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

二00九 扬尘庐纪事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1-01 13:20:28 / 精华(3) / 置顶(3) / 个人分类:扬尘庐吟

       从自己一生中忘却的一切,本来就是由一种内在的本能在此之前早就断定应该忘却的,唯有自己想要保存下来的事,才为他人保存下来——斯蒂芬.茨威格

 


+T n/V%\*FE9dY0    记得小时候从《新闻联播》里听到领袖的新年贺辞,总是“过去的一年是很不平凡的一年……即将到来的一年是十分重要的一年”云云,可惜后来的岁月里,我只觉得辞去的旧岁越来越平淡,而即将到来的新年也只是时间机器按照既定的轨迹再自转一圈,重要或不重要似乎都非人力之所逮。

 

    年轮转到第2009圈的最后一节,忽而想起L说的话:不管是机缘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你的人生经历和大多数人不一样,或许,那就是平凡时代中的不平凡。

 

一、悼念与回忆
9I,fv0oL7Afo0    中学时代,最喜欢的文学刊物是《散文海外版》,尤其喜欢卞毓方、李存葆《高峰堕石》、《煌煌上痒》、《在水一方》、《飘逝的绝唱》那样笔力千钧、英雄了得的格局、气象。对季羡林老先生过于平实的絮叨之作不太感冒,印象中较为深刻的,似乎也就是他对母亲的“赋得永久的悔”,以及“站在胡适之先生墓前”那噙了半个世纪的婆娑老泪。

 

    大学里读《留德十年》和《牛棚杂忆》,许是年少轻狂的岁月渐渐流去,对人世沧桑稍有所感,许是西土孤独,锐气被包裹在厚重的宁静里,间或对这尊“国宝”的价值有了新的认识:大师终归是大师,撇开学问,其颠簸一生、捡史阅世的经历就是传奇,尤其那“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的气度世间几人堪比?

 

  “未名四老”,邓广铭去后,金克木写有《送指路人》为祭,张中行生前,季羡林曾有《我眼中的张中行》留世。7月11日,“硕果仅存”的季也和任继愈作伴,仙游到了那“长满了野百合花的地方”。只是一生清平乐道、最高寿也最后西归的季,身前身后,都搅扰着化不开的风波纠葛,终究是一件令人唏嘘的事。

 

    任、季均为齐鲁之子,在地域文明情结深厚的中国,同乡之谊别有涵义。唐德刚先生就是皖籍史家,和胡适要好,大半生客居海外,“总难掩故园深情”,一口安徽官话始终不改。其“三百年出历史三峡”的宏论让我这个皖籍后生既生膜拜之心,也“与有荣焉”,而那些尚在求知的安大学子更有福气——“唐德刚先生赠书仪式”上午在学校文典阁举行完毕,晚上,这位“华人口述史之父”就在旧金山的寓所仙去。逝世前三天,那批26箱的藏书、手稿飘扬过海,运抵安大图书馆,完成了主人最后的心愿。

 

   “江东子弟情如昨,五十归来一少年。”据说,1972年,离别25年后首次归来,从飞机上眺望熟悉的故土时,老大不小的唐居然还忍不住躲到卫生间里痛哭了一场。

 

    苇岸10年,我一直记得。5月29日,苇岸《最后几句话》中点名致谢的作家朋友共同发起了“苇岸十年追思会”,三四十位文朋诗友汇聚在北太平桥老故事餐吧,所有的不速之客是C、L和我。我们没有发言,也没有在林莽准备的纪念簿上留名留言,只是安静地听完了蓝蓝、冯秋子、黑大春等人述说的与苇岸有关的老故事。那天,王家新去得晚,自称是从北大未名诗歌节的评委席上撤出来的,而当天在北大的讲坛上,他也谈到了苇岸。本质上,他仍然认为苇岸是一位诗人,散文只是一种写作的形式。散场的时候,我生平第一次看见这位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来就赫赫有名的大诗人,叼起香烟,吞云吐雾。

 

    义宁40年,很想再写一文作祭,却是几个月里,惴惴然不敢下笔,摆在案上的《寒柳堂记梦》蒙尘已久,实在无法进入当年读《二十年》、写《大义》时的心境。

 

    据说,多年前陆键东采访过的不少义宁门生和友朋,总要先作一段日子的准备方肯与其一谈。十数年来,陆“不断印证心头一个难以公开言说的感觉”:谈论先生,必待内心宁静与纯然之时。如同古人观先贤“瑰宝”,总需先焚香沐浴,方不致亵渎……

 

    夏天的时候,陈氏后人齐聚庐山植物园,拜祭先人。由第四季冰川漂砾构建的义宁夫妇墓碑上,镌刻着黄永玉草书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有关单位还现场取景开拍了一部以陈归葬庐山为题材的电视剧《归去来兮》,预告十月即在央视播出,可惜至今也未看到。

 

    2009年,还是“五四”90年和陈独秀冥诞130年,对“五四”的反思继续深入,对陈氏是非功过的评说似乎也渐近某种“历史的真实”,扩建中的安庆“独秀园”被规划为“一个集纪念、教育、旅游于一体的园林式红色旅游景点”,呈现世间。

 

    回想当年课堂上,老师嘴里叱诧风云的“五四”总司令和党的首任总书记,没几天就变成了右倾投降份子,让我们这些挨了闷棍的同乡后生憋了多少哀怨叹息?!

 

    安庆同乡,还有一个人似乎绕不过去,1964年的春天,査海生出生在怀宁高河查湾的一个裁缝家庭,25年后的同一天,他张开双臂躺在山海关的铁轨上,等待呼啸而过的列车带走他的灵魂。2009年3月26日,是他45岁的生日和20年的祭日,北京大学未名诗歌节以“春天,十个人读海子”为名,请来了谢冕、王家新、孙文波、臧棣等人,200来人的小礼堂挤满了朝圣的大小“诗人”和S、L、我这样看热闹的听众。

 

    相较于只有几十位亲友惦念的苇岸,海子幸运多了。他有数不清的粉丝和效仿者——20年过去了,有关生死的话题仍在延烧,有关死亡的诗歌不断涌现,他的生辰忌日俨然成了中国一年一度的诗歌节日,而在老家安庆的墓前,磕破头的文学青年仍无法克制他们对“诗歌和诗人”的虔诚敬意,甚至连怀宁县委宣传部也打起了“名人旅游、文化招商”的算盘,代表家乡政府第一次出面组织纪念活动,安师院的学生们齐声朗诵“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二、那些人,那些歌
h:L o y%s^0    在“春天,十个人读海子”的朗诵会上,盲人歌手周云蓬演唱了《九月》,那是海子的一首诗作,被张惠生——另一个弃世的亡灵——谱成曲,此后,周云蓬到处唱着“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第一次听周云蓬的《九月》,是在C的屋子里,那时候他常听“乌鸦电台”,似乎听了很多年。可惜当时我们迟钝,对他的音乐关怀不以为然。从北大回来,我们欣然开始听《不会说话的爱情》,C说,那是周云蓬自己的作品,其中一句“我们最后一次收割对方,从此仇深四海”,简直就是中国新诗的神来之笔。


Q%[ b&a"[0    C是湖北十堰人,毕业于我出生的省份,因为一位共同的朋友,我们相识共事。来京一年之后,他远赴广西,从此各奔前程。

 

    2008年红衫军围城的时候,我一边听施明德“环岛之旅”的演讲,一边听赵咏华在高举“礼义廉耻”的人群中高唱“红花雨”, 那一次华人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民主运动,再一次证明,在影响台湾历史进程的每一个关键时刻,浸透着社会人文关怀的本土音乐从未缺席。

 

    也正是那次围城运动,让我看到了舞台上的“赤子”李恕权。一年后,企图梳理台湾本土音乐与岛内社会思潮演变的关系,我才发现,在大陆籍籍无名的李,在台湾曾与苏芮齐名,他用独特而略带嘶哑的嗓音,唱出了“回”、“风中的枫”、“无法停止”、“每次都想呼喊你的名字”、“黑夜不再哭泣”、“在我心里还是你”,与大陆越浅薄越流行相反,李唱出了一代人的情感。这些个体的爱情体验与黄舒骏的“雁渡寒潭”、“未央歌”、“马不停蹄的忧伤”,都烙刻着音乐人身后广阔的社会印记。

 

    L读博以后,我们在师大东门我曾住过的那条街上一家避风塘里“避风”,他说有一首歌,每一次听都有流泪的冲动。那是汪峰的“硬币”,初听觉得消极,再听,竟欲罢不能。似乎越听越明白,为何豁达好动如L者竟如会此沉迷。

 

    L由西哲转入科学哲学研究,其做派则介乎诗人的癫狂与哲人的深刻之间。衣着装扮以实用为第一选择,甚少顾及“形象”,说话直接幽默,做事不重虚礼,却在乎道义人情。我们都好户外、远行,他学攀岩,我喜攀冰。差别在于,他敢学敢试,我“叶公好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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