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诗之】不要相信那些阳光

不要相信那些阳光
云霾间筛下的
屋檐底滚落的
门缝里挤进的
都是一些谎言和欺骗
是一群带路的伪军　带来

巨大的黑暗
在我的元年登陆
它们没有形状　
无需触角　以及鳞甲
有的只是作为存在的
恐惧　我的第一声啼哭
变得如此绝望
是的　我愿意出生在战国
出生在魏晋　出生在百年前的晚清
一九七五年的空气中
弥漫着死亡的味道和

沉沦的隐喻　它将贯穿我的一生
细节一寸一寸地被涂改
我对母亲第一次深情的表达
不再是妈妈　隔着水缸
我愤怒地大喊　江青
这眩目的两个字呵　竟是多么快乐的反抗
我第一次郑重写下的不再是自己的名字
而是太祖名讳　我的父亲
酩酊之时还会举杯微笑
写得那么工整　不愧是我的遗传
我第一次知道我的物种特征
不再是人
而是一颗螺丝钉　后来变成

一块搬来搬去的砖
无法垒起万里长城
哪怕只可以狙击一天
我知道　它们终会到来
何况从二十年前开始
已经千里白骨　万户萧条
它们必将势如破竹
直抵今天　然后
破门而出　漫上屋檐
与黑云会师　呼啸前行
现在的将成为过去
流动的将归于静止
静止的将归于凝固　
那么　就让它们

来吧　把剩下的日子堆在一起
用我最后一根火柴　点燃
这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光明
我们围火而坐
或者绕火而行
或者沐火而舞
只要我们手拉着手
在黑暗的体内
我们需要一场彻底的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