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乃尼哥

我没有像永恒地活着一样死在一首诗里
叶落秋黄，我的名字不叫诗歌，

不是词语，不是意象，我的名字叫乃尼哥

一个用土和水和树叶捏成的名字，

一个铁把佬叫的名字，一个柴波佬叫的名字，

一个满脸皱纹脚步迟缓的老人叫的名字，

一个眼角有疤口齿不清而且口吃的女人叫的名字， 

一个挑着便桶扭着腰走在沙土路上无暇顾及我的大婶

省略了的名字，

一个河面的风呼呼唤响的名字，

一个太阳底下曾经照晒的名字，

一个很多人不再称呼的名字，

一个没有声音的名字，

一个曾经跟我一起成长但长久留在故乡的名字，

像一条狗的名字，像一个幽灵，

重新附着在我身上，

一个没有含义没有名字的名字，

只是一个比较用语，一件产品名称，

一个参照物，一面别人生活的镜子，

一面村庄活着和死去的镜子，

我看见你们都不在故乡，唯独把名字留下，

但是这样却显得好些。

我，乃尼哥，仍像这个村庄一样寂寞贫瘠，

像进村的公路一样坑坑洼洼，

像路两边高大荣茂的白杨树，

像一条狗在巷子里游荡。

我看见自己赤身露体，生来羞愧。故乡

一栋房屋拆了重建，老人在衰老的道路上久久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