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服睡觉

第一次见到秋是在一个下午，她是和表姨来参加大哥婚礼的。
我和大哥在一个房间里住了许多年，从我有记忆开始。我知道明天就不能和大哥住在一起了，心里便莫明地生出无限惆怅。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秋，她的出现叫我惊奇。因为她在看到我的时候，狠狠地咬了一下放在嘴里的手指。我说：“疼吗？”
她用更惊奇的眼光看我，等她明白的时候手就一下子挪到了背后。她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在低头之前又偷偷地瞟了我一眼。她的嘴很小，只比腮上那两个酒涡大那么一点点，非常诱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手指放在里面，是不是为了遮住那种美。
我们在大哥的新房里呆了很长时间。
新房布置得不算很漂亮，只是那种氛围很暖和也很新奇，对于我来说好像还有一种叫做记忆的东西挥之不去。我不知道秋为什么站在那不走。她低着头的样子叫我不忍心和她说话。
表姨进来了。
表姨说你俩赖在这屋干什么，是不是也想结婚呀！我看见秋的耳朵都红了，我的脸也一下子燃烧起来。
表姨这才介绍我们认识。
后来秋就转学到了我们学校。大哥结婚后我被迫住在了舅舅家，秋和妹妹住到了姨姥家。
那时候我十五岁，马上就要考高中了。秋和妹妹是一个年级，比我小三届，大哥是她们的老师。这样我和妹妹和大哥就开始四分五裂，不像是一家人了，有时候几天都见不到他们一面。
偶尔的时候我就到姨姥家去看望秋，而到那后又总是和妹妹说长道短。姨姥好像看出了什么，就拉着妹妹去办事。剩下我和秋两人时她总是低着头，手指从嘴里拿出来又放进去。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喜欢就那样和秋呆在一起，尽管是那样地窘迫和不自然。
考上高中以后我就开始住宿，很少回家一次。偶尔回去了大哥总是把我和妹妹叫到一起，而他的话很多，说来说去最后又总是落到秋的身上，夸秋是如何如何聪明，将来升学不成问题。那个时候妹妹学习一般，就开始挑剔秋的各种毛病。而秋很出色，实在没什么可挑的了，她就说秋总是穿着衣服睡觉。
穿衣服睡觉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我有很多时候也穿着衣服睡。我和大哥就笑话妹妹，说她是嫉妒。妹妹其实也不是很嫉妒，最后她总是哈哈大笑，拉着我去见秋。
考入大学以后，回家的次数就更少了。那时秋在高中上学，等我回去时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这之后我们只匆匆地见了一面，她正要上车往家走，而我刚从车上下来。我看出她不忍上车的样子，可在列车开走之前，她还是上了车。
毕业后我被分配到了某城的一个企业单位，而秋正好在那一年考上了大学。我接到她给我写的信后，回信祝贺她。没想到她接连又写来了几封信。大意是叫我等她，她说她很久以前就喜欢我，只是没有说出来。我当时很感动，但没有马上回信。过了几天我给她回了一封信，说我在学校的时候处了一个女朋友，就再也没有接到她的来信。
后来我就开始后悔，我觉得我真的喜欢秋，但碍着面子也没有再给她写信。
这事过了大约两年。我回到老家时妹妹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还没可心的人怎么结呀！妹妹说你在学校处的那个呢？我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一会，妹妹问我是不是不喜欢秋，说秋都告诉她了。我说喜欢很喜欢，听说她现在处了男朋友。妹妹就说那当初到底为什么呢？我说是穿衣服睡觉，我不喜欢到时候穿着衣服和我睡……
妹妹瞪大眼睛看我，眼泪就在她的眼圈里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