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倦了想满足和满足
厌倦了自我
自我太老了,想死去
——陈律《自我》
导言:1、自然是物与生命的母体,一切时空的总集。自然是无限。它具有类似列维纳斯意义上的他者所具有的超乎知识与经验界限之外的神秘与黑暗,由此也界定了人类的知识与经验。但自然又异于无限的他者,因为自然不仅是无限,自然还是有限。对古人而言,自然即生死、有无,即人性的最高规约——德性。恰恰是在对自然、德性的绝对追求中,古人体验到了被极权高度监禁的生命难得遭遇的自由。自然也是古代汉诗最崇高的母题,但自然迄今未成为新诗的母题,至多只是作为自我在抒情时那个被自我同化的不同者。一个反讽的事实是,现代自我在自然中的一切遭遇与古人恰恰相反。
2、对已经异化、外在于自然的现代人来说,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死亡会成为他们能真正遭遇的唯一的自然。自然会在这一时刻,在侮辱、漠视它的现代人面前显示其尊严,并一如既往地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3、……正是陶潜启示了我,只有当生命自主地选择了裸露于死亡甚至接纳死亡,即德性只有经过了如此考验,自然对个体生命而言的最高境界——自由,才是可能、真实的,只有在这时,才会遭遇真正的游戏和玩家。
4、……惟有当后现代哲学对自然的切入涉及到伦理和德性,现代人进入古典自然才真正地成为可能,因为对古人而言,自然是人性的最高规约,自然即德性。
5、自西方文艺复兴以来,存在论意义上的自我作为文学艺术的核心动力经历了一个觉醒、上升、征服、绝对、衰竭、碎片的周期。在这一周期内,此自我作为文学艺术表达的各种可能性与形式几乎都被释放完毕,文学艺术需要一种新动力。
6、相异于古人,现代人必须发现自然的时间性,并在此一角度差异性地探讨自然。另外,现代人必须意识到符号的基础——人类的意识系统其实只是整个自然智慧的一个(进化)分支,即人类意识系统作为一种物质存在的有限性。由此一个完全颠倒的真相是,与人类对自然的极度依赖相反,自然永远无求于人类。
春柳
一束束,微弯着
从母枝垂落
新生的拱,自天
降近地面
平静改变了的重力
那些——芽、腺
凸胀、繁裂
泌吐蜷曲的维
朵、朵朵、朵朵朵……
真精细微中浩瀚的无序
风吹来,密排的一列
平移着,后退
与不动的另一列重合
又,无须记忆地返回
似乎“什么都没改变”
才是更古老动力
那时,这密排的青色阴影
充满了细孔和不确定
在更起伏中归来
“……”着,与无着的
运动合一,更撑开一个个轮廓
爱上迎面自身阻力
(赠木朵)
200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