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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繁枝》,看到这个,转一下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3-02-16 14:22:37

关于《繁枝》的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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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蒋九贞《读〈人民文学〉2012年第10期》原载《新华评刊》


陈谦的《繁枝》立志于“深”和“新”。所谓“深”,一是“深”在小说的立意。应该说,此类题材过去经常看到,如何超过它们的深度,是一个摆在有作为的作家面前的问题。如今的时代,文学领域还有没有表现和反映过的东西吗?可以说,几乎没有。我们都是在吃前人的“剩饭”。然而,题材的深度却有无限的可能性。立蕙的“现场”和回忆以及故事的发展,向我们揭示了人伦之复杂:爱可以是这样的吗?除却“海外”二字不说,其实天下人情同此理,那就是可怕的虚荣,可怕的追求“圆满结局”,还有就是我们也要对爱情、婚姻和家庭进行一番不是毫无意义的质疑。立蕙因为儿子珑珑的作业手绘“家庭树”而联想起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锦芯,联想起她们的学生时代,联想起她们在人生道路上的种种际遇,甚至锦芯为了不让自己的婚变可能成为事实而谋杀,为躲避治罪而逃逸,这样的“家庭树”的一个“枝杈”。在一定时候,无可置疑,爱是有其虚伪性的。虚伪的爱其实是不爱,虚伪的爱可能导致悲剧,导致可怕的结局。在对于爱的一片赞美声中,陈谦的《繁枝》如一颗石子,激出了静水里的涟漪,打破了表面的静止,使人们看到了其中的漩涡和可怕之处。
 
二是“深”在小说的意境。“意境”是中国古典文学的美学“仙境”,可以说是中国独到的审美范畴。评价“意境”一般不用“深”,而用“高妙”之类的词汇。可是,在这里我偏偏以为唯有“深”字可表达我的真意。如上所说,小说立意深刻,如将其立意深刻之小说淋漓尽致表现出来,只有相应的语言组织方式才能完成。这是一部优美语境下的悲剧,整个叙述委婉、细腻、美妙,景物描写情境无不到位。在这样的描写里,意境深藏其中,有时让读者有深不可测的“绝望”,而就是在这个艺术的悬崖上,希望之光突然高照,险处逢生,凄美中含义依稀可见。那种预示的微妙似露不露,其表现的力量更加了得。如:
 
锦芯的家在一条隐秘的弯道尽处。……这是一个在小坡顶上开出的宽大平台,边缘近房子一侧有棵巨大的橡树。近午的阳光穿过,在地上打出斑驳光影。喷泉池子的中央坐着一条线条柔美细致的铜雕美人鱼。水柱从她双手托着的水瓶里喷流而出。池边有些铜莲叶,青蛙和龟,一圈小小的水柱,轻缓地喷吐着水花,水声清亮舒缓。平台边缘高矮不一的花坛花带里开满了绣球、天堂鸟、玫瑰和热带兰花,夹着阔叶蕨根类热带植物。
 
锦芯的家是地中海式两层楼房。外墙刷成细腻的姜黄色,有几个错落的尖顶,看上去很有气势。深栗色原木的门窗,同色调的细巧铁件外饰,配着质感厚重的红瓦,给房子外观平添出低调的雅致。左侧那蓬茂盛的三角梅,在阳光下开出一片烂漫艳红的花朵。

从这里远望,旧金山国际机场伸向海湾的跑道清晰可辨。山下密密麻麻的房屋像是浸在灰蓝的水里,高速公路上南来北往的车辆若隐若现,静中有动。立蕙想象着这儿的夜景,有些走神……
 
如此美艳过分的景致描写,你难道认为是一幅歌舞升平的景象吗?你难道不认为这里一定隐藏着某种东西吗?意境之深难道不能由此看出冰山一角吗?同时,你一定也感受得到这景致的凄凉和惨沧,它隐匿之深的不可告人的奥秘。实际上,整部小说就是一个大的意境描述,就是一个整体的隐喻,一个谜一样的迷宫似的意境。
 
所谓“新”,一是结构新颖。小说前半部只是“开始”,盘桓在一些描述之中,作者把这些描述铺开来说,几乎没有离开过过往琐事的回忆,给小说来了个大大的铺垫。本来嘛,这是小说艺术所允许的,因为小说前部分的“从小处说”只是后来大惊奇的“丢包袱”,我们丝毫不能小看这“婆婆妈妈”的“絮叨”,这样一个一个绕来绕去的圈子,一个长长的“序曲”。惟其如此,才是艺术,才是小说艺术的真正表征。一部《红楼梦》,多少琐碎事,几多儿女情,还不是为了写出“呼啦啦似大厦倾”——那个时代的真实?尽管曹雪芹痛心疾首极力想挽住狂澜救赎出那个大家庭,可是没有用,现实的结论是不能改变的,现实主义掌握了他手中的笔,在历史的长河里,他只能承认事实。而事实在过程中,更在结果里。《繁枝》也是这样,不论“序曲”多么悠长,那都是必要的演奏,没有这样的漫长的演奏,就难以胜任如此的主题,就不再成其为艺术品,就不是这部小说了。——这是小说与故事的不同之处,也是艺术品质高下的分水岭。小说是艺术,绝不是讲故事。写小说就不能怕铺垫,不能怕被人说“下笔千言不着边际”,不能在那里追求所谓“开篇就是高潮以此吸引眼球”而丢掉优雅的艺术品评。这里的“不能”,是有前提的,是一种需要,是艺术的要求。有人说,陈谦的《繁枝》“也不能摆脱‘半部杰作’之嫌。小说前半部分相当生动地为我们演绎两个家族两代人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与曲折的情感交往,展现海外华人深切的亲缘意识。但小说后半部分主题迁移,FBI出场后,小说从追索家族的‘繁枝’转为探察海外华人锦芯与丈夫志达的婚变、谋杀的暗流。两个主题互相牵扯,最终都没有得到深刻的表达。”是误读,是没有从艺术的本质看问题,也没有从小说的主体看问题,是只看了故事而忽略了小说特质。我们看《繁枝》如同看《红楼梦》,如同看中国古典小说,只是这部小说“穿插”多于正叙,回忆多于当下进行时,小说不是时间—
故事的叙事结构而是心理结构,以心理为线索的结构方式。
 
二是语言新鲜。认真地说,小说语言没有特殊之处,但是我们又觉得特别新鲜,为什么?乃是因为作者很好利用了语境和语感特点,组合了有表现力的语句和词汇,在微微欧化的句式里,紧紧扣住汉语母语语法特点,大量运用了俗常语言,平常而新奇,阴郁而沉着,形成了它的独到的表现力。小说的语言基本上是描述,是那种讲述式的描述,娓娓道来的描述。
 
①一切都是从珑珑的课业项目开始的。当忙碌了一天的立蕙被珑珑唤到起居室,观赏他手绘的“家庭树”时,她完全没有想到,那些珑珑用彩笔画出的枝叶里,竟藏着许多的人和事。
 
②立蕙走出锦芯家的大门,站在台阶上等智键去将车开过来。远远望去,海湾边的万盏灯火已埋在雾中,近处山林里的林木也变得模糊,天际沉沉一片漆黑。立蕙抬起头来想,锦芯今夜在沙漠里,应该能看到更多的星光,或许,她会觉得离天更近了。
 
这是《繁枝》的开头和结尾。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我以上所说的特点。或者,这语言显得有些“陌生化”吧,是那种亲切的陌生,总觉得有种力量在里边,有种特别的意义,让你不能不对小说产生厚爱,想读下去,想读出其中的滋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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