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田改土种茶忙》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1-11-02 16:09:28 / 个人分类:长篇纪实《九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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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田改土种茶忙 收工吃饭到农家》
                                                    ————九死一生85


     山里的雪,似乎猛些。山风咆哮夹带片片雪花,穿山越岭,一股脑儿笼罩了还未完全融化积雪的山顶。晶莹的白雪,层层叠叠,封住了山腰,逼向山麓溪边。
     
     溪水似乎早知春的气息。碧绿的红椿溪水,被吹来的山风和雪花一搅和,荡漾灵动,人也活跃起来。山腰白雪皑皑,红旗招展。三队的社员,
改田改土,坡上种茶。正月初三的红椿弯上响起了悠扬的茶歌:

   
  
   正月挖土土又烂,二月捶土点茶忙。
  新打锄头角角尖,对门来了栽茶郎。
   
    妇女们的歌声一过,男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茶叶树儿根对根,情哥问路喜事登。
  好比台崖斑竹笋,三月盘芽四月生。
   
坐在锄头把上的妇女们接对:
   
   五月采茶山坡走,姑娘在前郎在后。
  小伙摘茶心欢喜,一根丝线牵绣楼。
   
   男人们跟着唱起来:
   
  一皮茶叶两头尖,年初待客我在先。
端条板凳当堂坐,先倒茶来后装烟。
   
妇女们接唱:
   六月采茶龙抬头,想起丈夫眼泪流。
  人家夫妻同共枕,我们夫妻不到头。


     “好、好!”站在刘二姐身边的陈眼镜,拖住伤口未愈的身体,把冻红的双手凑在嘴边,哈着热气说,“唱对了,唱得好!”
   
     “唱得好,就是唱得心酸,听起来心儿欠欠的,我都不好说的。”队长扫了陈眼镜一眼,弯腰拾起黑黝黝的柳木锄把,扯开嗓子说,“好啦好啦,大家不要唱啦,听我说,都听我说,今天种茶,是队委会和工作组的决议。这个决议,是昨天晚上形成的。人家侯工作组年都没有过完,初二下午就从县城赶回生产队,跟队上建议,在这屙屎不生蛆的荒坡上种茶。是噻,这牛屎弯荒坡上到处都是岩块子,再咋个整,也整不出好庄稼来。就是整出庄稼来,也没有啥子收成,谈不上卖钱。不如搞点经济作物,种茶,种茶来钱,年年都有。”

      
    “好,好!种茶是来钱,有搞头,问题是要遭不遭哟?”陈眼镜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鼓着勇气说,“听说社员些喂鸡喂鸭,在自留地头种点叶子烟拿去卖,都是资本主义......”

   
     “哪儿有这么多资本主义!”侯明明打断陈眼镜的话,对大家说,“社员些喂鸡喂鸭,在自留地头搞经济作物,集体种茶,提高经济效益,这都不是搞资本主义,搞的是社会主义。社会主义是大家致富,贫穷绝不是社会主义。马克思指出:‘一切真正的危机的最根本的原因,总不外乎群众的贫困和他们的有限的消费。’陈眼镜,你知书识礼,当过国家干部,刚才的话......”

     
     “刚才的话,我没有说完。我要说的是,万一人家说我们搞资本主义,我陈眼镜是戴了帽子的人,不是首先遭整,又要弄我来斗争,脱不倒爪爪。”

   
      “啥子脱不到爪爪哟?眼镜儿,啥子事你都装着没看见,都说好好好,你就没得啥子事。给你说了百遍千遍了,说不听,嘴巴多!嗨!再给你说,不关你眼镜的事,你只管劳动,埋头劳动,啥子都好好好!出了事,生产队晓得。搞球怪了,种点茶,怕脱不倒爪爪?上面要找,找我队长。”
     
    “种茶的主意是我出的,我姓侯的负责。”

   
    “好、好!遭了不找我就好了。”说完,陈眼镜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锄头把上不开腔了。

     
     “我肯信,种茶就是资本主义!种茶遭了无所谓,反正都是个知青,啥子都没得,大不了还是修地球。”侯明明说道这里,干脆走到人群中间,大声武气说,“社员同志们!我们不但要种茶,还要在各个山包包上栽树,栽竹子。在各家各户的房前屋后种果树。樱桃、枇杷、李子、桃子、杏子、梨子、苹果、核桃,尽管种,葡萄尽管在院坝头架。一句话,搞活经济,大家腰包头要有钱。有了钱,日子才好过,这才是社会主义。好,其他话不说了,先说种茶。这次,我到城里图书馆借了本《怎样种茶》的书,书上说,首先把种茶土地进行翻耕,整平,开好排水沟,防止土壤积水,然后按一定种植密度开好定植沟,在定植沟一侧开深45公分,宽30公分的施肥沟,施入有机肥或土杂肥,及时盖土后再开定植沟。定植沟一般在深20公分,宽15公分左右,茶苗行距4、5尺,株距1尺,每穴二株,亩需茶苗3000株。方法是一手将苗扶直在种植行,一手将土填入沟中,将土覆致不露须根时,再用手将茶苗向上微微一提,使茶苗根系自然舒展,及时压紧压实,盖土直至茶苗根上面3-5公分为止,浇足定根水,然后再覆盖松土,以防水分蒸发。 ”

     
    “听到没有?大家听到没有?今天种茶,我们要科学种茶,就按种茶书上说的那样种,现在时间不早了,上工了。把这牛屎片上的一弯弯坡早整出来,早回家,屋头的肉嘎嘎等起你们吃。”说到这里,队长笑眯眯举起锄头,带头嘿着嘿着挖起地来。

        
     挖地,不如说是挖岩层。红坡地坚硬,杂草丛生,一锄挖下去,积雪飞溅,手震得发抖,地上却只现出一条白印。几锄下去,才能挖掉一小坨。侯明明脱掉灰布棉衣,穿着腈纶蓝色运动衫,挥锄飞舞。一会儿,手掌上便摩起了血泡,冷风吹来,隐隐作痛。碍于工作队员的面子,他不便声张,忍着疼痛,继续挖着。脚上穿的胶鞋,踏在雪地中冷浸浸,硬梆梆,几下就把棉袜磨破,脚上起了血痕。熬到队长喊吃烟休息的功夫,他如释重负,锄把一甩,坐在石头上遐想:男男女女数十人,累死累活大半天,地还没有挖到一亩,这价值究竟有多大?不过再细细想,流血流汗,把这山包包的地开垦出来,种上茶,毕竟比种庄稼划算。主意是自己出的,再累心也甘。在哪个山头,唱哪个山头的歌,生产力低下,就按生产力低下办事。想到这里,觉得心里平顺了些。

      
    “知青哥,想啥子?是不是想家哟?”团小组长朱有才走过来,大大咧咧说,“城头过年,就比乡坝头安逸,过年又好耍,顿顿吃嘎嘎。以前我们农村过年,要爆火炮,放烟火,耍龙灯,踩高跷,走人户。正月间耍完了,才算完过年,正月没过,农活不做。不过,这是狗日封资修的东西,遭批判啦。现在提倡过革命化的春节,初二一大早,队长就满山喊,初三大家都要摸起锄把干活路。”这个朱有才,大嘴大耳,膀宽腰圆,肉滚滚,像个牛犊子,年纪不足三十岁,在家排行老三,大家叫他朱三哥。他农中毕业,在队上算是个秀才,刚才说的话,分明带着怨言。见侯明明若有所思,他凑过头来,诚心地说,“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呀!才从城里来,又不好回家去,干脆跟我们贫下中农一起过,访贫问苦,等会儿收工了,你朝我家头走,今晚就在我家头吃夜饭,要得不?”

     
    “咋要不得呢?”侯明明答道,“把你的过年猪儿割一刀,弄在锅儿头煮起噻!”

      
   “过年猪儿年前卖了,还帐去了,嘿嘿,知青哥,肉没得啥子,清白小菜还是有你吃的,这几天你在城头顿顿吃油大,吃我的青菜豆腐,给你改下油荤。”说到这里,他冬瓜头一转,朝几个背着牛屎上坡施肥的红领巾一喊,“大娃儿,朱大娃儿,朱军,牛屎不背了,不背了,带起二姑儿快回家去,喊你的妈早点烧火弄饭,把自留地头的莲花白摘一朵,红萝卜扯几根弄起,今晚上有客。快点回去,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红领巾队伍中响起一声稚嫩的声音。只见一个八九岁的满头大汗的小娃儿,答应着,就地放下背篼,把牛屎坨坨倒在地头,敞开花棉袄,露出小肚皮,一手提空背篼,一手拉起旁边流着鼻涕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两人连蹦带跳,一起朝坡下的草房跑去。
      
  “慢点跑,不要摔倒了,朱军。把妹妹牵好点!”朱三哥叮咛完儿子,回头对侯明明笑哈哈说,“知青哥,你来队上半年多了,这么卖力,你入团有搞搞了。团支部指派,我当你的入团介绍人。你入团,我们团小组通过了,大队团支部通过了,听说公社团委也通过了,‘五四’就宣誓,祝贺你。”

      
        听说入团有眉目了,侯明明心里一阵高兴,捏起锄头,手脚似乎不觉得疼痛了,挖起地浑身有力。等公社屋顶高音喇叭高唱《东方红》的时候,队长一声吆喝:“收工回家吃饭了,明天继续挖地,早起!”他把锄头朝肩上一扛,唱起当地的饭歌:
   
      吃了饭来饭逍遥,
   砍根楠木来搭桥。
   楠木搭桥遭水打,
   石头搭桥万年牢。

      兴冲冲的他,边走边唱,与朱三哥一起往朱家走去。
      
      朱三的家,位于地名黄泥梗的半山腰。几间串架瓦房,依靠着中间高十丈的乱石砌成的碉堡。房前屋后,田畦碧绿,竹木葱郁,遮天蔽日。一条石板小径弯弯曲曲,蜿蜒而至。还未跨进家门,一条大黄狗唦唦唦地从屋檐坎上窜出来,欢快地摇着尾巴,围着主人前奔后跳亲热,“汪汪汪”直叫。“客来了,狗都跳得欢!”朱三话没说完,黄狗扑向身后的侯明明,咆哮大叫。朱三护着侯明明,呵斥道,“咦、咦!干啥子?咬哪个,这是来的客人。嚎啥子?滚、滚、滚,老子打你哟!”朱三喝退黄狗,对侯明明说,“这条狗是邻居赫二狗家的狗,狗日赫二狗经常不喂狗,狗到处打野食,都不回家了。”说话间,两人跨进家门。朱三顺手从门后拖了根木板凳,请侯明明坐,然后昂起脖子,大声嚷道,“马二,娃儿他妈,你看哪个来啰?来客了,客来了,饭煮起没有?”

      
    “咋没有煮起呐?饭早就好了,等你们回来就炒菜。”一个二十多岁的村妇,怀抱个五六岁正在吃奶的小姑儿,从里屋出来说,“好稀罕!客来了,知青哥到我们小家小户穷地方,不要见笑。”

      
   “笑啥子?人家知青哥又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跟我们农二哥打得起堆。是不是?”朱三面对侯明明,手朝旁边的村妇一指,“这是我的婆娘,叫马二,你喊嫂子。怀兜头抱的是二姑儿,学名叫朱红,人都六岁了,要上小学了,还在吃奶奶,拿给他的妈惯坏了。红姑儿刚才在山坡上,你看见了的,跟他哥哥朱军一起上山,背牛屎坨坨。看,回来可能饿了,正在吃奶奶。”

      
   “六岁的娃儿,不要再吃大人的奶奶,奶要割断。侯明明对夫妻两说,娃儿大了要多吃饭,吃饭才长身体。”说着,逗起了小姑儿,“听到没有,小红姑儿,要多吃饭,吃了饭才有气力,上山好跟你哥哥一起逮野兔子。”

     
    “听到没有,红姑儿,要多吃饭,吃饭才长气力,才能跟着哥哥上山逮野兔子。”马二弯腰轻轻放下女儿,边扯衣角,边叮咛道,“红姑儿,进屋去,喊你的哥哥起床,喝生姜水了。”

   
      朱三诧异道,“喝生姜水?军娃儿生病了?”听妻子说,大娃儿回来,就闹着头痛,上床挺起了,于是他说,“嗨!刚才还在坡上东跑西跑,可能是跑热了,脱衣服伤了风,感冒了。”说着,朱三进灶房端了碗热气腾腾的生姜水,跟妻子进屋喂儿子去了。

      
        侯明明从凳上站起来,东瞧西看,这家农户房屋宽敞,泥土筑成,墙壁厚实,木门两端,各开一窗。窗上钉着数跟木条,通气之外,又防贼。屋门的对面土墙上,贴着毛主席画像。画像下,是一座空空的黝黑的神龛,可能以前供奉着观音菩萨的神像。东端是隔成两间的卧房,西端是灶房和猪圈。西南角,是堆了几个柴疙瘩的火塘。火塘旁边,摆放着几根矮板凳。火塘是当地山区农家不可缺少的,不论是几进大院,还是千根竹杆下地的小茅棚,或是三五间的泥墙瓦屋,只要是一户人家,家内必有一个火塘。冬天,山区天寒地冻,水冷风寒,空气潮湿,家有火塘,家人可以驱寒,屋内的东西,包括收回来的粮食,就不会霉烂。

      
     “来,烤火。”朱三从里屋端了个空碗出来,放在堂屋中间的桌子上,走到屋角,蹲下身子,拨开木炭灰烬,招呼侯明明过去烤火。他用吹火筒吹了吹,只见星火闪烁,柴烟弥漫,两人坐在凳子上,烤着火,拉起了家常。

      
         朱三的祖辈,以前靠种植和贩卖山货发了迹,成了此地的大户。后来老祖宗吸食鸦片,败了家,到了父亲这一代,就更不行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家道中落,反倒挽救了朱家。解放初期划成分,朱老头子幸运地避开了飞来的地主帽子,被土改工作队划为中农。但这个固执的朱老头历经互助组、初级社、高级社,就是搞单干,不入社,成了全乡合作化的一面白旗。大跃进的锣鼓敲起来了,为了拔掉这面单干的白旗,区、乡三番五次派出工作组,动员朱家入社,走集体化,成效不大。究其原因,是世代居住这里的朱家几代人,在周边无主的荒山上栽种了上万株竹木,入社害怕吃亏。这山林地,说是耕地,也不是耕地,说是他朱家的,又没有产权。仗着这满山的财产,朱家一直跟乡村干部和工作组软缠硬磨,就是不入社。按合作条件,乡村干部一时拿不出个解决办法。后来,时任的工作组成员盖沛,带着几个乡村干部,干脆背起铺盖卷蹲在朱家,住了下来。白旗不拔,工作组不撤。同吃同住一段时间,朱家服软了。干部们用了一周时间,穿梭于山林间测量,结果是杉树1500多株,竹子上万根。按行情,一根大的杉树值一、两百元,1000多根,是笔天文数字,就是整个高级社的财产,也抵不上这一笔帐。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朱家简直是大富翁。上过中专会计班的盖沛,胸有计谋,老练地对朱老头威恩并用,“入了社,才是走社会主义道路,长久致富。社会主义是康庄大道。不入社,搞单干,就是资本主义,就是地主富农,跟社会主义对着干。反社会主义就要关、管、杀。”并许愿朱老头入了社,还可以当社干部,管人又管钱。无奈之下,朱老头在入社手续上按了手印,而盖沛则轻描淡写就把这笔巨帐抹平,淡化了经济价值。大办钢铁的时候,成百上千的人,高喊,“我就是玉皇,喝令三山五岳开道——我来啦!”打着红旗,拿起斧头涌上山,砍伐林木,冶炼钢铁。遮天蔽日的群山成了秃头,已是社里人的朱家老小无可奈何。这笔财富帐,自然不了了之。不过,四清的时候,生产队出纳朱老头遭斗,上了楼,时任公社社长的盖沛,不知是心里有愧还是出于同情,亲自出面担保,朱家没有出什么事。随后,朱老头的大儿朱有福上山偷砍林场原来自家栽的树子,被知青潘大海抓住惩罚,过独木桥,跳忠字舞,公社书记盖沛闻之,亲自到林场,勒令潘大海无条件放人。年前,朱老头病死了,盖沛还以个人名义赶了人情,送了花圈。

      
      “老汉儿病死了,不久妈也跟着死了,大哥朱有福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娘,一句话,穷啊!”朱三感叹地说,“我读了两年农中,有点文化,这都是父母逼我读的,不读,就要拿给人家欺。唉!我家以前栽的那么多树木,不明不白就没有了,这就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要是这些林木保住了,家头就不会这么穷,吃饭有了上顿就有下顿,喂的猪儿就会杀来自己吃,不会拿去还帐。穿衣也不会有烂襟襟。”说道这里,他的眼睛红了,拿起火钳拨了拨灰烬,火势大了点,继续说,“我底下的一个弟弟,两个妹妹,过粮食关的时候就不会饿死。大哥呢,应该早就讨到婆娘,现在不晓得生了好几个娃儿了。”说到大哥朱有福,他又唉声叹气起来,“大哥现在找不到婆娘,天天瞎混,队上的赫二狗居然找上门来打启发。”

      
    “赫二狗游手好闲,上门来打你的大哥啥子启发?”

      
     “狗日赫二狗,爹妈死得早,人三十多岁了,还没有找到婆娘,又不想出工,队上看他穷,拿几条牛给他放,挣点工分。狗日娃儿,身体结实,需要发泄,想那个东西了,就朝牛屁股洞洞钻,钻就钻了嘛,狗日还给我大哥摆,勾引我大哥,说啥子人不结婚都可以,想那个东西了,闭起眼睛,朝牛屁股洞洞钻,或者朝男人屁股头钻,热儿烘烘的,肯定跟女人洞洞一样,安逸!男人结啥子婚哟?还俭省一笔钱。这不是明摆着,二狗子想拉我大哥一起干嘛?我大哥不是牲畜,咋个干这种缺德事呢?咳!狗日赫二狗,畜生都不如,想起就脏兮兮,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居然想拉我大哥下水,呸!”

   
    赫二狗的事,侯明明有所风闻,好奇地问,“赫二狗这个人怪,我看他好像过得舒坦。一天到黑唱唱哈哈,自在得很。”

   
    “他干了牛,咋不自在呢?一身轻松。说起来丢人,丢人哦!狗日给队上放牛,天天跟牛打伴,整人家牛,畜生!”

   
    “畜生、畜生!竟然有这种事!”侯明明愤愤然,骂道,“畜生都不如!”

   
    “就是,与其打动物的主意,不如学人家朱主任,打水的主意。”

   
     “打啥子水?”

   
      “就是大队朱主任,我的表哥。他跟我讲,狗日赫二狗,憨憨娃儿,懂球不起,日牛洞洞脏兮兮的,人要得病,不如整水,还干净点。表哥进城赶场,经常跑到东关河坝弯弯头,趴在水边,让潮起潮涌的河水冲上冲下,冲得那个鸡儿痒酥酥的,安逸得板!嘿嘿,日水,又卫生,又过瘾。”

   
    “不叫日水,叫冲浪。”

   
    “有一次,我两个去赶场,表哥带我到河坝头搞这灯儿,我就逗起他闹。等他脱光衣裳下了水,趴在水边,屁股朝天,水浪一浪的,我抱起他堆在岸边的衣裳裤儿,扑虾虾跑,丢在很远的树枝上。嘿嘿嘿。”

   
      “呵呵呵——人啊人......”


[ 本帖最后由 画梅花女人 于 2011-11-2 16: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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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梅花女人的个人空间 画梅花女人 发布于2011-11-02 21:43:44
楠木搭桥遭水打,
石头搭桥万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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