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风很大

题头：回答


《北京的风很大》


三十年前，春风
卷走了鸟巢。鸟
七十年后飞回来
淫来荡去，飘在空中
嘴里衔一枚
人尽可夫的
答案


她柔软无骨的身子如羽毛般松弛
升起
下坠
逾越
回旋
落在国家大剧院遗址身边的
水坑里




一品：存在


《奥迪！奥迪！》


迎面锣，背面鼓
一辆小王子夹在中间
一只手举着一面
倒车镜。诈降
我换掉手上的和牌
诱骗一只刚被外企炒掉的猴子
怀上一辆鬼胎：Q7


忽明忽暗的转向灯
掷骰子。风猛吹口哨
掀开奥拓的黑背心
露出皱纹里的一行隶书
“让列宁同志先走”




复观：来了


《鬼子飞了》


正阳门，披着形如橘子皮的袈裟
城内城外的黄土漫天飞舞
我们相约在沙尘中
提炼铂金，非典，下一任妻子


有朝一日，靴子和军旗
突然飞了
谁再拿汉奸满世界说事儿，谁将被疑似为
汉奸


我跟着你们
解放，看烟花
演过龟田大佐的小伙伴
在一旁卖单儿，摘下假胡须


我夜乘千岁寒，从南满洲
潜入城里，盘腿大坐于白塔寺
屁股下面压一把切腹用的
指挥刀




三宗：“进进出出才明白，这是无边的空虚”
——崔健


《公司》


八岁
公园里摆小人书摊
赚到第一桶金，五块八
我把原始股
装上船，乘风破浪


公元二零一零年凌晨
沉没在朝阳北路
与青年路交叉口
我把它当做一艘潜水艇
往回开


《超市》


撕掉旧台历上软塌塌的月份
两张红色硬纸板像一对僵尸
被分开一年后，抢在我和女儿之前
见面
它俩帮我铲除车上一尺多厚的积雪
我从白灾中
获救


上五环路向西途经姚家园路
穿越东四环东三环
在京广中心的确认下
从北塔入口乘扶梯爬上潘石屹的得意之州
——SHOU尚都，“微薄之盐”
有机炮弹乐队的吼叫
密不透风，将我挤成大门外的
最后一个社会主义朋克


溢出油脂的节日脸皮
名牌服饰，外资饮品，裸露的新瓷器
无人问津，显出因骄傲而过剩的姿态
过廊里的装置艺术：微缩的老式缝纫机
马扎，洋炉子
涂一层红色油漆。静穆，祥和
寒风，雪夜，红灯密布的朝阳路
拉长回家的漫漫旅程
我一屁股坐在烧红的马扎上
趁着洋炉子的温暖
缝补漏洞。期待明天醒来
能够一不小心被当做礼品
一同售出


《宜家》


东倒西歪的体温
玻璃花，不锈钢厨具，整体书房


格子勾引印花，沙发掩护脚印
手套摩擦出挪威森林里桦树叶的汗味


当你把我磨成榨汁机下的残渣
我躺在路口，有幸目睹


你，将一千万个中国家庭拆开
重组




四解：存在之外


《医院颂》


静脉曲张的腿和缠在腿上的丝袜脖子上挂着窃听器的白大衣走来
走去我是青霉素族轮椅第六代头孢舒血宁长春西汀废物利用的输
液器一日三次一次十毫克一吨号贩子一个模子的院长一个连的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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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马：回去


《丁丁历险记》


为了你
他们从三环搬到四环
又从四环搬到五环
为了你
他们把阳台改造成卧室，一日五餐
为了不让你独自留在家里
商务旅行和随团旅游只能选择
带特种物品行李仓的航空公司
入住高级总统套房，腾出单间
你的存在将家庭整体支出
提高数倍，延缓繁殖后代

你跟着他俩出生入死，一年年长高
形影不离。你从一只价值几百元的
普通斑点狗，变成了他们胯下
一匹高大的马
白马




2010年1月24日
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