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跑泉

    馬跑泉是一個約15平米的不規則方形泉，我蹲坐在泉邊，看一個個銅錢大小珍珠似的水泡從泉底打著旋兒翻滾著衝向水面。那種旋轉式上升之勢，如同白妞說書之聲，迴環曲折，越翻越高，直到衝出水面才停歇下來。而這一波才止，另一波從泉底湧出的明亮的珍珠又開始新一輪的翻湧，那麼倔強，那麼頑皮，那麼專注，那麼有耐性，似乎從不知疲倦似的。有時這一圈三五個泉眼突然沉寂下來，清澈的水面如遠古之寂靜；而不遠處的一群十來個泉眼卻翻著跟頭、打著旋兒開始了躍升。他們一個個像鬥狠似的，你追趕著我，我超越著你，拼命向上飛竄，如同焰火直衝天際；那種無聲的激烈似乎比焰火的有聲有色的爆炸更令人驚心動魄。我凝神細視，才發現每一眼泉水筆直上升，形成一個疊羅漢似的晶瑩明亮的圓柱，被秋日溫煦的斜陽反射著，格外顯得通透瑩潔。在彼伏此起的噴湧中，在泉邊盤桓的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我的心如此安寧，又如此翻湧，如此空靈，又如此充滿，如此寂靜，又如此呼嘯，如此淡定，又如此衝動。我忍不住喃喃自語，多少不平作泉湧。好像天地間有一股郁勃不平之氣在地底下潛行，借著一股一股憤怒的泉水噴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