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管分子创记录》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03-26 11:48:54 / 个人分类: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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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章 磨面机器要人命 暗管分子创记录
                                 文/侯明明 廖又蓉

    伤员是公社背后面粉加工房的中年农民,听说是磨面机器出了故障,履带脱飞,击中了他的腰部。秦医生得报,赶去施救,扎了些银针,不见效,吓慌了,只好喊人把伤员抬到公社医院抢救。伤员抬进诊断室的时候,已口青面黑,气息奄奄。那个姓刘的胖医生匆匆赶来,嘟嘟嚷嚷,“哪个受伤啦?战天斗地看来要有代价,要流血哟!”他是从公社礼堂看了彩排跑出来的,几步跨进医疗室,看了看躺在担架上的伤者,喊了声,“实行革命的人道主义,上手术台!”边说,边套白大褂,戴消毒手套,一边招呼秦医生等人把伤者抬上手术台,设施抢救。
  
   “咋个遭得这样凶哟?人恼火哟!当真银针扎得活,我的饭碗儿就要打脱。”刘医生检查了一番伤者的伤势,皱着眉头走到手术室外,对外间的一群护送人员说,“婆娘来了没的?哪个是他婆娘,婆娘快过来,有事情交代!”他见门口一个妇人含着泪水,畏畏缩缩不肯上前,又喊道,“过来噻!遭了的这个人是不是你老公?是就过来,喊你老公说出私房钱,存折,还有啥子宝贝!不然,人出脱了啥子都找不到......”他见妇人始终不肯上前,便吩咐身旁的护士,“幺妹儿,叫伤员家属签字,动手术。”说完,又走回手术台前,对正在低头量血压的秦医生说,“好好看看,人要出脱了,血淌在肚皮头,你看咋个办?”见秦医生耷拉着脸,无语,他划了个手势,果断说,“剖肚皮,输血噻!”

   
   “输血,输我的血!我的血是好血!”一只又白又胖手杆,从刘医生的后背伸过来,“贫下中农是我们的阶级兄弟,一定要救活贫下中农,这是党给你们的任务,也是县委工作队给你们的任务。”
   
   “晓得晓得——咹!”刘医生回过头,惊异道,“高主任,高大领导,你咋不经许可就跑到手术室来了?手术室闲人免进,你身上有毒,病人感染了你要负责。人死了,我们医生不管。”

  
   “人死了弄你姓刘的来试问,你是暗管分子,说话不要吊儿郎当。我要代表县委工作队、公社党委火线督战。”

   
   “好,好,听你的,你是大领导!要发指示,等会儿在外面发,我们要抢救伤员了,请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领导要带头遵守规定。”秦医生看刘医生耷拉着脑袋不开腔,于是连扯带推,阴笑着把高超推出了室外,“要把人家刘医生训哭了——请出去,出去。高主任,手术室要肃静!”


    被推出室外的高超,徘徊在手术室门外,悻悻地说,“任务交代了,党信任你们,我要等待着你们胜利的喜讯。”


   “要等你在外边慢慢等!要献血,我们晓得喊。”刘医生回了一句,低头继续检查伤员的伤势。在白炽灯下,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身旁的同事说,“内伤这么凶,血肯定淌在肚子头,气都没有啥子了,人恐怕没救了。这个小医院,设施简陋,没有抢救的设备,无影灯都没有一个,唉!咋个抢救?时间不等人,就连验血,输血的时间都搞不赢了,送到县、地区医院,时间更来不及,只有半路上死。我看,因陋就简,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把他的肚皮剖开,肚皮头胀满的血弄来过滤,再输回他的身上。只有这样,或许有救,看行不行?”

   
  “行、行!刘医生,刘老师,你是大医院下来的,听你的,一切听你的。你作主,你要咋个做就咋个做,只要把人医好。我这个姓秦的新毛头,当好你的下手,领略你的医术,精湛医术。”

   
   一番话过后,声音停止了,手术室内空气沉闷,一会儿只听瓷盘内手术器械叮当作响。室外,高超询问起了伤者的家属,那个村妇,“你们是啥子成分?地主还是贫农?”当他听说对方是贫农时,脸上露出微笑,安慰道,“我已经给医生打了招呼,一定要把你们的亲人救活。你们的亲人就是我们的亲人,贫下中农是我们的骨肉兄弟、阶级兄弟嘛!县委工作队、公社党委想着你们,关心着你们。请你们相信党,相信工作队!”

   
      陈泽琴撸着袖子,也走过来说,“高主任,我们时刻听从党的召唤,里面手术室要血,我们女知青随时献血。”

  
   “还有我们男知青的。”万强跟在陈泽琴的身后,亮出胳膊,接口说,“我们的鲜血在沸腾,我们要为抢救伤员作贡献。”

   
   “有啥子表白头,万支书,跟着我屁股后头干啥子?”陈泽琴回头盯了万强一眼,不满地嘀咕,“讨厌!”上前走两步,对着门边裸着上身的侯明明一瞥,“你的衣裳呢?身上穿的灰布中山装呢?”

   
   “中山装是给宋秘书借的,道具衣裳。演完戏,还给人家了。白天天热,我打光胴胴来的。”

   
   “我是说你们男知青,男知青要带头献血哦!”

   
    “听你这个团支书的吩咐,放心,献血,我们跑不了。只要血型相配,献个三、五百毫升,一千毫升又咋个嘛。”侯明明说,“不过,献了血,要休息得好,领导让生产队给我们放几天假,好好生生休息几天哦!”

   
   “对噻,人家到医院献了血,医生都要开假条休息几天。”

   
    “听说献了血,有补助。”

   
   “献了血要吃鸡蛋,鸡蛋是补血的。”静静地坐在医院门外台阶上的一排男女知青,在夜风中聊着天,等待着医院输血的通知。

   
   “你们知识青年都是好样的。彩排了,辛苦了,天这么晚了还不休息,等着跟贫下中农献血。你们知青和贫下中农心连心。”表扬了一番坐在门外的知青,高超见医院门口站立的陈泽琴从自身的挎包里拿出件单衣,披在侯明明肩上,于是走过去,像是打趣像是关心地说,“当真要广阔天地练红心,扎根山区一辈子。我说你们知青小鬼呀,在乡头耍朋友,结了婚就不容易出来啰!”

   
   “领导犯主观主义错误,放经验主义错误,见风就是雨,要不得要不得,该弄来批判。”陈泽琴利嘴利舌,“领导同志,请听我说,我们这是革命战友,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


   “对,对!”侯明明引用毛主席的话,“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我们的干部要关心每一个战士,一切革命队伍的人, 都要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

   
  “你们一唱一和,一个戴帽子,一个背语录,矛头对着我。哼!敢对着我的人,今天找到了,好,好!”高超手指侯明明,“听人说,你的背功好,你的毛主席语录学得好!来,我两个背一背毛主席诗词,看哪个背得多。”

   
   “背得多又怎么样,打什么赌?”见高超笑而不答,侯明明问道,“打赌才有兴趣,高主任,你输了,咋个说?”

   
   “革命队伍里不兴打赌。”高超沉吟了下,“这样吧,为了提高兴趣,输了还是带点惩罚,喝冷水。”

   
   “喝冷水就喝五大碗!”

   
    “不行,这样子要胀破肚皮,太多了!”

   
    “喝五碗冷水不行,那就干脆喝酒!”

   
   “喝酒?不不不!听说去年招兵的时候,在这公社,为了一个知青当兵,你跟你们大队主任赌酒,差点赌出了人命案。那个姓朱的主任喝多了,睡了三天三夜,没起到床。赌酒,不来不来不来。”

   
   “喝水不来,喝酒不敢来,那么赌其它的。谁输了,谁就在这坝子头学猪爬三圈或者学狗叫几声。你看人家打牌打输了,有些都这样,调动情绪嘛。”侯明明激将道,“哪个不晓得你高主任毛主席的书读得多,诗词背得多,以前还当过学毛主席著作的积极分子。不多说了,我再喊一声,高主任,你敢不敢跟我一起来?算了,你只要敢来,你输了,啥子都不做,我输了,学狗叫。”

  
   “你这不平等,践踏游戏规则,太小看我这个主任了!告诉你,侯大娃儿,我头上的官帽,是紧跟毛主席,学毛主席著作学来的。好,不说了,来就来!”高超嘀咕道,“我肯信,背毛主席诗词,还背不赢你这个侯娃儿。”

  
    “那小陈当裁判,我先开张哦!”说罢,侯明明一字不漏,抢先背起了毛主席诗词:《渔家傲*反第一次大“围剿”》(1931.春)

   
              万木霜天红烂漫,
    天兵怒气冲霄汉。
    雾满龙冈千嶂暗,
    齐声唤,
    前头捉了张辉瓒。
    二十万军重入赣,
    风烟滚滚来天半。
    唤起工农千百万,
    同心干,
    不周山下红旗乱。

   侯明明的背诵声刚停,高超的背诵声响起来了:《沁园春 长沙  》* 一九二五年   
  
独立寒秋 湘江北去 橘子洲头 看万山红遍 层林尽染
漫江碧透 百舸争流 鱼翔浅底 万类霜天竞自由
怅寥廓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携来百侣曾游 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恰同学少年 风华正茂
书生意气 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 激扬文字 粪土当年万户候
曾记否 到中流击水 浪遏飞舟

   高超的声音一停,侯明明的朗诵声即响:《渔家傲 反第二次大“围剿”》(1931夏)

            
               白云山头云欲立,
    白云山下呼声急,
    枯木朽株齐努力。
    枪林逼,
    飞将军自重霄入。
    七百里驱十五日,
    赣水苍茫闽山碧,
    横扫千军如卷席。
    有人泣,
    为营步步嗟何及!

声音刚落,高超的声音又响:《念奴娇 鸟儿问答》 (1965)

   
        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
  背负青天朝下看,都是人间城郭。
  炮火连天,弹痕遍地,吓倒蓬间雀。
  怎么得了,哎呀我要飞跃。
  借问君去何方?
  雀儿答道:有仙山琼阁。
  不见前年秋月朗,订了三家条约。
  还有吃的,土豆烧熟了,再加牛肉。
  不须放屁!试看天地翻覆。
   
    等高超的声音一停,侯明明的声音骤响:《七律 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1949.04)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侯明明音停,高超又接着背:《 八连颂 》*一九六三年八月一日   
  
好八连 天下传 为什么 意志坚 为人民 几十年
拒腐蚀 永不沾 因此叫 好八连 解放军 要学习
全军民 要自立 不怕压 不怕迫 不怕刀 不怕戟
不怕鬼 不怕魅 不怕帝 不怕贼 奇儿女 如松柏
上参天 傲霜雪 纪律好 如坚壁 军事好 如霹雳
政治好 称第一 思想好 能分析 分析好 大有益
益在哪 团结力 军民团结如一人 试看天下谁能敌
   
   背完,高超得意洋洋地说,“这首诗,很多人都不知道,我背出来了,怎么样?”
  
“啥子怎么样?再听我的。”侯明明继续背道:《四言诗 祭黄帝陵 》*一九三七年四月五日   
   
中华民国二十六年四月五日,苏维埃政府主席毛泽东,人民抗日红军总司令朱德,敬遣代表林祖涵,以鲜花时果之仪致祭于中华民族之始祖轩辕黄帝之陵,而致词曰: 赫赫始祖 吾华肇造 胃衍祀锦 岳峨河浩
聪明睿智 光披遐荒 建此伟业 雄立东方
世变沧桑 中更蹉跌 越数千年 强邻蔑德
琉台不守 三韩为墟 辽海燕冀 汉奸何多
以地事敌 敌欲岂足 人执笞绳 我为奴辱
懿维我祖 命世之英 涿鹿奋战 区宇以宁
岂其苗裔 不武如斯 泱泱大国 让其沦胥
东等不才 剑屦俱奋 万里崎岖 为国效命
频年苦斗 备历险夷 匈奴未灭 何以为家
各党各界 团结坚固 不论军民 不分贫富
民族阵线 救国良方 四万万众 坚决抵抗
民主共和 改革内政 亿兆一心 战则必胜
还我河山 卫我国权 此物此志 永矢勿谖
经武整军 昭告列祖 实鉴临之 皇天后土
尚飨

   两人你来我往,互相呼应,一起一伏。毛主席的几十首诗词不知不觉背完,高超一时语塞,侯明明又从容地连背两首:《五律 挽戴安澜将军 》*一九四二年     
  
外侮需人御 将军赋采薇 师称机械化 勇夺虎罴城
浴血东瓜守 驱倭棠吉归 沙场竟殒命 壮志也无违
  
《六言诗 致彭德怀同志 》*一九三五年十月   
  
山高路远坑深 大军纵横驰奔
谁敢横刀立马 唯我彭大将军

     侯明明声音一落,高超大叫起来,“这两首诗不行,一首歌颂国民党将军的,一首歌颂右倾机会主义头子彭德怀的,不行!”

  
    “咋个不行?不管歌颂谁,反正是毛主席写的,反正是毛主席的诗。”侯明明抓住高超的话柄,“说不行?啊、啊、啊!高大主任,毛主席写的诗,你说不行,反不反动?高主任,你这个无产阶级革命派是咋个读毛主席书的,咋个当上官的?我这个革命群众,我这个挖地农民要试问你了!”

   
  “要给我上政治课了?我姓高的洗耳恭听。”

   
  “你承认自己说错了就算了......”

   
  “我有啥子错?我堂堂的县团级干部,在你们小知青面前有啥子错?不过背几首诗嘛,说了句不该说的话嘛......”

   
  “好!你承认了!”侯明明一下打断高超的话,抓住了话柄,”承认就消毒。”

   
  “有啥子承认头,有啥子毒来消?是不是要给我戴帽子嘛?告诉你,侯大娃儿,我都是给人戴帽子的人。我说别人好就好,我说别人坏就坏。屏山几百里,哪个敢不买我的帐?哼!小毛头,想钻我的空子,休想!我肯信,在小河沟里能翻大船?”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毛主席说,犯了错误,就要改,改正了就是好同志。”侯明明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高大主任,你不承认错,承认输都可以,输了无非就是学下猪爬,或者学狗叫几声嘛!”

  
   “话不能这样说,侯明明。人家高主任年纪比你大,工作劳累了一天,没有得到休息。话说忙了,出了点格,要原谅。”陈泽琴急忙打圆场,老练地说,“其实,人家高主任晓得这些诗,完全背得下来。不背,是谦虚,发扬风格。这点,你侯明明应该懂得。人家高主任是有意让你这个知青,目的是为了调动你更加学习毛主席著作的积极性。更加多背毛主席诗词。算了,高主任也没有输,学狗叫,学猪爬,免了免了。”

  
   “免啥子?我没有错,也没有输。只不过少背了两首主席诗。领导干部以身作则,说话算数。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要使你们感动。我做给你们看,叫给你们听——汪汪汪,汪汪汪——好啦好啦,不要扯了,一起都不要扯了!”

   
  “对了对了,这才是言而有信。”侯明明大笑,“哈哈哈——!”

   
   “嗨嗨嗨!”陈泽琴跟着笑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帮人说着,笑着,手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刘医生疲倦地出来,边脱沾满血迹的白大褂,边对高超说,“领导还不休息,还在这里在督战?嗨!人活过来了,反正不得死了!不要弄我来试问了!”

   
   秦医生跟着鱼贯而出,对诊断室屋角的伤员家属说,“住院治疗,观察一段时间。”说着,大踏步走到高超面前,头一昂,得意地说,“在这设备简陋的破房子里,居然创造了人间奇迹!用伤员满肚子血,过滤回收来救伤员的命,这在医学文献上还没有记载......”

   
   “这是毛泽东思想的伟大胜利!这是毛主席革命卫生路线的伟大胜利!”高超打断秦医生的话,兴奋地对伤员家属说,“刚才我对你们说的嘛,你们是贫下中农,我是党的干部,我和你们都是阶级兄弟,心连心。我说,伤员一定会得到救治的。我的话何如?”

   
   “不知咋个称呼你呐,同志?你的话说得好啊!说得对啊!对呀!”村妇走上前,一个劲向高超作揖,“感谢你呀!同志,你是我们的热心人,就像跟焦裕禄一样。你是我们的好领导!”

   
  “不要说这些,我是人民的勤务员,应该做的。”

   
   “那谢谢你啦!你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陪着我们,安慰我们,咋个感谢你呐!”

   
  “要感谢,就首先感谢毛主席、感谢共产党,是毛主席、共产党救了你们!”高超握着村妇的手,一字一句说,“毛主席、共产党才是你们的大恩人,是贫下中农的大恩人。”说到这里,他转头对一身疲惫的刘医生说,“你也辛苦了!今天领教了你的医术,高明!我要向卫生局建议,调你到县医院去发挥更大的作用,为更多的人民群众救死扶伤。”

   
  “这才是领导说的话!不是吹牛,我这两刷子自己清楚,除了我姓刘的,在这山疙瘩头,哪个敢拿刀子来破肚皮,再把肚皮头淌满的血回流过去救命。这在大医院都没有听到说,医学文献上查不到。”

  
  “好好好,这都要归功于党,归功于毛主席,归功于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卫生路线。”高超严肃地说,

   “刘医生,我再给你一个任务,政治任务,明天你爬上山,到五队去看看不晓得同志的娃儿,这个娃儿六七岁了,气力蛮大,就是智力不行,对任何人都喊爸爸。稍不注意就溜出家,找不到人。上次我专程上山,去看完我们的不晓得同志,见他这个娃儿可怜,被家里人用麻绳捆着,关在猪圈里,害怕跑。你去给这个娃儿好好检查一下,看能不能医好。”

   
  “我姓刘的简直成万金油了,听领导吩咐。”


    “一招鲜,吃遍天嘛!为贫下中农服务,是医生的天职,呵呵!”高超打着哈哈,看了看手表,“哦哟,时间不早了,大家不要说了,大家累了,该休息了。”说罢,背起双手回住处了。

   
    侯明明也走了,其他知青也跟着走了。踏着淡淡的月光,一行人有的打着手电,有的打着火槁,有的提着马灯,小心翼翼地行走在田坎上。万强打着手电,为陈泽琴照路,关心地说,“你还要走十多里山路,我送你。”

   
   “走走走,哪个要你送,笑话!我自己有脚杆。”陈泽琴停住步子,瞪了万强一眼,“不要缠着我好不好?”于是站在田坎上不走了。见万强讨了个没趣,晃着手电,独自走远了,她才挪动脚步,慢慢向前走去。

   
     夜行的人中,一个高亢的声音响起了:

         
                  天也高来地也高,
         要请小妹绣荷包。
         天惶惶、地惶惶,
         要请小妹来帮忙。
         你绣荷包用绸缎,
         荷包绣好送情郎.....

    悠悠的山歌声中,走在前边人群的陈泽琴,左顾右盼,不知什么原因,脚步缓慢,渐渐落后了,一个踉跄,断后的侯明明眼明手快,一下把她扶住。她顺势倒在了侯明明怀里......
  
      天上的月亮害羞地躲进了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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