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玛托娃诗七首

阿赫玛托娃诗七首
　　　　
　　　　
　　　　张祈 译
　　　　
　　　　
　　　　
　　　　◎诗句
　　　　
　　　　石头的词语跌落
　　　　在我还在呼吸的胸口上。
　　　　没关系,我已经准备好。
　　　　我能够应付无论怎样。
　　　　
　　　　今天我有这么多事要做:
　　　　我必须彻底清除从前的记忆,
　　　　我必须把我的灵魂变成石头,
　　　　我必须重新学习活着——
　　　　
　　　　除非……这夏天热情的沙沙声
　　　　在我的窗外像是一个节日。
　　　　很早以前我已经预见到这
　　　　辉煌的日子，被遗弃的屋宇。

               注：此诗是长诗《安魂曲》中的一节。原题是《判决》。　　　　
　　　　
　　　　
　　　　
　　　　◎“我出生在正确的时代” 1913
　　　　　　
　　　　我出生在正确的时代，在所有的时代，
　　　　独有这一个时代是神圣的，
　　　　但是伟大的主，并没有让我可怜的灵魂
　　　　活在没有欺诈的星球上。
　　　　　　
　　　　正因如此，黑暗充满了我的屋子，
　　　　正因如此，我所有的朋友们，
　　　　像悲哀的鸟儿，在夜晚被唤醒——
　　　　爱的歌音，从来没有在陆地上响起。
　　　　
　　　　
　　　　
　　　　　　
　　　　◎致鲍里斯/帕斯捷尔纳克 1960
　　　　　　
　　　　有回声的鸟儿会给我答案。
　　　　——鲍/帕斯捷尔纳克
　　　　
　　　　停止了——在这儿，那无与伦比的声音，
　　　　那树丛间的凝视永远离开了我们，
　　　　他把自己变成了永恒的麦穗……
　　　　变成了雨水，那比从前更多的歌吟。
　　　　　　
　　　　还有所有的花朵，它们在天空下生长，
　　　　开始繁茂地绽放——来迎接这降临的死神……
　　　　可是突然间这个行星变得静默而哀伤
　　　　——大地，它背负着那个谦逊的名字。
　　　　
　　　　
　　　　　　
　　　　◎“普希金的流放曾经……” 1927
　　　　　　
　　　　普希金的流放曾经在这里开始，
　　　　莱蒙托夫的驱逐到这儿已经“取消”，
　　　　那是高原上宁静草叶的香气。
　　　　仅仅有一次，它曾给我机会去看它——
　　　　在湖畔，悬铃木的树影在盘旋，
　　　　在黑夜强行给予的判决之前——
　　　　那是塔玛拉的永生的情人，
　　　　是渴望的眼眸中晕眩的灯盏。
　　　　
　　　　
　　　　　　
　　　　◎缪斯 1924
　　　　　　
　　　　夜晚，当我等着她，焦虑不安，
　　　　我的生命仿佛挂在一根线上，
　　　　与这位可爱的女性吹笛者的脚步相比，
　　　　还有什么能叫自由，青春和赞扬？
　　　　　　
　　　　她走进来，揭起面纱的一边，
　　　　低下头诚挚地注视着我。
　　　　我对她说；“是你把地狱篇口授给但丁？”
　　　　——她回答：“是的，是我做的。”
　　　　
　　　　
　　　　
　　　　
　　　　◎“那些话……”
　　　　　　
　　　　那些话将不会被说两次，
　　　　他，曾说过一次，把他所有的激情用尽。
　　　　只有两件事才永远不会终止——
　　　　天空的蓝色和上帝的怜悯。
　　　　
　　
　　　
　　　　
　　　　◎我去看望那位诗人
　　　　
　　　　　　——给亚历山大/勃洛克
　　　　
　　　　

　　　　我去看望那位诗人，
　　　　那是下午。星期天。
　　　　那房间很大，大而宁静；
　　　　在那寒霜统治的街道上——太阳
　　　　
　　　　是一个深红色的圆球。在它下面，
　　　　混乱、灰白的烟雾在弥漫——
　　　　主人沉默地站在我面前：
　　　　他的凝视多么平静而清澈！
　　　　
　　　　他那样的眼睛，无论谁看了
　　　　都会难以忘怀。
　　　　因此对我来说，最保险的办法
　　　　还是把它们完全躲开。
　　　　
　　　　可是那个星期天的谈话
　　　　我会永远记得，
　　　　在那高高的灰色房子里，
　　　　它耸立在大海的出口边。
　　　　
　　　　1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