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公共网吧过渡到公共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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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邵建




        一位从事餐饮业的全国政协委员将在两会期间提交这样一份提案：关闭所有社会网吧，由政府出面办公共网吧。因为网吧衍生的各种社会问题，已经成了社会顽疾，针对顽疾，就应该下猛药。  

　　这药够猛，按照这位委员的思路，只要社会一有问题就用政府取代，结果，我们所生活的这个国家，只有政府，没有社会。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奇怪，因为长期以来，或改革开放以前，我们大家就是这样一种生活状态。这个提案，不过是要我们回到那种状态和那个时代而已，尽管只是从网吧开始。  

　　政府与社会，是两个不同的对象形态，就它们的发生关系看，是先有社会，后有政府。社会与人类同时产生，那时还没有政府的影子。人类中的每一个体，既是独立的，又是社会的，后者指的是人作为独立个体之间的彼此依赖性。这种依赖性甚至在进化过程中就很明显，正如一位哲学家曾经打趣地说：一只猴子变不成人，一群猴子才能变成人。人是成群的，这就是它的社会性，社会由此成为人的存在空间。但因为利益等各种原由，这个空间中的人又是彼此冲突的，需要一个政府来化解冲突、维持秩序，于是政府应运而生。  

　　网吧是应网络时代而产生的第三产业，有着广泛的社会需要。它有问题当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位政协委员解决问题的方法。这是一揽子依赖政府并由政府全面包办的方法，是否奏效先不说，这种思路首先就十分可怕。现代社会和政府的构成格局是“小政府、大社会”。只有这样，社会才能充分向权利开放，并保持其自由选择的空间。如果按这位委员提议，网吧出了问题就关闭，并让政府去办。于是，社会少了一个空间，政府多了一个空间。正如网友促狭提议，餐饮业的问题比网吧更大，政府一年三万亿的吃喝腐败，都烂在餐饮行当；因此为了反腐，建议关闭所有楼堂馆所，由政府兴办公共食堂。逻辑上，网友的提议和那位委员的提议是一致的。结果呢，不难预计，社会空间一个个消泯下去，政府空间一个个膨胀起来。最后导致有政府无社会，或，政府权力充塞每一社会空间。岂不知这正是我们曾经历过的时代。  

　　始于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改革开放，除了对外打开国门，还有另外一层开放的意思，就是政府将社会重新还给社会，让社会向所有的权利开放。本来社会就是权利性质的，但那个时代，政府的全能性，使得整个社会都处在权力的控制之下。网友提及的公共食堂并非玩笑，它在改革前人民公社的历史上就大规模地存在过，那是人们连在家吃饭的权利都不被准许的时代，可见权力向社会蔓延所导致的恶果。这样的时代或社会，政治学上的名称叫“全权主义”(totalitarianism)。所谓改革，正是让政府的全权瘦身，让它从社会的众多领域中退出，回到它的管理服务功能而非婢作夫人，全盘掌控。这条路，我们一直艰难地走着，因为政府转型的改革始终没有完成。何况近一段时间，更有“国进民退”的逆转风向。可以说，该委员的提议，在策略上，无疑是国进民退的又一步。  

　　退而言，这一步即使可以走通，也未必能够奏效。权力是靠不住的，一如政府不是万能的。网吧问题是社会问题，但由权力所产生的问题怕要比各种社会问题更难解决。网吧有问题，政府可以依法处罚，但不能取缔以自代。政府和社会，各有其职分，它们彼此监督或监管，但不能互相取代。当然，社会不可能取代政府，除非无政府。但，政府却可以取代社会从而包办和操纵。我们过去既然有过这样的历史，今天的我们理当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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