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手记】 关于生命和她的胎记 （6）

这要上溯数百年，你知道，回到经验的青春期
伽利略看着檑木和自己的头颅从倾斜的砖堆上滚下
牛顿看着苹果和自己的头颅在月亮轨道上运行
这些实验，都是为了让一颗被宗教纷扰的心
与自然对准节奏
说实话，所谓存在，无非是个枕头，以饱满的体验为芯
我们在其上安睡，听着钟摆的节律，呓着思辨的词韵
而牛顿从门后蜇出，用几件坚硬的公式，横扫一台才子佳人
在他精美的数学作坊里，一个框架陈列在那里
三百年了，他眼中的长明灯，依然在其中指挥天体
和航天飞机的运行，但他自己
在一块石上绊了一跤，从此长眠不起
我们现在知道，牛顿的假寐，是由于他忽然对存在起了疑心
为了枕芯饱满，他用君王的威权
将绝对赋予空间，将永恒赋予时间，并将这两者
刻上自己的墓志铭

昨夜我们去他墓上，成了膜拜行列的一员
那些伏在碑上拓印的人，其实是用自己的生命直觉
加上生活体验，来与几个勒石为记的公式印证
一切皆可运算，推导，包括命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百姓
终于买得起了钟表，并把对超时劳作的索赔
精确到了小数后面两位

你说得对，牛顿的伟大，在于还权于民
几个简单公式的推演，要比经书叠床架屋的攀爬
似乎来得更容易接近圣灵

好了，我们暂不去他城堡的废墟凭吊
不要轻易成为追风者和骑墙者，至少今夜，他的三大定律
依然让我们的心，静者恒静，让我们的脑，动者恒动
让我们谈话的加速度，与未知的牵引成正比，与谈话的质量成反比
让我们对茶，和茶对我们的作用和反作用，大小相等，方向相反
来，干了这杯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