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无关紧要的书和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7-01-12 14:2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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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是这样的一位朋友:他在我的生活中时常出现,但可有可无,就是说他对我无关紧要。要不是他拿了我一本同样无关紧要的书的话,也许我就再也想不起他来了。可就是因为那本无关紧要的书,使我一下子想起他来,并发生了我要讲的这个故事。

    那还是在初夏,我在整理书柜时突然发现少了一本书,在旧版的老舍的《四世同堂》和巴金的《家》之间出现了一个空隙。那肯定有一本书,我当时就想。放在老舍的和巴金的中间,不是茅盾的也是王蒙的,或者别的什么名人的作品。可在我进一步的查找中,他们的作品一样不少,都那么整齐地躺在我的书柜里,可那里确实应该有一本书,让别人拿走了。至于那本书到底是谁的叫什么名字,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于是我确定那是一本无关紧要的书。

    我想尽快把那本书忘了,因为它让我用了数小时的时间来想它的名字。这件事叫我心烦,我就用了另一本书把那个空隙补上了。可没过多久,我就又把那本书抽了出来。我觉得把那本书放进去并不合适,就换了一本。可刚过一会,我就把新换的这本也抽了出来,再换上一本别的。更叫人心烦的是,这次放进去的时间更短。我就这样放进去抽出来,抽出来再放进去的,折腾得精疲力竭,什么也做不下去了。后来我就想起了另一个办法,就是把《四世同堂》和《家》这两本书靠到一起,再在后面塞进去一本。这样的做法叫我暂时安静了下来,甚至也能够做些事了。可刚过了一会,我就又想起了那本书。那本书肯定无关紧要,连名字都忘了,但它就在那个地方,在《四世同堂》和《家》的中间,谁也代替不了它,我就又抽出了那本书,在《四世同堂》和《家》的中间留出了原来的那个空隙。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福至心灵,一下子想起来了,那本书让王拿走了。

    在我想起是王拿走了那本书时,突然觉得王好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了。最起码,我有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我感到非常奇怪,怎么会几个月见不到他呢?记得我们相识的几年来,几乎每周都能见到他。不是他到我家里来,就是他约我出去,我们在家里或者在一个小酒馆,边喝边聊着什么。有时也就是出去走走,或者一起洗个澡,共同干点什么。他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找我,而我这么长时间居然想不起他来呢?后来我想起来了,在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后的两周左右,我见到了他的妻子,我曾向她问起过王。我问她王怎么不来找我了,她说王出差了。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就在我的家里,是他和妻子一起来的。那是一个周六或者周日,外面下着雪。我忘了那天的雪是大还是小,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外面的雪花或者天空什么的,他曾走到我的后面,可能说的就是拿走了我的一本书。我当时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就哼哈地答应着,然后他可能就把那本书放到她妻子的包里了。因为我回过头时,他和妻子一起站在我的身后,然后他们就告辞了。

    为了确定我的那本书是不是让王拿走了,我当时就给王打了电话。以前我从来都没有给王打过电话,每次都是他找的我,到我家来或者往我家里打电话。我甚至没有问过他是干什么的,只是聊着一些我们共同感兴趣的或者什么也不聊,有时他就是那么坐着,在我家的沙发上。有时我们一个下午也不说一句话,我在书房里看书,他还是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
我是在通讯录里找到王的电话号码的,我那时才知道他有手机。我家的通讯录用的是一个大的笔记本。写着王的电话的字迹娟秀,估计可能是他的妻子柳写上去的。我给王打的电话,接的却是他的妻子柳。她说王出差还没有回来,手机留给她了。我说王是一直没有回来还是回来又走了。她说王一直没有回来,如果回来了肯定会来找我的。我说那他怎么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她说可能是事儿没办完吧,谁知道呢?我又问她他到哪里出差了,她说到南方。我想她既然不想告诉我具体的地址,我还是别问了。反正我也不是太想找他,我想找的只是那本叫我烦心的书。我就直接地切入正题,问她王是不是拿了我的一本书,她说是拿了一本书。我问她那本书叫什么名字是谁写的,她说她也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过它,如果想要,就到她家里去找好了。我说不着急,还是等他回来好了。

    就这样我等了几天,可心里越来越着急。开初好像还是为了那本书,可后来好像是为了他了。如果那本书不和他联系起来,它就那么一直放在那,也许我真的就再不会想起他了。就是它不放在那,我最后也不知道它弄到哪里去了,也许过几天那件事就过去了。不就是一本书吗,它就真的能叫我那么烦心吗?后来我想,也许我当初就知道那本书是他拿去了,才那么叫我烦心的。那本书对我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就像他对于我一样。可是他和那本书联系起来后,不知什么原因,仿佛一下子都重要起来了。

    我开始生他的气了,我们虽然没有什么深交,可这么长时间了,他总该给我个电话吧。就是他真的因为什么隐私的原因不告诉我他在哪,有什么目的之类的事情,也该向我报声平安啊,就是问我一声好不也能叫我放下心来吗。后来我又不生他的气了,如果不是因为那本书,我甚至都不曾想起他,那么他真的有必要向我报一声平安吗?难道我真的关心过或者正在关心他吗?我又开始怀疑自己了,我确实不曾关心过他。

    可我现在确实担心他了,我怕他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他一下子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后来我又感觉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如果真的出现了什么情况,那给他妻子打电话的时候,她肯定会告诉我的。如果没出现什么事情,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到底去哪了呢,怎么才能联系上他呢?还是她不想告诉我。我想她不想告诉我的原因不外乎这样几点:
1、王没有到南方出差,而是在本地犯案被抓进了监狱。
2、王到南方出差了,在出差的途中或者在出差的当地做案,被抓了起来。
3、王死了。
     我这样分析是有道理的。如果王没有做案,不被抓进监狱,他肯定不会这么长时间不和我联系。如果他真的进了监狱,那他肯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比如持刀抢劫或者强奸幼女什么的,他的妻子出于自尊,或者想让他在我的心目中依然保留着原先的印象什么的而不告诉我,这种情况是可能的。如果他真的死了,而他的妻子又不知道他对我是可有可无的,她认为我们的关系非常亲密,当我知道他死了后,会悲伤成疾,这个原因虽然不是很可靠,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后来我推翻了这种想法,如果王真的死了,会不会被她杀了?这样她才真正有不告诉我的理由啊。

    我决定到王的家中去找柳了。这不光是想找回那本书,更主要的还是想要知道王到底去了哪里,他现在怎么样了。虽然他对我可有可无,可我还是想知道他在哪,他现在是好还是不好。

    王的家其实离我的家不远,从我家出来往南走,过桥后再往南,经过报社、广播局、电视台、职校就到了他家的那栋楼。柳正在楼下等我。他们住的是七楼,我们在上楼的过程中用去了很长时间,至少我认为用去了很长时间。我们边往上走边聊些别的,比如说走廊的宽度啦、采光啦等,有时还用步子量一量,在光线强的地方或者光线弱的地方站一会。总之我上到七楼的时候大气不喘,就是说并没有感觉到累,而我往次蹬上七楼总是喘着粗气的,因为我家住的也是七楼,我用钥匙开门时总是能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我突然想把这次上楼的方法引用到以后,那就是走走停停,看看诸如光线和墙壁之类的东西,只是不知道等到自己一个人时会不会感到乏味。

    王的家很宽敞,大概有一百几十平米,除了卧室、客厅,还有一个大大的书房、至少比我家的要大,这叫我非常吃惊。更叫我吃惊的是王的书比我的要多出许多,摆满了整个书房。他家的书柜很大,从天花板一直到地板,除了窗子以外两侧的墙壁都被书柜占去了。王在我的家里从来不看书,也不谈书什么的,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多的书。我问柳王是不是有藏书癖?柳说王不但有藏书癖,还喜欢读书,在家的时候每天都读到深夜。

    我从书桌上顺便拿起一本书,书签夹在64页和65页之间。这显然是王临走时正在看的一本书。这本书不太厚但也不算太薄,共计是365页,这使我想起了一年的365天。他走的时候是在二月,现在已经六月中旬了,他为什么事出去这么长时间呢?我们认识的时候是1997年,现在是2003年,这些年里他从来没有出去过这么长时间,我几乎每周都能见到他。现在他一下子没了,像蒸发了一样。我和柳说起这件事情时柳就去给我沏茶了。

    我被那本书吸引了,从午后差不多看到傍晚,柳问我在不在她家吃饭时我才一下子想起自己的目的。我叫她不要做饭了,等我找到那本书就请她到她家楼下吃,我来的时候看见楼下有个小吃店。我被王的那些书吸引,却怎么也找不出哪本书应该是我的。他的书显然比我的要多出许多,可一时我又不知道哪些书我那里没有。柳说上面没有就看看下面。我蹲在地板上看着下面壁橱里的那些书,当我终于找到那本书时我还是很激动。我并不是为那本书激动,而是为了找那么长时间终于找到而激动。柳说就这么一本书吗?我说是啊,就这么一本,看着虽然挺厚,但价值不会超过2元钱。我翻开书的封底,标价是1元6角。如果是现在出的,最起码也要二十几元的。柳说真没想到,看书的人好像越来越少了,书的价格却越来越贵了。

    我们吃完饭时,外面已经很黑了。我想楼道肯定比外面还要黑,就问柳需不需要送她上楼,柳说不用了,她经常天黑着走上楼梯,已经习惯了。

    我把那本书放到《四世同堂》和《家》之间,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四世同堂》的书脊有些土白,《家》的有些灰蓝,而那本书的书脊却是艳黄,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别扭。后来我终于在我的书柜里找到了同样的一本书,这说明王拿去的根本不是那一本,而是另外的一本。我把这一情况在电话里和柳说明了,柳说哪天再到她家里去找吧,反正她现在一个人在家也挺孤单的。

    为了防止再次出错,我把我家的书列了一个长长的清单,共计花去了两天时间。我在为自己浪费两天时间苦恼的同时也感到庆幸,因为以前我只知道自己有许多的藏书,但不知道具体的数目。这次我不但知道自己有4215册的图书,还对某些置放的不够合理的书重新进行了归类。

    第二次去王的家我忘了走走停停、看看光线什么的了,爬到七楼的时候我听到了自己的喘气声。为了不让柳看出我是个着急忙慌的人,我在她家的门外站了足有2分钟,就在我伸手要敲门的时候门开了。我问柳要出去吗,她说不,她是听了我的电话后一直等在门口的,她从门镜里看到我站在那儿就是不敲门简直急死了。她本来是不想不敲门就主动开门的,可她怕我一辈子不敲,站在那里变成了木头人。

     我把清单拿出来,柳吃惊地瞅着我怎样对照她家的书一笔一笔地挑着。后来她爬到书柜上,帮我念着书名。她这样做不但没有增进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因为我在挑书名的时候总担心她会从上面掉下来。我们就这样挑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她累得实在不行就坐在了地板上。她问我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需要的话就把这些书都拿走吧。我说拿走了王回来怎么办,再说我家的书柜没那么大,装不下这么多的书。后来我也感觉这样挑不是办法,如果遇到我清单里没有的怎么办?要是把我清单里没有的拿下来就打乱了王原先置放的位置,如果不拿下来等于没挑,挑完了之后还是找不出来哪些是我那里没有的,也不可能从那里找到我的那一本书了。

    我苦思冥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但不知道王会不会同意。我就和柳说,我有一个办法,但不知道王会不会同意,你能告诉我怎么能联系上他吗,我现在就和他联系一下。柳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能联系上他,其实他根本就没给我打过电话。我说那他一定是出事了,我们报告公安局吧,也许公安人员会帮我们找到他。她说千万不要报告公安局,王在走的时候就说了,他说不上什么时候回来,但不管什么时候回来,都不要报告公安局。我说你为什么非要听他的呢?她说他是我丈夫,我们相互盟过誓,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要信任对方。我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柳说怎么办都可以,你说了算。我说我怎么能说了算呢。她说你是他的朋友,你当然可以说了算。我就和柳说王的书虽然多,但他不懂得怎么将书进行分类,我们不如把他的这些书都挪到厅里,然后再按照我的清单顺序进行放置,最后剩下的,就是比我多出的了。这样不但会知道他的我哪些没有,也会知道我的他哪些没有,这样多好啊。柳说随你的便吧,你愿意咋搞就咋搞吧,反正怎么搞还是那些个书,就当锻炼身体吧。

    我们把王的书从书柜里拿出来,柳把它们二十本左右摞成一摞,然后由我搬到客厅。在摞的过程中,柳不断地埋怨,说原来以为这事做起来会很容易,没想到会这么费事。我怕她会中途变卦,就说开初感觉费事,会越做越顺的,其实我知道会越来越不顺利。你想,把那些书都挪到客厅里只是一步,接下来是按照我的清单顺序把它们一本一本地归位,这个环节会非常累人,也非常地费时间,这个环节完成之后,还得把它们再放回书柜里,怎么会越来越顺呢?

    眼看快到中午了,我们的工作才完成一小部分。这不光是因为我们的身体虚弱,主要的还是因为我们都不太愿意劳动,都想磨洋工,都想让对方多干一点,我们各自坐在一摞书上,埋怨对方的速度慢,不好好干活。

    我说我们下去吃饭吧,柳说什么也不下去。我说那你做饭吧,柳说什么也不做。我说我们就这么不吃不喝吗,要不我下去给你买来好吗?柳说不用下去了,打个电话叫他们送,我和王不愿做饭时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我说这样子好啊,还是你们会享受生活,我从来就不知道可以打个电话叫他们送上来,这太便宜了。柳说有什么便宜的呢,他们送上来我给他们钱,这是等价交换呀。我想也对,要是他们吃亏了,怎么会那么做呢,谁会做亏本的买卖呢,那不是傻子吗!

    我说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就是稍稍地睡一会,这样下午干活才有精神。柳说随你的便吧,反正时间有的是,这周干不完就下周,下周干不完就下下周,反正有干完的时候。我说不能太慢了,万一王回来了我们还没干完,他不同意这样做再让我们弄回原样子怎么办,那我们不是又多费一遍劳动吗?柳说那就快点干,趁他回来之前干完吧。

    我从沙发上起来,柳还没有睡醒,我就自己先干了起来。干了一会,我觉得自己干没什么意思,速度没有两个人快,就到卧房去喊柳。柳起来后骂骂咧咧的,说这么搞没有什么意思,是亏本的买卖。我说不亏本,怎么会亏本呢,我们搞完后王的书房就和我家的差不多了,甚至比我家的还好,因为他的书比我家的多。

    柳说明天是周一,她不能陪我干了,她可以把钥匙给我。我说不行,我怎么能拿你家钥匙呢,万一你家以后出了什么事,比如丢了东西什么的,我不就成了怀疑对像吗。柳说那怎么办?我说下个休息日再接着干吧,这样的话不但不会觉得很累,也不会过分的腻烦了。柳说你感到腻烦了?我说不是我,我怕是你感到了腻烦。

    到了下个周日,我很早就到了王的家。由于我事先忘了打个电话,敲了很长时间的门,柳才睡眼朦胧地给我开了门。
这次我们的工作效率比上次要快出许多,心情也不像上次那么烦燥,我们能够一边说着什么笑话,一边劳动,工作干得有条不紊。

    我们把书都倒腾出来以后,整个客厅没有下脚的地方了,包括窗台和电视机的上面都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柳说这哪像个家了,简直是个书摊了。我说真不知道王会有这么多的书,比想像的还要多出许多呀。我们没法在客厅里进行分类了,就由我念出一本书名,她找到那本书,或者由她念出一个书名,我找到那本书,然后再把那本书按顺序放到书柜里。这种做法虽然繁索,但客厅里的书越来越少,我们就感觉到很有成绩。

    柳说我以前一个人在家找不到事干时烦得要命,现在有事干干不完还是烦得要命,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上呢,我们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烦得要命吗?

    我说王为什么不给你打个电话呢?如果王回来了,你也许就不会烦得要命了。

    我第三次去柳的家时,柳已经把清单上的书全都摆到了书柜里。我问柳为什么不等着我一起干呢?柳说她晚上没事就想找点事干,反正她已经掌握了应该怎样把它们摆到书柜里。只是不知道剩下的这些书该怎么办?我一本一本地看着剩下的这些书,并对它们进行了登记,一共是1222册。柳说你就从这里找出你的那本书吧,我挨个地看着这些书的书脊,看着哪个都不像,哪个又都像。最后按照出版的时间和订价,选出了133本可能是我的那本书。柳叫我把这133本全搬到我家去。我不同意,说那样就占了王132本的便宜,我还是先拿一本回家,看看不合适再换另一本,不就是133本吗,总有换完的时候。柳说那就随便吧。

    就这样我一连换了60本的图书,在换到第30本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家墙壁的颜色不对。卧房里的色调太冷,而客厅里的色调又太暖。我找人重新给他们家刷了颜色,后来又给他们改制了家具,这样我再进去就感到非常的舒适。有时我就坐在他们家的书房里看书,有时也躺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睡一会,有时也大模大样地坐在他们家的饭厅里吃饭。只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没干,就是在我给他们家的墙壁换完颜色的那天,柳叫我在她那里过夜被我拒绝了,柳当时非常生气地叫我滚,并叫我以后再也不要到她家里去了。可是第二天,她又给我打电话问头一天拿回的那本书对不对。

    我知道还有80多本图书没有换完,如果换完了,我该怎么办呢?其实那天我并不是不想在那里过夜,只是我想,我已经把王的家改成了自己的家的样子了,如果王回来了,看见我还睡在他的床上,我该怎么和他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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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17-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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