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惧怕到自由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5-08 08:15:30 / 个人分类:读书心得

从惧怕到自由  - 麦考特的《教书匠》随感

                                                                                             

法兰克-麦考特(Frank McCourt)一九三零年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区,成长于爱尔兰。他在纽约市执教三十多年之久,除了技术高中、社区大学,也教过纽约最顶尖的高中。退休后开始著书,第一本自传《安琪拉的骨灰》就一举获得一九九六年美国普利策文学奖。

 

《教书匠》(Teacher Man)是作者在二零零五年出版的第三本自传。我并没读过他的前两本,这本书也只是在开车时断续听完。作者那略带爱尔兰口音的英文很有味道,稍带少年式的俏皮与感伤。飞驰听书的过程不免分神,不少章节听上去是作者不顾左右的喃喃自语,但有些片断相当吸引人,我不由得反复听,越听越浮想联翩,并被其讲故事的才华所感动。以下是这本书的几个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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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面对几十个少年会让你从幻想中清醒过来。早上八点,他们不关心你的感受。你考虑这一天的工作:五个班,将近一百七十五个处在青春期的美国青少年。他们 喜怒无常、饥饿、谈着恋爱、焦虑、好色、精力充沛、富有挑战性。你无处可逃。他们在那儿,你也在那儿。你头痛、消化不良,满脑子都是和配偶、情人、房东, 以及你那想成为猫王、对你为他所做的一切毫不感激、讨厌的儿子的争吵声。昨晚你无法入睡。你的包里还塞满了一百七十五个学生的作业,他们所谓的作文,一些 粗心潦草地写出来的东西。”

“或者是春天,大家脱去厚重的衣服,每个班都充满胸脯和二头肌组成的风景。和风从窗外吹来,轻抚着老师和学生的脸颊,给每一排、每一张桌子带来微笑,直到全班都心醉神迷。鸽子的咕咕声和麻雀的唧唧声提醒我们要好好开心一番,夏天就要来了。鸽子对我班上少年的悸动漠不关心,不知羞耻地在窗台上交配,而这比世界 上最棒的老师讲的最棒的课更有诱惑力。”

“在这样的日子里,会有背景音乐,夹杂着丝丝和风、胸脯、二头肌、微笑和夏意。”

 

如果你把这本书当成指引青少年教学的范文去读,那你定会失望的。对我而言,《教书匠》更是一本自白式的文学作品。正如麦考特所感叹:学生们常以为老师从肚脐以下就不存在。而这本书正是要揭示一点,指明老师首先是个活生生的人,学生也一样,彼此都有七情六欲,彼此都渴望得到人格上的认可与尊重。

 

麦考特做了一辈子教师,晚年动笔成了名作家。多年来,写作的冲动一直蓄积在他内心,不由得和教书这个严肃角色抗衡,如此的征战恐怕很苦。内心的狂躁羁动,可谓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是一种对平板现实的深度背叛。麦考特在书中倾诉了苦衷,尤其是在第二部末,他回顾碌碌无为的前半生:四十将近,牢骚满腹,前途未定;从三流中学辞职,漂去欧洲大陆,又从名校的读博途中退出,辗转回美洲;嗜过酒、曾和德国妓女有染,在人群中终是个无所适从的木讷人物... 他寻找方向、寻找一个确定答案,可惜神父、校长、心理医生和妻子都回答不了他。只有彷徨于原点,摸索向前,从一个临时代课教师做起......

 

接着才是谈教育。一个偶然的机会,中年的麦考特意外地找到了他在教学生涯中的理想位置他被纽约最顶尖的一所高中(Stuyvesant High School)录用。他教不了数理化,也打不起精神教授硬邦邦的语法,任他施展才华的舞台是在创作课上。如果非要谈什么教学经验,以下是他几句肺腑之言:

 

首先, 教学是一个诚实态度,以教师的诚实来换取学生内心的诚实。诚实是什么?就是别在学生面前伪装,不知道就说不,学生的眼光总是雪亮的。他不无调侃地说过:

 

在大学,你可以拿着破烂的旧笔记照本宣科。在公立高中,你绝不会心存此念。美国少年精通老师的花招。如果你想欺骗他们,他们就会把你击倒。”

 

写作尤其需要诚实。写作,就是你内心那个叛逆的微声要说话,你该让它开口,让它发出声音。

 

其二,麦考特在黑板上划了一道线连接两个大写的F:从Fear(惧怕) 指向Freedom (自由)。他让毕业班的学生各自回顾在这条线上的所得,他说心灵的自由才是教育的终极目的。

 

就像我们常说的知识给人力量,但在踏出校园的刹那,又有多少毕业生面临的却是现实中的本末倒置?最初的自信心、力量、创造力也许正好在教育中被磨灭。又有多少年轻的生命被现今的教育体系所淘弃?麦考特在书中就回忆了这样一个男生:凯文,那个师生都嫌弃的捣蛋鬼,学业上已无望,被硬塞到同是爱尔兰血统的麦考特的班上。麦考特也并没能在短时间内创造出什么教育奇迹,他内心对凯文甚至有份歉疚。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别人避之不及的学生又让他难忘,我想,他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被相互给与的一点点尊重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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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母亲在校园开放日来到学校。她对他毫无办法,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在凯文四岁时,他父亲跑了,这浑蛋现在和一个饲养实验用白鼠的女人一起住在宾夕法尼亚州的斯克兰顿......

我告诉她,他是个有着非凡想象力的聪明孩子。她说:是的,那对你有好处,班上有个聪明的孩子,但是他的将来会怎么样呢?她担心他会应征入伍并被派到越南,在那儿他那一头蓬乱的红发会很扎眼,会成为越南人的活靶子。我跟她说我认为他们不会接受他入伍,而她看上去很生气。她说:你什么意思呀?他和这所学校其他的孩子一样好。你知道,他父亲上过一年大学,他以前还看报纸。

我的意思是我认为他不是军人那种类型...

在壁橱里,他发现了上百个水彩颜料小罐,里面的颜料都干了。他说:什么!什么!哦,呀!罐子,罐子。颜料,颜料。我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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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凯文。你愿意把它们洗干净吗?你可以待在这儿,待在这个带特殊桌子的水池旁,不用再坐在课桌旁了。今天'}`^9IT8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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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很冒险。他也许会因为被要求干一份十分单调乏味的活儿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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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耶!我的罐子,我的桌子。我要摘掉我的风帽。

他把风帽往后一推,火红的头发泛出耀眼的光芒。我对他说我从没见过这么红的头发,他咧嘴笑了。他一连几个小时在水池旁忙活,用勺子挖出旧颜料,装入一个大腌菜罐子。他用力擦洗盖子,把罐子在架子上摆好。临近学年末,他还在干,仍没干完。我跟他说夏天他将不能待在学校,他很失望地嚷了起来。他能把罐子拿回家吗?他的脸颊湿了。今天/{*Qn/w:GM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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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凯文。把它们拿回家吧。 他用那只沾满各种颜料的手碰了碰我的肩膀,对我说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师;如果有人惹我麻烦,他会出手相助,他有好多种办法来对付那些惹老师麻烦的人。今天/@m/\y J4V5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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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回家几十个玻璃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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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他没有回来。地方教育委员会的教导人员将他送到为屡教不改的学生开办的特殊学校。他逃跑了,在他父亲的车库里和白鼠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军队带走了他。他母亲到学校告诉我他在越南失踪了,还给我看了一张他房间的照片。在桌子上,玻璃罐子按照麦考特好的字母顺序摆放着。

我可以对凯文的母亲说实话,告诉她我没对她的儿子做过什么。他似乎是个失落的灵魂,四处飘零,寻找可以停靠的地方,但是我知道得不够多,或者我太害羞了,不会表达情感......”

 书中还有一段,当麦考特在课堂上讲到法国大革命,一个聪明伶俐的女生却带着全班起哄。后来那个女生来向他道歉,告诉他并非是她缺乏同情心,不可怜那个时代的穷人,而是就在如今这个时代,就在她居住的小区里,就有许多正在步入歧途的同龄人,她看着他们酗酒、吸毒、谩骂、打群架,这一切让她觉得愤怒、无助,她以后很想当个心理医生,想弄清楚这些少年究竟病在哪里。她的问题麦考特也没有很好的答案。

 

但在全书的末尾,麦考特提到了一些他的感悟:有个年轻女子来向他请教做中学老师的经验。他苦笑着说,首先做老师不是什么问题都有答案的。他给年轻女教师的一点忠告是Find what you love and do it,因为教书是个苦差,但教书也有回报,并不来自上边(教育系统),而是在于你和学生们之间,有时你播下的种子一下子看不到成果,你也许要耐心等待几十年。

 

另外,麦考特还回忆了他教书生涯最后一次写作课上境遇完全不同的两个学生。睿珠天资良好,一帆风顺,父母事业成功,对宝贝独生女也疼爱有加,成绩优异的她下一步就是迈向哈佛。但睿珠在诗歌课上最大的难题是一切都太好了,我实在没什么可写的。班上的同学都羡慕地对她说:要让我有你这样的难题就好了。麦考特则告诉她,那你就把也加添到你完美生活中去吧。她笑了。

 

相比之下,班上另一名同学盖林就没有这么幸运,两年前在意外中被雨伞戳瞎了一只眼,并造成半身瘫痪。他曾满世界的求医,甚至还跑去了以色列,回来后仍是蒙着一只眼坐在轮椅上。但盖林说,这两年的日子他过得很值,用金子也不换。因为在求医途中,他碰到了形形色色不幸的人,有的比他更惨,整颗心都碎了,静夜里默默呻吟,但也有人没完全倒下。他因此对人生有了不同以往的看法,这一切使他从狭小的自我中走出来,也正是这种力量的支撑,他终于脱开轮椅,甚至脱开单拐,而坚强地在学校过道上像别的同龄人那样走起来。

 

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响了,学生们朝麦考特全身抛撒彩色皱纹纸,一身亮色的他满怀感慨地走出教室,有个学生对他喊:麦考特先生,你该写本书!他回答,我试试吧。他的作家生涯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刻开始的。那一刻,盖林的故事还清晰浮现在他脑际,麦考特不由得在内心感恩。

 

我想,麦考特对睿珠的回答并不能完全消除一个幸福学生的创作障碍,但他的意思也许是:毕竟,人并非是为了寻找折磨而生活,就像盖林的不幸,以及麦考特自己坎坷的童年,都是无可奈何所遭遇的现实。谁不向往内心的解脱、一个美满的人生?写作,只不过是反照生活和内心挣扎的一面镜子,是较生存本身为旁位的。

 

离开校园的麦考特可以在咖啡厅里抱着吉他唱着百首歌安度他的余生,然而,他不忘内心的感动而多年勤于笔耕,我们才有幸读到了透露他几十年内心挣扎的几本好书,他也因此在创作中获得了内心的自由。看来,心灵的自由不仅是教育的终极目的,也是每个人的。这是个大话题,在小的方面,他也许就是想提醒学生们随时要心存感动,或者说别让一颗心变硬。

 

记得一个八十岁的老传道人说她一辈子都尽量帮助路边要饭的,我的心没动。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为此她上了不少当。比如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说快要临盆,向她讨要上医院的车钱,她毫不犹豫地给了,但几月后在另一个街角又碰见同一个女人,依旧挺着肚子要车钱......老人却对我说即使上当她还是继续帮助穷人,只是更动脑筋帮助,要帮助到最需要帮助的,而不是因此停止帮助,比如给他们食品或少量的零钱,不够那些烟鬼拿钱买烟吸毒等等,她还说这是整个社会的责任,该建立更完善的机制进而做到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老人最后对我说,其实讲这些就是让我知道要有一颗柔软的心,别让这颗心凉了、硬了。这些话我都听了千遍了,如果麦考特在纽约高中课堂上重复这些,学生的耳朵准要出茧子了。但是夜深人静时我又想到她的话,这个执著的老人还是蛮可爱的。她给我讲的其实和麦考特的从惧怕到自由的讲法同理,就是让我们真正感受活着,感受到一颗心在动,轻柔地动,像一簇爱的火苗不歇地燃烧。

 

随感---你的故事

 

麦考特在《教书匠》里说:

 

“我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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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故事,而不是讲课。”

听完了他的故事,那你也有愧,因为你也喜欢讲故事、听故事,甚至比听课还喜欢。你跑神了,因为你爱悄悄盯着统计课的老师,看她洗干净的黑亮长发、银圈耳环、专为这课堂而置的套裙和长袜。有一回讲台上站着是那个圆头圆脑的土耳其小老头,他是你的动力学教授。你盯着他,看他努力睁圆眼睛、打开平日紧绷的小嘴,在黑板上一字一刻地演算。旁边同学又在打哈欠,你同情地看他,看得把所有的机械原理都忘了。他和你一样,也是这陌生世界的客吗?你平日总看到他独自在楼外的雪地里抽烟,你冲他笑,他就使劲地一吐一吸,他不怕那钻袖口的冷风吗?你在体育馆里也见过他,那是小矮人的一家,四个都圆墩墩地他和妻子、以及两个像极了的小男孩和小女孩。他们在抢篮球,三人仰望他,他是他们当中最高的,可他一个球也投不中,还咯咯地笑,那是你见到他最开心的时候了。他让你想到你的家人,刚来这个陌生环境,你们四人也出去打篮球,不见路人,风冷飕飕地,高速路的车子像流星雨,你胡乱地蹦,整个户外篮球场此时都是你们一家的...

 

还有更远的校园往事... 你想起初中时的班主任,她黑瘦极了,是因为教这个调皮鬼集中的班才这样吗?她经常偷偷绕到后门外查纪律,其实你们都知道,好学生和坏学生都知道了,你们在一双眼睛的审视下打开书本,你可怜这双眼睛,它们让你所做的一切都变得装模作样。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邻班夺得校长表彰的小红旗,那个班的女老师看上去保养得好极了,但学生更怕她... 你的班主任累得咳血,你们都去看她,你躲到别人后头打量她简陋的家具,那时你才听说,她有两个女儿,一个参加高考,成绩并不理想。你一直还以为,老师的孩子学习准没问题。 还有一回学校运动会,你回头看,弄不懂班主任为何把脑袋埋在桌子底下,在暗中侦查吗?后来才知道,一个同学给她买了一根冰棍,全班都享用过这凉甜冰棒了,有的还买了第二只、第三只。可大家没见过班主任买零食,连吃零食也没有过。此时,她非要躲在桌下吸吮,你看到冰棍水往下滴,还是老师在哭?这变成了一桩心事你一直都弄不懂... 后来,你们班在中考时得了全年级第一。再后来,同学们去看她,连调皮的学生们都去了,围着她有说有笑,她说他们真没长记性、过了这些年竟不知道记仇,她又叹气说好学生很少来。你也没去过,你算是好学生吗?还只是个表面听话的学生?

 

说起好学生,你想起一位,你高中班上那个人人羡慕的女生。不管多刁钻的数理化考题,她都稳稳地拿九十分,哪怕全班没几个及格。可你注意到她走路时总爱低头,很害羞地把稀薄的头发拢去一边、挡住眼睛,她瘦得像只衣撑,总是一脸担忧的样子,为前途吗?女生们很少和她走在一起,也有,比如你,往往找她问作业、对题。模拟考后你给她说你考砸了,她也这么说,你居然当真,可等分数出来,你发现上当了,她把你远远甩在后面,再次拿了全班第一。第一有罪吗?为何怕承认?你气了,但你看着她那蜡纸般毫无血色的脸,那穿了一季又一季早已过时的红格上衣,那着急而无辜的表情,你竟然原谅她了:听说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连体育课都上不下来。你不仅原谅她,还不由地学她含胸走路,还幻想着得她的病,不是说上天给了此就不会给予彼吗?总之,你向她学来了一点,就是尽可能地贬低自己。反正你越这样想,自己就越信以为真,越自卑自弃,分数出来越好些。你压根儿不知道,你被悄悄引入一个怪圈,在这个圈里你不仅不诚实,还是个懦夫,你怕迎对现实,你用赌徒般的虚幻情绪去和一个实在的真我叫劲,为换取什么?高分?那个女生后来得到了,但她并没能进到那个高分本该送她去的名校,因为她又当自己考砸了,而志愿报得比较低...

 

学生时代还有好多人和事...有些人,就像那个在越战中失踪的调皮男生凯文那样,被大家轻易地抛在脑后了,竟然像从没存在过。你的班上,也有一个,你怎么会想起他来?

 

他是班上那个爱偷偷抽烟、被数学老师冷不丁捏住烟屁股的坏男生。他是你高中同桌,短短不到一学期。他经常逃学,有时连跑两天。后来终于来了,慌神地问你老师有没有找过他?你耸耸肩,想给他说老师早把他忘了,可你什么也没说。有一天,他说要去参军,他年龄明明不够,但他那个管枪支的老爸自有办法。老师嗯了一声,你也嗯了一声,你们都忙着做作业,他却悄悄问你能不能给他通信地址,说要给你写信。

 

他走了,半个桌子空了,这次再不会回来了。你还记得,收到他的第一封信,他那一笔一划的方块字都像在朝你敬军礼。你随意回了一封,信中不乏鼓励,你觉得这是对一个失学同桌应尽的责任。他的信又来了,说整个军营里的男孩子都羡慕他有个这么好的同桌....你抿嘴乐,又读了一遍,就随意地把信塞进了抽屉。你说不上那种感觉,一边把自己看得很低,但另一边又得意地翘起了嘴角,在镜子里着迷地看自己。又有一次你收到他的信,居然是大漠上来的,他说有一天在冬季的边防线上开车,卡车坏了,他一人在路边过夜,看月亮、抽烟、打哆嗦,他说从没见过天边这么大而圆的月亮。他说有点儿怕,有点儿后悔,他想回来上学。他知道那是瞎想,那个晚上风很冷,他怕,差点儿,差点儿... 他想说什么?差点儿就被大漠的滚尘卷走,差点儿被卷进了冷月,差点儿再回不来了?

 

第二个夏天,他回来了,匆匆看过你一回。你请他来小屋坐,给他沏茶,茶还没凉他就起身要走。你在屋门口看着他绿军装敞着,露出里面好看的白衬衫领口,他晒黑了,但牙齿特别白,眼眸更亮。你不知道该给他说什么,说你繁忙的课业,没什么好提的。你们拘束地告别,就差他给你行一个军礼了。后来,你听到楼道里他那一溜脚步声,只有那串脚步声是清脆的,是属于那个花季年龄的。在那个时刻,你竟有点儿羡慕他.....

 

那时你迷上了德彪西的音乐,你推开所有书本和作业躺着听,只有在那飘扬的笛声里,你才醒了,流泪,你听到了天地间震动的一对翅膀,那是你的心在跳。

 

@2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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