8Ln B0TQ
我的爱,你是我的。
;fQ x:{+X TI!T0我的爱,我在这首诗中爱着你。今天VT'S4jzJ)Np
你在这首诗中拥有我,我的爱。今天.]3M&E
D~M Vt ?d0 ——唐兴玲论
%ZB2x d$PgQ+a0
x kpg)Y0
$p s}cN dHn&~7N0 2012年五一国际劳动节这一天,作为一个诗人——一个也许她的劳动并不为人关注甚至漠视的劳动者,年仅42虚岁的唐兴玲躺在明阳山的水晶棺的花瓣里,她终于放下了笔,停止了思考,放弃了和自我、世界、死亡和永恒的交谈或争辩,永远地休息了。疼痛一带,呼吸静止了,归于永久的静默,她身旁的花瓣没有起伏,没有尘世的风和光,她也遂愿归于花的香,植物的清凉和泥土的气息。今天3RP*`fU)EN[[
现在,她身后的门关闭了,永远地。她的文本却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敞开着:每一行诗句,都是她存在的证据。在语言里,她和她身后的这个世界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像在死亡的显影水里空前地清晰起来——有忧伤,有思念,有充满疼痛和信念的爱,也有对这个世界的深切关怀和对美的无限眷恋。不是由于“某一奇怪的原因”,而是因为漠视,“诗人之死”比“诗人之生”更具体。约瑟夫·布罗茨基说,‘死”即便是作为一个词,也和诗人自己的产品、即一首诗那样是确定的。一首诗的主要特征在于其最后一行。一件艺术品,无论其内容如何,它总是奔向那赋予其形式并否定再生的结局。在一首诗的最后一行之后,除文学批评外别无他物。所以,当我们阅读一位诗人时,我们是在参与他或他的作品的死亡。在曼德尔斯塔姆那里,我们参与了两者。”在唐兴玲这里,我们亦然。
$a y%SMW``0 我无意在曼德尔斯塔姆和唐兴玲之间寻找某种源流,而是从布罗茨基的描述中看到了属于诗人的共同命运,只不过英年夭亡的悲痛使这样的事实在瞬间的醒悟中有着某种聚光灯般的力量。但是,对于唐兴玲来说,这一切已经毫无意义。她已经做了足够多的死亡练习,也正是因为死亡,一种巨大的神秘力量冲开了她的诗歌的维度。此刻她的博客停留在《铜镜》,不再更新了,像一座静静的语言遗址。如果没有死亡的存在,世界将失去一个巨大的参照系,将失去虚无的镜子作为存在的映照,世界也将变得更加混乱不堪和荒谬不经。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死亡,似乎是比地平线还要远的事物,远不会关涉我们自身。但是对于身患先天性心脏病和肿瘤的唐兴玲来说,死亡向她的逼近,她看得确凿无误,她后期的诗歌,几乎每一首诗都有死亡意识的在场。在死亡的镜照下,语言的翅膀抖落了尘土,张开了,飞翔,自由而无羁,同时不断地触及人性的边界。唐兴玲后期的诗歌是她个人持续几十年写作生涯突然涌现的一个高峰,也使她毫无愧色地添列于当代最优秀的诗人行列。今天w,Z@Mz&~+D f.t
正确评判一个诗人,在当代,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由于艺术标准的缺失和沟通的阻隔,一片海域平添了许多岛屿:这些没有经过丈量的、各自独立的孤岛以一种个人的自信甚至是夜郎自大式的自恋维系着自身的地位和存在。众声喧哗的年代,惟余滔滔,鲜少倾听,最基本的精神和艺术的尺度被废弃了。但是,对于诗歌,无论如何,我们仍可以去寻找某种相对合理的尺度。文学经典,艺术观念以及发生在离我们不算太远的年代的一切杰出写作,是我们这个诗歌参照系的的重要基础。当语言作为科学意义上的信息或知识摆脱了它作为工具的身份而上升到本体的地位,诗歌作为最高的语言艺术,语言就自然而然成为一个重要尺度。一首杰出的诗歌,语言表达会呈现某种必然性,换句话说,“让语言表达成为不可避免的,而非可以预料的。”(哈罗德·布鲁姆《读诗的艺术》)。唐兴玲的诗歌具备了这样的品质,尤其后期的诗歌。她以一种和死亡赛跑的姿态,以全部的生命,投入到语言的行动中,自然而然,语言就获得一种巨大的势能,使语言的激流在半坡地带获得了壮观的景象——我之所以说在半坡是说诗人正处在盛年,内心的激烈和行动的节奏还没有经过平原的冲淡,因而虽然灿烂,却不能更宁静、阔大。但是,就她最后半年的写作,就够了——足够奇观!我们不妨以《墓园》来作为进入她的诗歌的入口。今天J7D(V6T.Op
今天+cC#HU!y_.~
我对墓园情有独钟。今天C9A \aQ]
那些夏日,我沉迷于北方的墓园。今天-t@S/N/w_+PO!F0`
直到有一天太阳落得太早,
'qv#y qgl9N!WE0而我又在墓园迷路,
h ?AQ0e0才发现自己的灵魂并非粗犷而没有疆界。
zI"l-So1d |J0我看到许多熟悉的故人,
;O ~w*}L\0H0也抄写过一些凡人甚至无名者的墓铭。
.cDM2NI0那里的空气会让人清空爱恨,在墓园,今天+V/T!Y$Sy|Y8e
与我对话的,是那些简单的文字和石头,今天1wrSPl
有时那些比我年长的树,也说上几句,今天js"@+^AX&OdY
有时那些眼神明亮的鸟群也说上几句。今天e`+FvU3l\ w(v
我很少说话,时常被一两行小字征服,
CQE6en0内心充满颤栗,行动无不谦恭。今天y+iT:\ ?+T
有一个墓园在春末最美,
E*v2w*g B0整园的桃花开了,远看粉粉的,满山谷,
i7ex&\(`#g0那些墓,那些碑,全部都染上那种
,F!L.l:VR4P5w7Ip0让心情跳跃的红,戏剧般的红。今天:{.TJOT5KJr
花瓣时刻在飘浮,我像走在梦中,今天"pg{*L+KF
走在一些故事里,一些历史里,今天'_{a+W8Y
我好像天生能够胜任那些牵扯生死的美,
S} Tbd\4@4I0我听到一个老妪说,在这里,你是安全的。今天2eK_ v3IU'O
有一个墓园庄严得风也不敢放肆,今天6lc9wx |5f
墓园外围是高高的杨树,内里的松啊柏啊,
O!L8]:}4KR[0都是老得不像样子。进入这样的墓园,今天@Ev3FZn}
并非直接,而我的面孔,早已经让守门人熟悉。
E\flZ(_0安静的夏日午后,清凉得像进入天堂的前院。
R6O9e$Zl~)F{0我时常产生幻视、幻觉,那些伟大的生命,今天,HHmKy[(G'[ q q
那些典范般的生命,我看见他们有些孤寂和落寞。
$b&?-aZ En9?0有一天突然下雨了,我听到一滴、两滴雨声,今天h5[@K:B"v
然后听到众声的雨场,我突然害怕起来,今天9n2g!s8k ^h*X
好像生死的界限被雨声一声声地擦洗干净。
D,Y2Z-xV&~0说话的人太多,正确的声音太多,今天^W~Hv6@
我有些介意自己的哑然。幸好不久雨也停了,
#B*@ T(gm){?E?0只有潮湿的空气久久不散。侵入心肺。然后是骨头。
/Op/F'H%g#A#f,~m9v0我对墓园情有独钟。在墓园的时间没有尽头,
rG7S1b+LI%NxhN0渐渐地,我在来往墓园的路上被人忽略。
;c-~vV6pdol0
)_!eb/roO-`3W0 这或许是诗人在语言中提前进入墓园做了一番省察,它的重要性当然不在于对“故人”和自然的敬畏,也不是对“灵魂并非粗矿而没有边界”的发现——在这里,她感觉到一种庄严的柔情——或者对一种令人心跳的美、戏剧般的美(满山谷的桃花)在“清凉得像”“天堂的前院”“牵扯生死”的发现——这几乎是一种颤栗的、残忍的,在一个垂死的人眼中的美,“天生能胜任”这样的美,实在是作为诗人的一种天赋使命。这些诗意的纷繁呈现,其实已经足够支撑一首好诗。但是,杰出的作品一定会出现那种读者预料不到的“景象”——今天5BMtMs;K
今天XJ Fo z r
有一天突然下雨了,我听到一滴、两滴雨声,
*S+a1?B9i}wQ0然后听到众声的雨场,我突然害怕起来,今天BW%e X u1U
好像生死的界限被雨声一声声地擦洗干净。今天 YE r&`G g p
^n,r+nh0 如果我们所处的世界抹掉了生死的界限,那么一切敬畏都荡然不存。生死的界限,敬畏,它们构成了世界的精神秩序的基础。诗人不惧死,却害怕生死的界限被“雨声”擦洗干净,而这“众声的雨场”,何尝不是这个喧嚣的世界的映射?诗的境界到此变得骤然阔大而深邃,而在时间没有尽头的墓园,或者说在人类精神家园的终极位置,一个诗人的高贵和庄严,凝结成了一种巨大的精神力量——尽管她“在来往墓园的路上被人忽略”。
(m_ u.OW:V9e m;g0 唐兴玲的诗歌着眼于日常和感受,即便是面对人类终极命题的思考,也是建立在日常和直觉之上。她的诗歌是由语言口授而不是应该如何,对语言保持足够的敬畏和虔诚,同时又像一个天堂前院的马车手,不断地发声,保持着这语言的马匹的兴奋和活力。当然,这里面还有一个骑手,那就是和她寸步不离的死亡。正因为强烈的死亡意识的在场,她和4A诗社同仁做的许多同题诗也径直奔向终极的思考,又带着她个人的生命的气息。我不知道其他几位诗人的《记事簿》,是怎样一种“景象”,但是,她的,直接进入对生命的终点站的“记事簿”翻看,她翻看的,是人生的虚无,是面对虚无的一种清醒和平静,清醒和平静中,透着忧伤和柔情。 今天 e+n5w3?8E8M,rN,j'X
今天-mC(Km5YdU@
对于星星和海洋,今天RaG:x)m2_m4@w7t
他们不能增添迷惑和深省。
7O @pd!O-Vi3{{0我也是——永恒并没有和我说过什么,今天S5m-IZ&o1] Q
就算我被王冠上的光芒笼罩过
:{p)h9wv`0被紫色的福气笼罩过。都散了!
]@E:`1hyok0我抬头望望天空,
(B:^4h6IC)FhmH0看见最爱我的人
b&M5|?Da;[0把我的骨灰洒进江流,今天E&ktt0U-\eA
我的记事簿上,今天\#Z$Pn%e)mf
是看不见泪的柔情。今天#L7bn~a!wq r
所有忍不住的阅读,都看见今天s'B] qd3no"j2r
时间将我布置得毫无痕迹。
T'_l|?2Eh0
^!c8z}&Q&M(SJKh0 这一刻,她的脚尖落地了,也可以想象,她的脸不再像雕塑,不再有置身世外的肤浅。诗与真的结合,这一刻天然的结合,猛然散发出一种警醒的力量。这几乎臻于东坡所说的“吾文如万斛泉源,不择地皆可出。”的挥洒自如的境地。其诗歌本身就是一种语言的巨大意外,也正是一种不可预料的、无可避免的语言表达,而且这种表达打通了一条个人性的普遍道路,而和人类文明珍贵的精神经验汇流。今天twEG u$h
诗歌不是哲学,而是一种感受;诗歌不是关于存在的论述,而是存在本相的呈现。唐兴玲的诗歌实践在某种意义上是对那些观念先行的、炫技的玄乎写作的有力纠正,或者说为当下诗歌的小格局、小情怀、小文人写作,提供了清澈的标杆。她的诗歌从来没有离开过她的日常生活、她的情感和感受,因而她的诗歌是一种带着生命的剧痛的活生生,是一种骨头缝隙挪动的声音,真切,具体,毫不矫情,具有让读者感同身受的、如临其境的巨大艺术魅力。她的诗歌美学不单是伦理的母亲,还以她全部生命和情感的投入,最大程度地接近于至善。而在对一种被诗人隐去了名字甚至是虚拟的水果的甜的精湛叙述,显示了诗人不同凡响的洞察力和感受力。今天IQCZuZ
今天q} SU'L:Okx
我说的是水果。今天*DF6d8]1Z9uN _[
一种甜蜜到无以复加的水果。今天 g.nU0P(sT9kChn l
像佛陀的头,今天}u_C!eQ4JV%u
莫非所有儒雅的智慧到最后
Lm(me(K:xn S0就是以甜来衡量?今天d|9P*V,Zf&S*r6J.]
青衣之内,白色肉身,多汁。今天+`ip6rk
甜到让人感觉忧伤,
-kC*p%l;T([1Dg4f0甜对我做了什么?
y,r#\r?+j0我在尝试之后想要回避它,
4nJ5W|_@gNe|5G0甜蜜中的软、糯、滑……
2v?&CZ$]b#@ _0我习惯闭着眼睛和时光对话,今天av`WE,gt
在空无一物的舞台跳舞,
-J`'\Hi\0我喜欢在街巷漫游,
k+HY|\V0像个隔世人,
+a4W/l%J ttw(UD0静看世间忧乐。今天B[df~-Q+b
当我在词语里擦拭厚厚的灰尘,今天p,o["{$hw b2W+Iw0E
我知道,我只适合微甜的水果,
V9JR0f/~K7YL0适合努力赶走靠近天使的阴影。今天N[C+D3E s*`
当我看着天使吃着释迦,
AZv6a m0说:“好甜。”今天~,bW%w8`eI
我对他露出了释迦般的笑容。今天?cc#AY@Q8a
——《释迦》今天!E yCz9u.XBZ:qY F
今天8h.B"`)z#Y
甜,无以复加的甜,一切极致之物,是罕见的也是珍稀的,短暂的拥有岂不让人感觉美之将凋零的忧伤。“甜对我做了什么?”,即是提问也是深省。此诗最后呈现出一种自我救赎的力量——而这全部的智慧来自于诗人清醒的个人定位、灵魂的谦卑和善。终于智慧的诗歌,总是给读者带来极大的审美享受和精神启迪。值得指出的是,此诗看似平淡,实则高妙,语言张弛有度,事物的内在联系极为微妙,不是意外,胜过意外。
:mf ^ v)a(Sd0 唐兴玲诗歌的另一个特色是它突出的抒情性。对于现代诗歌,不管形式如何“革命”,其内核是不变的,那就是它的抒情性。唐兴玲后期写了大量的“情诗”,当然,我在情诗上加一个引号是想让它和通常意义上的情诗有所区分。这些呈现中年夫妻之爱的诗篇,包含着诗人的情感生活的全部真相,几乎极尽情感领域的微妙。这种爱,这种微妙,由于死亡意识的在场而大大强化,实则是一种对人世的无限眷恋之情。今天(Uvk,Z}Z+^k n"a
这些诗歌,使我想起英国诗人勃朗宁夫人的《葡萄牙人十四行诗集》,一样的热烈,真挚,质朴动人,不同的是,唐兴玲的“情诗”内容更丰富,触及的面更广泛,而勃朗宁夫人是一种青春期的爱情表达,由于她个人的残疾而被强化。最重要的是,唐兴玲的情诗建立了一种完全开放的结构——它不仅仅是个人的情感记录,而是有着深刻的理性思考,充满了哲学意味。其情理交融、浑然天成的境界,是当代新诗不可多得的。
*Q`wk-}S,I \S |CL0今天 zKoJ7j eN,rO
那么多花花草草,今天4ms Y|O
只有你缠在我身。今天I*dj:G\ |)m
缠绵悱恻的缠。
UN3FOB$y8w0只有你把唯一的花,今天n*WA![Ig
开在我的心房里。今天$ew(g~4G
心花怒放的花。
W(HQZ8h;f0这种让人意乱情迷的劫难,今天L q(sx J5}^c;?
充满危险,我时常晕厥。
J*G|a#I9vZ] x]0我当然是个病人,今天/S;g/oRg4^/p
你当然知道配制这独家的补药。今天8Ocw+d i
我当然需要按时按量按疗程服药,今天qFdO8C$f
你当然得细腻温柔还要有好记性。
r2a9I8c*zbw7u%Nc0我甚至把自己遗弃了,今天-nmYd'_R9W
我穿上你的衬衣,今天*wIkQ!_"R5A:{g z3_8N
爱上你的喜好,
d(BGA |0抽你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今天&s%Km4C D@:{m
流你可能流的眼泪,今天8b0}o6nX
我甚至想穿上你的思想,今天_n(S6oC6]5_
想打通脑子里的千回百转。今天^ZC!Q?M
担心你有未得到的快乐,今天.].ZX/W ]%~OB
情愿把在一起的时间关进监狱,今天k {G G O#G;e
我的甜蜜,
C`)o n#mMNj0足以成为捆绑你的铁条。
[)D.Y[Z X0我爱着你,今天)q2Vl kU4D1`l H3y
对介入我们的人强加阻拦。今天VT\ _"D Ay
我占领你,
B&^wy6ly)y;IN0我那么害怕死亡会捷足先登。
3@3t5odbM+CXb3~0 ——《我占领你》今天mk L.@F4P B0b
!KD `)h~G)p0 对于唐兴玲来说,对生的眷恋全部寓于对丈夫和孩子的爱,由于死亡的“干预”,她内心的情感空前膨胀起来。“我占领你,|我那么害怕死亡会捷足先登。”在她被疾病折磨、气馁的时候,她又像自己拔掉氧气管一样,说,“爱是毁灭——|爱是死亡——|爱是消失——”,对爱的绝望的指认,不光是因为疾病,更多的秘密在爱本身。这种像托马斯·特朗斯特罗默《完成一半的天堂》一样的连祷词一般的急促的节奏,几乎带着愤恨的表情,而又因它的破折号的深长意味而慢慢减弱,此刻的幻觉,大于现实。生活中的唐兴玲,掩饰了她肉体和灵魂的双重疼痛,而是以她最美好的一面示人。像所有伟大的艺术家一样,她最终最信任文字,让全部的情感进入文字,几乎是有些羞涩地呈现自己的“赤裸裸”。今天`:MhE!N&KH
VTg3r$Y4z0那么熟悉你,肯定是某处通神。
.z(n0tI(n0我是只在黑夜出现的黑天使,今天']:~ LMf_,Z|r
你的梦里,你梦中的歌声里,今天&fg*QT!k2_q^;B1uV
你梦中看不见我,却感觉到我。今天+H8n ^ l}&c7Ih
我顺着你醉后的一句胡言,
1K%Dy"H(H IBT O&j0把你我之间的空气涂成爱的水果色。今天p6R&meuv
我几乎不睡觉,像个幽灵,
xe7dt9K1n0盯着过去某一时间点的你,
1NX*b0DQR0在我熟悉的地方,想我不熟悉的女子。
&R1nnY)U:g8s0在道路已经无处可去的时候,今天$j&Y~u;v.z&c5B(V
我又顺着文字或乐音,
/j&i/NgfzJdK G0为自己划一条线,伤口像灯盏,今天.h L4F7UU#`bn1Z
照着孤独的果实,说,回去。今天!b:n(N&zcm]
你是我长久注视的星,今天OhV6E1M:WBJ4ko
你是我长久噙着的泪。
U?F-zFP:x(HC0你让我说出美妙的话语,今天^e e5K|T&]
你让一个通神的人选择了做人,
Rsv&]1{|d|I0做一个无家可归的人。
t1ned;J.J0e/R0 ——《黑天使》今天vh`,}"w7I v
今天&q\o$dn7h;y
这种愁肠百结,这种现实和过去的对撞,这种所有美好最后归于的结局——“你让一个通神的人选择了做人|做一个五家可归的人”,已经远远超越了她的个人情感生活的边界,而因着对灵魂的揭示而实现了非个人化。诗歌的声音像一个痛苦的音符,汇入了这个时代普遍的低回。今天 mL:m x6rJo!K~T-r5~
今天9n*FuD3U1g&{7g
我对你说的,今天2@M1I8X:u'`gfR
是花骨朵要说的话。今天c8}wc\0XL
我没有青春的腰身了,今天|(Jt] O,_/A
也没有显赫的名声,今天2a%O{r mTF!EN
甚至温婉的性情。今天'CiDc5KAW4u*I
然而,我还是爱你的。
[x d3i F0当我写下诗篇,
j4U!K;dy7H.UM$W~KV#R0诗篇里出现了经过坟墓的黑蛇。
a0|,O1UQ Vq/q0当我吟诵诗歌,
vRr2B9Q+k'o0我的心被咬碎,场景惊悚。今天 f I9YN[%w
当我放下诗集,
3j;Z\g0D0没有一句箴言可以阻止泪水落下。今天kO"K-v3IL:J S
我曾经过于大胆,今天LjKUZIX5o1F
让你聆听这些、那些。
RC y9Wt0我的爱,我在对你的思念中今天s B s f WF7~@)y
用镊子拔掉体内集聚多年的毒。
:eXg/\{!B2[aQ0刀子、钳子、三角钩,今天 g6\H+U0J
我的皮肤很熟悉它们的温度。
N6d$qY6J6r.\0哪种痛可以覆盖哪种痛?今天h?_;k_ ?)k)Q
哪种背叛可以安慰失去?今天tz9`6oE$mY
让我的迫害臆想症委身于你,今天#s(D0C]2uIY
让我苍老的手指认出你静脉中的迟疑。
9W/j:e3J l8qo7?`H9_0成疯成魔从来不是奇怪的事情,今天(Le3o/aJ Q
彼此不过是毒药,今天#U4x4]_L`g9tI
彼此当然是补药。今天+j/p3yD8Ln B0TQ
我的爱,你是我的。
;fQ x:{+X TI!T0我的爱,我在这首诗中爱着你。今天VT'S4jzJ)Np
你在这首诗中拥有我,我的爱。今天.]3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