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父亲的年轻
只记得父亲的一阵咳嗽
总把我甜蜜的梦
划出一丝苦涩的伤痕
只记得
父亲吱纽一声推开老门
就走进黎明
东方最亮的那颗启明星
就是父亲的身影
只记得
父亲的一锅旱烟
一闪一闪的火光
就能驱走冬夜的寂寒
父亲从来没有埋怨过一次
冬夜太长严冬太冷
他的心中总有一个永远通红的火炉
总依着冬天的窗台就能望见嫩绿的春天
他和一头老牛并肩
慢慢悠悠默默无闻
我背着空空行囊回头时
他和老牛已走进绚烂的春天
扎根泥土，父亲
俨然是阳光下一株斗志昂扬的麦穗
父亲幸福的时候也爱喝酒
两三盅后就满脸透着深秋的高粱红
母亲活着的时候
总是一刻不停地唠叨父亲
父亲只是倾听
母亲走后
父亲常一个人到母亲坟头
去继续倾听母亲曾经的每一次絮叨
或许只有父亲才能品味出絮叨里的幸福
父亲走过的路并不遥远
只是从这个小村路过另一个小村
从这片土地走向那片土地
从那条小路折回这一条小路
现在，他还从老屋的炕头一次又一次走向母亲的坟头
把母亲走后的每一个春暖花开的故事说与母亲听
父亲还有很多绰号
老荒山，如今的荒山已变绿
老党员，帮解放军推汽车压断过的腿今天走路杠直
老保管，没拿过生产队一颗粮食
父亲的每条皱纹中都深刻进那个艰苦年代的辛酸和血气
父亲和母亲是用一滴一滴血汗
把我们一群孩子喂养大的
只把阳光和温暖用有力肩膀担回家
坚毅的目光在我们心中种下无数个
干净明亮的春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