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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多,原名王旭,1975年出生,北京人。诗人、思想者。著有:长篇小说《烟花纪》,散文集《乡村遗事》,随笔集《死亡笔记》等。出版有诗集《卡夫卡的乌鸦》。

海子之死与20世纪80年代启蒙思潮的终结(定稿)

上一篇 / 下一篇  2010-03-30 22:2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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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子之死与20世纪80年代启蒙思潮的终结
                ◎戈多


黑夜从大地上升起
遮住了光明的天空
丰收后荒凉的大地
黑夜从你内部上升
——海子:黑夜的献诗


旧话重提

1989326下午。山海关至龙家营的一段慢行铁轨旁,海子卧轨自杀。年轻的海子随身携带着四本书:《圣经》、梭罗的《瓦尔登湖》、海涯达尔的《孤筏重洋》和《康拉德小说选》,并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一边,追随他而去。
自海子之死之日起,海子及其诗歌在中国的文化界、诗歌界就引起轩然大波,一度成为众多文化人所津津乐道的话题,并纷纷著文予以阐释,前有骆一禾的《海子生涯》、《我考虑真正的史诗》、西川的《怀念》、《死亡后记》,后有朱大可的《先知之门》、崔卫平的《海子神话》、吴晓东、谢凌岚的《诗人之死》以及笔者的《海子诗歌的思想价值定位》等等,总之海子之死似乎成为一个文化界与诗歌界持续而永恒的话题。西川曾说:“诗人海子的死将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神话之一”。此话不谬,事实上从海子之死那天开始,就引起广大的争议:誉其者为“诗歌的烈士”,毁其者则称其为“青春期写作”、“病句走大运”。
骆一禾最先在《海子生涯》一文中说:“海子的重要性特别表现在:海子不是一个事件,而是一种悲剧,正如酒和粮食的关系一样,这种悲剧把事件造化为精华;海子不惟是一种悲剧,也是一派精神氛围,凡与他研究或争论过的人,都会记忆犹新地想起这种氛围的浓密难辨、猛烈集中、质量庞大和咄咄逼人,凡读过他作品序列的人会感到若理解这种氛围所需要的思维运转速度和时间。今天,海子辞世之后,我们来认识他,依稀会意识到一个变化:他的声音、咏唱变成了乐谱,然而这种精神氛围依然腾矗在他的骨灰上,正如维特根斯坦所说:‘但精神将蒙绕着尘土’。所以——在这个世界上,许多事件——大的和比较大的,可称为大的过去之后,海子暨海子诗歌会如磐石凸露,一直到他的基础。这并不需要太多地‘弄个水落石出’,水落石出是一个大自然的过程。用圣诉说,海子是得永生的人,以凡人的话说,海子的诗进入了可研究的行列。”
崔卫平谈及海子之死,“在当今诗坛上,海子作为一个巨大的神话的存在,已是人所共知的事实。有人将这称之为‘现代造神运动’,然而实际上,‘神’是无法被造出来的,它总是基于人们共同分享的某种悟性。如果一种东西被看做‘神话’,除了其中所带有的神秘、神圣的色彩,必然是由于它提供了某些‘原型’,这些‘原型’成了不同地点、不同文化层次的人们所享有的共同话语。”
[size=10.5pt]“海子的生活方式、生命志趣与整个时代的社会风尚存在着一种难以弥合的距离,他对于现实的物质化生存境况的天然蔑视态度,与他把生存彻底艺术化、把生命极端理想化的主观行为构成了奇特而‘有趣’的对比关系。当生存现实与生命理想产生尖锐矛盾与冲突时,他的意念、反应以及行为选择常常在不经意间就接近或达到一种神话般的高度。”评论家谭五昌评述说。

“令人惊讶的是,这消息首先蕴含在海子设定的死亡坐标上,也即蕴含于海子所选择的死亡地点和时间之中。他进入一座叫做秦皇岛的城市,或者说,进入一个最著名的极权主义者的领土,以面对他下令修造的羁押人民的墙垣──长城。山海关不仅是该墙垣的地理起点,而且是它的逻辑起点:巨大的种族之门,正是从这里和由这个统治者加以闭合的。”朱大可更是将其上升到“种族的高度”上来予以认识。事实上,海子并没有选择山海关,而是选择了山海关至龙家营之间的一段火车慢行道上。这就使得朱大可的观点多少有些穿凿附会的牵强。
  
总之,在众人视野中,海子之死俨然已经成为一种象征,一种文化上的总体象征,难怪西川会说:“要深入谈论海子其人其诗,以及他作为一个象征对于我们这个时代与社会所产生的意义与影响,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从一九八九年到二零一零年,已经二十多个年头过去了,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可以站在一个更加高的高度或还原一段历史行程的历史语境与政治关系、社会关系之中去重新考察海子之死到底意味着什么,以及给予我们什么样的重要的启示。

改革开放三十年三种阶段划分以及反思

改革开放30年,中国已在经济领域取得惊人成就。然而伴随着经济的进一步发展,各种社会矛盾也逐步浮现出来。其中最核心的矛盾是,由于缺乏基础性制度支持,市场化进程已显出疲态,经济领域的改革不仅限于停滞,某些方面甚至出现大幅消退之势。诸多新现象与新问题的出现,向思想界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冀志罡在《精英意识的重建》一文中对改革开放三十年划分为三个历史阶段的设想,对于我们深层次了解中国的当代社会及政治环境,从而解读并还原海子之死在当时的历史语境之下有着一定意义的参考价值与导向性,“第一阶段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文革结束后,随着拨乱反正与改革开放政策的推出,中国经历了一段民众与政府的蜜月期,中国社会也度过了一段政治上相对宽松的时期。……八十年代的改革,因1989年春夏之交的动乱而中断,直到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巡讲话。从1992年到2002年,便是第二阶段。上述的改革共识,便在这第二阶段形成。八九动乱是一次转折性事件,它使当局与民众之间因文革终结和启动改革进程而产生的温情面纱被彻底撕破。在官方与民间的互不信任中,政治改革成为禁区……从2003年开始,中国进入改革三十年的第三阶段。正是在这一阶段,上述改革共识开始破灭”。
与本文论述有关的是第一个阶段与第二个阶段。关于第一个阶段,在学术界与一般民众中,民主启蒙与政治改革的话题得到了空前热情的热烈讨论。八十年代常被称为火热的年代。八十年代读大学的人,往往非常怀念那段时光的激情和自由、民主。黄亚生教授也曾在其他文章中指出,改革开放以来最好的年代是八十年代。查建英曾经编著过一本名为《八十年代访谈录》的书籍,对20世纪八十年代的思想与文化做直击、理性的梳理与回顾。这一段历史时期,我们可以称之为民众的思想启蒙思潮。
而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的确立,使得当代国人整体思想水平直线下移,进而低于水平面以下,旧的价值体系的分崩离析,而新的价值体系尚未确立,在这个层面上各种价值模式的错乱,道德评判机制的紊乱,信誉机制的破产,精神的退化与异化,而在此基础之上的经济发展被无限、片面夸大作用,精神的萎靡不振与经济的畸形发展而形成的拜金主义与庸俗的泛物欲主义的泛滥,各种尖锐危机丛生并开始直接暴露出来,各种破碎的价值都不足以缝合物质以外的一切碎片。这个时代在精神层面上面临巨大的危机与阵痛,呼唤着破茧化蝶似的重生。
[size=10.5pt]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成为官方在
20[size=10.5pt]世纪90[size=10.5pt]年代以来一度强调建立的理论模式。其实,市场经济体制的基础是契约精神的确立,而欧洲与西方传承于古希腊、古罗马的古典传统,其源头在历史传统谱系里自有其传承基因,而在这方面,中国传统价值里则严重匮乏。契约精神的确立得以保证市场经济交换的公平、诚信、公正等诸多重要方面得以顺畅施行,这在西方自然水到渠成,而在中国则缺少这种坚实的根基,那么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市场体制的理论则极有可能落入另一种陷阱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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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3 12:52:48
20世纪八十年代启蒙思潮

20世纪80年代是中国人思想异常活跃的重要时期,其活跃与开放程度上主要体现为文化领域方面。文化上,那个时期陡然间全部打开视野,西方的各种哲学与文化思潮纷纷涌进国门,从而最终形成不容忽视的20世纪八十年代启蒙思潮的主流。其实这股启蒙运动的思潮主要发轫于60年代,那时候不过是地下涌动的暗流,还没有得到多数民众的呼应与重视,但是为20世纪80年代启蒙思潮的盛极一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诗人多多在回答凌越的访谈之中说:“1969-1970年开始有一套书就来了。西方的黄皮书、灰皮书、白皮书,所以读一年就马上开始写作了……”60年代曾经有过作家出版社出版的非全译本《在路上》(石容等译,196212月),属于“文革”前的“内部参考”(多为灰皮或黄皮,被称为“灰皮书”、“黄皮书”,供一定级别的干部批判阅读,并未公开发行),还包括《麦田里的守望者》、《局外人》、《等待戈多》、《厌恶》、《审判及其他》等等。而一直到80年代这种启蒙思潮才终于浮现出水面并汇聚成为一股潮流。80年代启蒙运动思潮的兴起与当时的政治背景有很大关系,随着文化大革命的结束,伴随着僵化政治主导一切的壁垒的破除,特别是70年代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大讨论的深层次开展,全民的热情被空前高涨地调动起来,为中国思想的进一步解放扫清了各种障碍。
毋庸讳言,之所以导致中国的民众思想在一段时期内的解放,跟政治环境的相对松动有很大关系。其思想启蒙运动的蓬勃兴起,只要体现在新的“西学东渐”上,西方各种哲学思潮与文化思潮被相继引进到中国国内来,先后出现了尼采热、萨特热、佛洛依德热、垮掉派热等,唯意志论、存在主义、佛洛依德主义、西方马克思主义、逻辑分析学、现象学、解释学等一度成为广大青年人嘴边并趋之若鹜的的时尚词汇,如果不读这些书,不知道一点西方的时髦哲学、文化学名词就被很容易被朋友讥笑为老古董、守旧者。而尼采、萨特、弗洛伊德等人的各种最重要的书籍先后被翻译并介绍进来,一时竟有洛阳米贵之势。据资料上讲,四川人民出版社率先在 80年代初期出版了百余本的“走向未来丛书”,其中大部分是翻译介绍当今世界新的科技、人文、社会科学和政治法律方面的著作。上海译文出版社紧跟着出版了“现代西方哲学译丛”,其后,三联书店全力推出《文化:中国与世界》、“学术文库”、“新知文库”,翻译出版近百部西方近现代典籍,更是前所未有地推动了80年代西方现代思潮在中国的传播。作为哲学家,萨特是中国“80年代新一辈”的精神情人,人们经由他的启蒙而觉醒了“自我”。1981年,柳鸣九主编《萨特研究》出版,这是中国第一本比较全面负责地介绍萨特的书。而在这之前,19559月,萨特与波伏娃作为“进步作家”应邀来华访问。在《错爱萨特——中国“80年代新一辈”的精神初恋 》一文中,作者曹红蓓、段京蕾曾经采访80年代的亲历者讲述说,“1982年底,当时名不见经传的何怀宏受人民大学伦理学教研室的邀请,给学生作过一次‘萨特伦理思想’的讲演,场内爆满。讲演之后,有一个北京外国语学院的学生找到他,又提出了一些有关人生、异化、命运等问题,那个学生很激动,临走时对何鞠一大躬,连声说‘谢谢你’。‘其实我讲得并不好,我想那是一个知识饥渴的年代,是一个人们感觉相当敏锐和新鲜的年代。’对此,陈晓明也有同感:‘吸引我的不是萨特本身,而是那时的思想氛围’”。另外还有一例也足以从另一侧面说明当时整体的思想氛围,“1981429,当时北京外国语学院的法语系四年级学习尖子冯大兴,因在凌晨潜入书店盗窃被人发现抓住,在挣脱中击伤一老人致死而被判死刑。人们在他的日记里发现了不少萨特的印记,于是在当时的学生中间,冯大兴的例子被当作读萨特走火入魔的教训。”《尼采:在世纪的转折点上》一书的作者周国平曾经在20005月的重印弁言中说:“本书完成于19855月,出版于19867月,8个月内4次印刷,计9万册。这个数字不能说小,在当时算得上是非常畅销书的书了。”
    由此可见一斑。在这种浓厚的学术氛围之中,国外的一些文化名人与文化大师也纷纷来中国访问。1984年,垮掉派之父艾伦·金斯堡访问中国,并在北京大学、河北大学讲学。1984年,罗伯格里耶首次来中国访问。这不仅在当时的文化界,甚至在广大青年学子之中都起到一定思想催化剂的作用,激发出青年人强大的创造力与先锋性。中国文学上的“朦胧诗”、“先锋派”就是在沐浴着八十年代启蒙思潮的光辉中应运而生的,其文学观念、创造手法无不受西方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与启发。八十年代中期袁可嘉主编的共四卷八册的《外国现代派文学作品选》,出版之后便风行一时,成为最热门的畅销书。80年代这套书风靡一时,成为文学青年的必读书目,甚至有人评价《外国现代派作品选》“催生了中国的先锋派文学”。
    当中国大陆所有青年人都沉浸在这种强大的思想震撼之中时,无疑年轻的海子也夹杂在其中。海子,1964326出生在安徽怀宁县一个封闭而贫穷的山村——查湾。1979年考取北京大学法律系,1983年毕业后被分配至北京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工作。他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各种精神食粮。我们读海子的诗歌作品,明显就可以清楚地感觉出来,这是一个饱读古今中外典籍的一个青年诗人,作品中浸染着20世纪80年代所特有的浪漫主义血液与气质,其开放、兼容、深邃的价值取向,恰恰是与80年代启蒙思潮是一脉相承的,试图构建强大的艺术审美体系,而作为个人,海子有其同龄人——80年代启蒙思潮影响下的那一代青年人的共性,“纯粹、简单、偏执、倔强、敏感”,以及急躁与莽撞,不能不说是浪漫主义氛围在其身上的沉淀作用,耽于幻想,易于冲动,这也正是那个时代青年人普遍的性格特征。因此可以这样说,海子诗歌的浪漫主义特质恰恰代表年轻一代人的奋斗与幻想,光荣与梦想。这也正是那个时代,各种学说蜂拥而入的亲历者与见证者的视角,其思想的芜杂性与多样性在他们身上的特定烙印,从一个侧面也见证了中国那个特定的思想爆发期与黄金期。尽管,海子诗歌作品中也借鉴与融合了西方现代主义的若干技术因素,但是其本质的激情、幻想、冲动等诸多特质基本还属于浪漫主义的范畴。这同样埋伏下今后海子必然悲剧的若干隐患因子。

海子之死

     前文引用冀志罡的三种阶段的划分,在谈及第二阶段时说,“八十年代的改革,因1989年春夏之交的动乱而中断,直到1992年邓小平发表南巡讲话。从1992年到2002年,便是第二阶段。” 进入90年代以来,随着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确立,而思想融合与交锋则逐渐走向式微,可以上溯到80年代末期的中国思想多元开放的退潮期,暗示了自90年代以来某种社会价值的必然走向,于是反应到海子的诗歌作品中,浸染着浓烈的痛苦与绝望的思想氛围与艺术气息,自然与个人性格气质以及情感经历有重要的关系,但不可否认也体现出整个时代的精神气质与时代氛围在他血液里的冲撞与挣扎,进而预言出整个政治环境对于中国思想层面的紧缩的必然趋势,于是终于爆发出“八九学潮”以及政府的所采取的的政治干预手段。1989年是关键的一年,同时也是分水岭,预示出今后中国的另一种趋势与走向,也标志着20世纪80年代启蒙思潮的彻底终结。
各种尖锐的社会矛盾逐渐浮上来,而敏感、热情经历过浪漫主义洗礼的海子,不得不陷入巨大的焦虑与矛盾之中,他似乎敏锐地洞察到什么,而那些饱含着理性与热情的作品又突入特有的时代氛围之中,“那种正在消失而又必将永恒的高度放射金辉的事物”。所以海子说,“诗应是一种主动和实体间面对面的解体和重新诞生。诗应是实体强烈的呼唤和一种微弱的颤抖。我写了北方,土地的冷酷和繁殖力,种籽穿透一切在民族宽厚的手掌上生长。我写了河流。我想触到真正的粗糙的土地。”其农耕文明的必然瓦解与海子的挽歌形成一种强烈反差,所以海子才在《村庄》一诗中喟叹,“村庄,在五谷丰盛的村庄,我安顿下来/我顺手摸到的东西越少越好!/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这样的诗句不胜枚举,“在春天,野蛮而悲伤的海子/就剩下这一个,最后一个/这是一个黑夜的孩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而在另一方面,海子似乎也预感到了某种必然的厄运,80年代启蒙思潮的必然终结,他的感情是复杂而痛苦,甚至是绝望地,“请告诉四姐妹:这是绝望的麦子/永远是这样/风后面是风/天空上面是天空/道路前面是道路”。苍凉、沉寂、内敛而窒息。“荒凉大地承受着荒凉天空的雷霆/生书上卷是我的翅膀,无比明亮/有时像一个阴沉沉的今天/圣书下卷肮脏而欢乐/当然也是我受伤的翅膀/荒凉大地承受着更加荒凉的天空”。海子及其诗歌的生命底蕴上占据主导地位的还是浪漫主义气质,难怪程光炜评述道:“在八十年代,由于整个社会的朝气蓬勃,理想主义、浪漫主义曾一度是知识界主导型的文化思潮。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中,无论读书还是写作,都充满了自我想象的成分,而且这种文化症结对人们精神生活的影响长达近十年之久,这在‘当代’中国五十多年的文化发展中,是一件十分罕见的现象。海子的大学生涯,他的写诗,他对世界的思考,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文化年头开始和完成的”。这种痕迹在海子诗歌中俯拾即是,“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额济纳姑娘我黑而秀美的姑娘/你的嘴唇在诉说 在歌唱/五谷的风儿吹过了托和牛羊/翻过沙漠,你是镇子上最令人难忘的姑娘!”。吴晓东、谢凌岚曾经在《诗人之死》一文中说:“诚如世界进入了夜半时分一样,汉民族其实早就笼罩在生存危机的阴影之中了。这不仅仅是作为民族群体生存的危机,更是‘人’的意义上个体生存的危机,只不过我们民族对于‘人’的危机太缺乏自觉罢了。海子之死,第一次表明作为个体的‘存在’意识已经潜移默化地渗透到我们的生存观念之中。而在近一个半世纪之后,这种‘人’的危机才在个体先觉者的身上产生。”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海子作为汉民族觉醒的个体代表,以及对80年代启蒙思潮的一种必然命运的先谶。另外骆一禾、戈麦都是这种幻灭的后续者。
海子自杀于1989326,而数月之后就是“八九学潮”,后来直接发展到被政府定性为“反革命暴乱”的事件,以“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为由再次将中国人的思想实施紧缩政策,重新陷入到强大的集权政治的阴影之中。而这一先一后是偶然呢?还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必然的联系呢?无论如何。海子之死不能孤立地看待,除了联系其个人的思想发展脉络来看,还应该还原到一个时代的整体氛围来予以考察,才能解读出来一些有实际意义的价值来。
20世纪90年代已降,拜金主义狂潮不仅淹没这个古老的东方民族,也使既有的价值标准丧失殆尽,这就不仅仅是停留在物质层面上,整个的民族精神从自卑到自欺,再到庸俗的泛物欲主义的泛滥,这个基础下移,低于水平面,也低于普遍的价值标准,此时代,已不适于超出物质之外的一切。而今天海子的意义,不仅仅是作为他一个人,而是成为一种精神化的符号与象征,就在于此:一个民族的道德感和精神意义的神圣性。
海子自杀的时候随身所带的四本书:《圣经》、《瓦尔登湖》、《孤筏重洋》、《康拉德小说选》,与八十年代的启蒙运动思潮有没有一线蛛丝马迹的联系呢?这一年海子25岁。而中国的80年代启蒙运动思潮也不过二十多年(自六十年代中期算起),也很青春而冲动。至于海子一定见证和听到过一些后人所不曾或无法看到的事实或价值,正是这些“我不曾看到和听到的东西是他成为我们这个时代的先驱之一”。


2010322完成





楚雨的个人空间 楚雨 发布于2010-03-23 12:57:02
我来学习!   
这个需要花时间慢慢阅读,不过我会认真阅读的。。。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3 13: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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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楚雨 于 2010-3-23 12:57 发表 我来学习! 这个需要花时间慢慢阅读,不过我会认真阅读的。。。
这只是征求意见稿,还要多加润色,准备在3月26日那天首发在我新浪博客以纪念海子的……
三缘的个人空间 三缘 发布于2010-03-23 13:08:38
海子生前据说想来吴地-------海子死后我好多次梦见他. 很神秘.......
海子对于诗的眼光及对诗歌美神的参悟要比他的诗高眀许多.问好戈兄!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3 13: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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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三缘 于 2010-3-23 13:08 发表 海子生前据说想来吴地-------海子死后我好多次梦见他. 很神秘....... 海子对于诗的眼光及对诗歌美神的参悟要比他的诗高眀许多.
海子死时才25岁,技术手法很稚嫩,不可苛责……
张祈:群峰之上 张祈 发布于2010-03-23 13:19:11
感觉最好还是多引一些海子的诗句
以佐证其思想。
三缘的个人空间 三缘 发布于2010-03-23 13:21:13

QUOTE:

原帖由 戈多 于 2010-3-23 13:15 发表 海子死时才25岁,技术手法很稚嫩,不可苛责……
是的,他真好的诗很少,我们不可过高要求,不过他的眼光让人佩服,问好!
Elford的空间 elford 发布于2010-03-23 13:27:28
TO:戈多
这篇文论很好,反思八十年代的思想文化乃至哲学意义上的复兴运动,其意义却如兄弟所言。而海子,已经成为那个时代的符号,一种参照系,坐标。思想解放,来自官方的也好,来自民间的也好,作为过来人,我能充分感受戈多兄所叙述的思想领域的反动。而遗憾的是,不仅仅是政治转向,经济因素可能更吸引了民众的,政府的注意力,西学东渐固然有意义,但民族精神的觉醒要伴随经济和物质方面的同步进行,遗憾的是随后的拜金主义狂潮不仅淹没这个古老的东方民族,也使既有的价值标准丧失殆尽,这就不仅仅是停留在物质层面上,整个的民族精神从自卑到自欺,再到庸俗的泛物欲主义的泛滥,这个基础下移,低于水平面,也低于普遍的价值标准,此时代,已不适于超出物质之外的一切。而今天海子的意义,就在于此:一个民族的道德感和精神意义的神圣性。
鹤立群发布于2010-03-23 15:12:40
关于海子的诗
我同意上面几位朋友的观点。海子的诗的确还有点稚嫩,语言上的技巧方面缺乏必要的雕琢。但,在一点上,海子却是所有写新诗的诗人们无法企及的——就是对诗歌本身的热爱。
这一点毋庸置疑。
yufan1984的个人空间 yufan1984 发布于2010-03-23 18:50:01
海子的诗歌稚嫩?你们太过了吧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3 19:04:24
问好各位朋友,多谢阅读,这只是稿本!elford,兄所言极是,关于这面,此文阐述的还不够,待我在修改中深入这一部分……
小说读者发布于2010-03-25 23:29:32
不是,是你的文学批评修养还不够好
从康德看起,然后是黑格尔,马克思等等,一直下去,看到一百个哲学家以后,再来写文章,就会好多了。海子在诗上的成熟,远远超过你在文学批评上的成熟啊,呵呵。(说正经的,不是康德,康德太绕远了,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应该不错,也许你已经看过)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6 00: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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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小说读者 于 2010-3-25 23:29 发表 从康德看起,然后是黑格尔,马克思等等,一直下去,看到一百个哲学家以后,再来写文章,就会好多了。海子在诗上的成熟,远远超过你在文学批评上的成熟啊,呵呵。(说正经的,不是康德,康德太绕远了,朱光潜的《西方美学史》应该不错,也许你 ...
呵呵,你水平比我高行了吧。我不想跟你打这种无谓的口水战……
云从龙发布于2010-03-26 10:06:57
各位好像都没有认真读过,文中有一处属于常识范畴的错误,应不是作者有意的吧。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0-03-26 10:19:18
海子是百年来中国新诗史上唯一的真正的天才诗人!
他诗中忘我的歌唱及歌唱中的纯粹, 为所有新诗人不及!
在他面前讲技巧, 只能表明自己层次较海子为低而巳.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6 18: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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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云从龙 于 2010-3-26 10:06 发表 各位好像都没有认真读过,文中有一处属于常识范畴的错误,应不是作者有意的吧。
老兄,哪处有常识性错误啊,还请明示以便于修正啊。问好!多多见教……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6 18:1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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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泸州曾一 于 2010-3-26 10:19 发表 海子是百年来中国新诗史上唯一的真正的天才诗人! 他诗中忘我的歌唱及歌唱中的纯粹, 为所有新诗人不及! 在他面前讲技巧, 只能表明自己层次较海子为低而巳. ...
问好,海子是拒绝过分强调技巧的。从这个方面来看,我们的社会已经先于技术垄断的社会,以为技术能解决一切问题,大谬矣!诗歌也一样,充分对玩弄技巧引起警觉……
西海岸发布于2010-03-26 18:23:13
有一叶梨花不再开
临渊临了隔岸的相望
抖一抖泥土他就去了
抖落一身的白

——《往事》





海子(1964.3,26-1989,3,26):“新中国”后直至以北岛为代表的“朦胧诗”以前——在这一时间段上,本国无大诗人、真诗人。以殉道者的姿态冲破这一断裂带的又一代表人物,便是:海子。
海子的影响力是在其卧轨自杀后、而且是递年增加的。时光的洗礼无情地荡涤了许多名噪一时的“作家”、“诗人”,却坚定地留下了这位刚刚活了25年的“孩子”。
海子我想多说几句。其时的我与他都在做着同样苦痛的挣扎——不单是大量作品沉淀、不被世人所理解。海子向生命的极致找寻出路,而我却畈依了世俗——他死去,我活了下来。
包括其后的“自由思潮”,没有亲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是无法理解如海子那样视艺术(诗歌)为生命的一些“殉道者”内在苦痛的。其时,“批判政治”已近尾声——文学也一样,大言之:肃严的“现实主义批判文学”一律格杀;代之而起的是如汪国真、席慕容、琼瑶、三毛之类的教化、娱乐文字。本国物质和精神领域的双向成功转型举世惊艳,以至将更深层的危机延宕到了今天。
1989年春,海子死;夏秋,“自由主义思潮”爆发并被弹压;同年,北岛出走美国。顾城也是在那个时间段出去的。不信命运么?命运会撕碎了给你看的(节选自《中国现代诗歌、诗人及争议》)。
海子的弃世是其个人的不幸,也是本民族的悲哀。此种悲哀还在演绎……

比较戕害生命的冷酷世道,从无生来即对世界背叛的生命。

——藉此悼念这位天才的诗人,命运的殉道者。
我悼海子,也悼自己。



2010,3,26
地洞 戈多 发布于2010-03-26 18:3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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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西海岸 于 2010-3-26 18:23 发表 有一叶梨花不再开临渊临了隔岸的相望抖一抖泥土他就去了抖落一身的白 ——《往事》 海子(1964.3,26-1989,3,26):“新中国”后直至以北岛为代表的“朦胧诗”以前——在这一时间段上,本国无大诗人、真诗人。以殉道 ...
诗人自杀,这是一个哲学的命题,问好!
泸州曾一的个人空间 泸州曾一 发布于2010-03-26 18:35:39
当海子卧轨的死讯传至边远的泸州, 泸州本地诗人也曾深感震惊及悲痛!
我来说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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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更新时间: 201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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