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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大地震的前天

发布: 2011-7-28 20:40 | 作者: 齐凤池



        1976年7月27日那天,我在农村下乡。

        那天,天气特别热。一点风也没有,好象空气都凝固住了。

        地里的庄稼叶子热得都打了蔫,叶子都卷了边。玉米叶子和高粱叶子热得都耷拉着,没有一点精神劲。

        早上六点我们知青都到小队部等着队长张品分配活计,队长分配我们四个知青和几个村里的妇女到水稻田里去拔草,每人一个畦,拔完就回家。我们几个知青很快就拔完了到田里的草,其实我们根本就没拔干净。因为天气又闷又热,水稻田还有很多水蛭,叮在腿上不使劲揪或不用鞋底子拍根本就不出来,水蛭叮过的地方, 留下一个比大针头扎的眼还大,眼里还流着血。

        下午,队长安排我们到西边豆子地锄草,大热的天,我们几个知青每人戴一顶大草帽,扛着锄,懒散地到了地头。

        我们先找个树荫下抽足了烟,然后有个知青说,我们把豆子地的外围的草耪净,里面的草就不耪了。我们四个知青都同意了。四个知青分好了位置,围着豆子地耪,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把豆子地外围的草耪干净了。

        下午六点多我们回到村里,我们先从井里打来水,我们用冰凉的井水洗擦了身子,然后到伙房去打饭,吃了饭,我们陆陆续续去公社看电影了。

        公社离我们村有四五里地,我们在青纱帐间的小路走着。青纱帐里蛐蛐和蝈蝈叫得特别欢,叫唤的声音也是燥热的。

        晚上八点了,放电影的还没吃饭,人们在银幕下翁翁地说笑着。公社的大喇叭里播放着《智取威虎山》选段“望飞雪,满天舞,为威虎山披银装,好一派北国风光!”样板戏里的大雪,没有给那个夏日的夜晚带来一丝凉意,反而使空气显得更加闷热了。

        到十点,才开始放电影。放电影前,先放一段记录片,然后再放正式电影。我记得那天放了三个电影。有《奇袭》,《地道战》和《南征北战》。尽管这三部电影都老掉牙了,但人们看得还是津津有味。那年代除了样板戏就是样板戏,能看到战争电影就是吃到了文化大餐了。

        看完了三部电影,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我们回到屋里,每人从水缸里舀一盆凉水擦身子。缸里的水冰凉冰凉的,擦在身上特别凉爽。

        农村的水缸是埋在地下面的,一半埋在地下,一半露在地面。这样,夏天的水就是冰凉的。

        我擦完了身子钻进了蚊帐,张宝民没有蚊帐和我在一个蚊帐里。

        我觉得也就是迷糊了一会儿,就听外面轰隆隆象有大批坦克开来似的。紧接着屋里的盆碗叮当山响。我推醒了张宝民,“地震了,快点跑。”我俩撩开蚊帐,从窗户就跳到了院子。这时,院子里的猪圈和厢房都倒了。

        我俩跑到当街上,见村西边有一股黄烟排山倒海似的滚了过来。一会儿,黄烟就把我俩湮灭了。

        黄烟过后,我们听到西边有人呼叫救人哪!我俩走过去,见到村里的小学女老师身上一丝不挂在喊救人。她看到我们之后,下意识地用双手捂住胸,然后蹲在地 上,双腿抿得紧紧的。我俩迅速地走到她家的院子里,我俩用力搬开裂开的房顶。在椽子下面,她妈的头露了出来。我俩一人拽一个胳膊,就把她妈给拽了出来。结 果,她妈也是一丝不挂。

        我俩扒出她家的所有的人之后,就去别的知青住的地方扒人了。

        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四十二个知青其中有一个回家了,剩下四十一个,就小友子死在了队长的东厢房里了。把小友子扒出来时,他的脑袋被砸扁了。我们简单地把小友子埋在了村东头,我们拉着队就回家了。

        2011--7—20下午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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