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笔记: 《养育一个绝不完美的孩子》(胡哲父子著)
远远望去,裹在襁褓中的尼克跟其它新生儿没什么两样。但是,当护士打开襁褓给尼克换尿布的时候,他那缺胳膊少腿的躯干彻底裸露开来,尼克的爸爸顿时看得扎心:天哪!这是上帝在惩罚我们全家吗?上帝为什么给我们这样一个残缺的孩子?
他强打精神回病房探望妻子,妻子泪流满面地质问他为什么没给她买花:难道我就不配像其他初为人母的女人那样得到丈夫的鲜花吗?
这个过程都记在了尼克爸爸的回忆录里:《养育一个绝不完美的孩子》。
他在书里这样讲述最初如何接受残疾:
“我想让家有残疾儿的父母知道,起初的悲痛可以理解,后来我们逐渐认识到,我们并非是为尼克这孩子生来‘不完美’而悲痛,而是在哀悼失去了心里曾预期的那个完美孩子。”
尼克的爸妈都是虔诚的基督徒,在尼克出生前,他们毫不怀疑腹中的胎儿是上帝拣选出来给他们一生的最好礼物。俩人就是这样毫无心理准备地迎来了残疾儿尼克的降生。产房里见到尼克的那一刻,他的爸爸快被残酷的现实击垮了。
新生儿还没出院,他们的教会就集体为尼克禁食祷告,祈求上帝行神迹,医治这孩子,还他一个正常的身体。
可是,神迹没出现,夫妇俩意识到他们必须去面对和接受这个事实。医院提出是否把孩子送到其它机构收养,俩人拒绝,下决心把尼克接回了家。
回到家,俩人怀抱尼克,忽然品尝到初为人父母的喜乐:孩子对自己的残缺浑然不知,尼克所展现的只有新生儿的稚嫩和生命力。他俩发现,当他们全心投入到养育尼克的具体细节中时,也就不容易沉溺于悲哀了。
他们一心想给尼克创造一个正常儿童成长的环境,二人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给他添了两个健康的弟弟妹妹。为了让尼克去一个不是只为特殊儿童服务的学校,他们给政府写信,搬了家,调查了不少学校,终于找到了一个欢迎尼克的正常小学。为添补家用,尼克的妈妈又回去做护士。
接受现实的过程是漫长的。他们体会到养育尼克是对抽象信仰的一个真实考验:
“我是从一个信徒的角度来看问题。然而,即便尼克的残疾使得我们背弃神,或者彻底丢弃信仰,尼克的四肢也不会重生。信仰帮助我们重新用基督徒谦卑的眼光来审视困境,并不会替我们把问题解决或为我们安排一个相对轻松的人生。”
养育残疾儿的过程让再高傲的父母也会变得谦卑。现实不可更改,而可以改变的是我们的态度,也就是我们看世界的眼光。书里这样讲:
“表面看尼克生出来并不完整,然而,这只是由于我们看他的眼光发生了偏差。”
多年后,成年的尼克坦然自若地站在台上跟千万人分享自己的故事,鼓励每个受伤的心灵。不但如此,尼克还结婚生子,陪伴他的是美丽的东西方混血的妻子和两个健康可爱的儿子。他父母看到这一切,回答众人:
“今天的他是我们塑造的,更准确地讲,我们的成功仅在于尚未破坏上帝最初所造的那个尼克的形象。”
其实,在尼克的成长过程中,这个表面看上去活泼乐观的孩子,心里也产生过“自杀”的念头。十岁的尼克曾想过在浴缸里溺水,他那“海豹”身体却让他顽固地飘浮在水面,直到想起自己的轻生可能带给父母的巨大悲痛,他才放弃了这念头。
集体中的每个孩子可能都想要轻松地blending in (融入)。但是,大家首先注意到的是外表上的差异:这是一个坐轮椅的孩子,那是一个唐氏儿,这是一个盲人,那是一个打手语的孩子。还有肤色上的不同,一个金发碧眼的班级里有那么一两个黑头发黄皮肤的孩子。在一起读书的过程中,又渐渐发现内在的差异:这是个活泼开朗情商高的孩子,那是个少言寡语爱独处的孩子,或是个爱哭闹不合群的孩子;还有,这是个学习轻松的聪明孩子,那是个反应迟钝不开窍的孩子。
其实,做父母的会慢慢发现,现实中更可能发生的就是天赋与残缺的并存,每个孩子都有其好带与不好带的方面。
做为父母,就像是一层层打开一份来自上天的礼物,那些音乐天才、数学天才、语言天才的父母诚然是幸运的,如果孩子的天赋是张上帝散发的“彩票”,尼克的父母可谓“背运”到了极致。然而,他们经历了孩子的成长之后这样说:
“我终于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即使是经历了最惨烈的人生悲剧的人依然可能获得喜乐、欢快、充实、信仰更坚固的人生。我们养育尼克的经历就是给许多有残疾儿童家庭的见证,证明神仍爱他们。他们的存在绝非错误,而是有意义的。”
当孩子还小,未来尚不明确时,尼克父母想转达给众多沮丧的父母一个简单的信息,那就是不要悲观失望,要对孩子的未来有信心,相信上帝给孩子自有最好的安排。也就是中国人常说的:要相信“天生我才必有用”。信心,就像一粒微小的芥菜种,一旦扎根发芽,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
当然,尼克的父母对上帝的疑问并不会简单地消除,一直到今天,他们仍有很多需要询问神的问题。在不断的祷告中他们意识到,并不是一次的失败就否定了从前所有的努力,而是水涨船高,一直在与神前行:
“我们逐渐接受了现实,但我们仍有信心动摇、内心惧怕和迷惑的时刻,有些关于尼克的问题一直像阴影缠绕着我们。我们不能回答,只能用信心来祷告。这就好比举重锻练肌肉的过程:你一直不停地加重直到举不起来,这过程使你的臂力增加,强度逐渐进级。对我们而言,我们是通过祷告和禁食来磨炼信心,期待奇迹的出现。”
今天,尼克成为遍访三十几个国家的演说家。他站在演讲台上,用他的经历激励了世界各地遭遇困境的年轻朋友。其实他的演讲,就像圣诞前夜的教堂里的烛火传递:在整个教堂熄灯的那一刻,台上的一只小火苗开始引着台下第一排的一只小蜡烛,这只再引燃身边的那只,一簇簇火苗传递下去,整个黑暗的教堂都跟着亮起来。
@201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