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的可能》

如果我父母从来没有在湘潭县某个农家的堂屋里见面
如果我不是在云湖桥人民公社秋夜的煤油灯下出生
如果草屋旁边的菜园里找不到韭菜、丝瓜花和匆忙的蚂蚁
如果冬天没有雪、树、鸟巢、结冰的池塘、泥泞和寒冷

那么我就不是我了，当然。谁会成为不是我的那个谁呢
他可能不会想某个高个子女同学，不独自散步也不吹口琴
如果他没有走进一座积满灰尘的城市感受冷漠与孤独
如果他不那么敏感或者某次物理考试多几分或者少几分

那么我可能不会在数学系的路灯下读小说和哲学史
我可能不喝酒不喝茶，对美、爱、自由和真理不那么憧憬
如果我没有在黄昏的山坡上站在父亲的墓地旁边抽烟
如果我追求韶山那个标致放荡的姑娘得到幸福或者不幸

那么某年四月他不会经过建设北路的小店子那天下雨
第三年的六月份他可能不会那么激烈或者那么坚定
他永远不会去关心与生命和自由有关的最终逻辑
他不会越过城市的喧嚣听见山谷里的暮色和寂静

[ 本帖最后由 zi-kang 于 2016-3-24 03:4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